水镜嫂好不容易说通一个女人带过来介绍给许瑞荣大弟许瑞形认识。女人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求自己的男人过自己这边生活,另外还清她前夫生病欠下的所有债务就行。可许瑞形问这个女的年龄和目下孩子的一些情况后就马上回绝水镜嫂说:“婶啊,你怎么把这样的女人带过来,她膝下有二个孩子了,年纪又上了四十,都快绝经期了,这样的女人我是不要的。”气得水镜嫂连话也说不出。水镜嫂找许瑞荣把事情一说,许瑞荣就说,婶婶,我再问一下瑞刚,看他意下如何,您再回复她吧。许瑞荣把许瑞刚找过来,把事情又同四弟说了,许瑞刚说,许瑞形不要你就把她介绍给我,就算这女的最好,我也不能娶是不是,传出去,我怎么做人?许瑞荣真想扇四弟几个耳光,可又一细想,还是算啦,有这样的兄弟,也只好认了。许瑞荣就把这件事回复了水镜嫂。水镜嫂也没多说一句话,从此,对瑞形、瑞刚的事不再提起,许瑞荣也再没去求过水镜嫂一回。
赵金蝉现在既要管能勤的孩子又要照顾布店业务,在精力上分心不少,就很快累病了。赵金莲就让赵金蝉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工资照发。陈能勤就说,休息可以,但工资不要了,人手不够,雇人的工资就由他来出。《赵氏三巾布店》生意一直很好。赵金苹也累得有点吃不消了,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金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李丽丽已经被安排在前面店铺做营销,李丽丽嘴巴甜,懂得与顾客沟通,而且自己又懂得布匹的质量和做工工艺,讲解起来令顾客心服口服。赵金苹虽然也知道这些东西,但性格比较内向,不善表达。金莲就与他们商量,要么增加人手替金苹打下手,要么,再招营业员过来。李丽丽也表示赞同,她不好多说什么,赵氏姐妹们怎么决定她都表示支持。
赵金蝉病好回店里,李丽丽就自觉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三姐妹都觉得李丽丽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前铺人才了,回里面干这样的制衣活儿有些可惜,就极力挽留让她在前台店铺工作。李丽丽答应了,但凡赵金苹与助手来不及干的活她就进去帮忙干。
计划生育工作抓得更紧了,镇里接到上级文件,不但育龄妇女必须要进行一年二期的透环检查,而且现在把未婚女青年都考虑进去。镇里给赵金莲发放了《未婚女青年健康教育》手册。内容很简单,就是与育龄妇女同期一年二次b超检查。
赵金莲对此非常抵触,觉得这是对她本人的一次伤害。村里其他女青年也同样领到这样一本皮革封面的红本子。这个红本子记录了每个女青年每一次b超的情况。医生为了自己方便,就在检查后盖红印的上面草草写上‘未孕’或者‘有孕’两字,没孕的立即放行,有孕的马上被工作人员送往医院,本子上再签上医生的名字和日期。赵金莲每次去镇上检查,就在心里骂娘,可又无可奈何。镇里规定,未婚女青年如果漏检一次罚款二百元;漏检二次,取消建房宅基地审批工作;漏检三次,除了罚款外必须结具悔过书和停止家庭除宅基地之外的其他审批;漏检二年,强制执行妇检工作,对今后自己以及子女的上学、就业、报考公务员都受到极大影响。
镇上工作人员,天天都驻守在各个村子里,对育龄妇女‘严防死守’,每位工作人员都对各自负责的村庄进行了包干,没有申领到‘准生证’的妇女决不允许多出生一个孩子。
各乡镇的党委书记,乡长、镇长都在县里立下‘军令状’,那个乡镇没有完成计划生育任务,每超生一个孩子,乡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乡长各罚款三千元,并扣发一个季度奖金。超生三个孩子的乡镇,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第一、二把手直接降级处理,并扣发当年全部奖金,取消一切职称评定工作。
严压之下,谁敢拿自己的‘乌沙’开玩笑。计划生育工作已经成为各个基层干部工作的重心,他们排除一切人为干扰,一心扑在工作上面,不敢有丝毫的懈担
赵村本地处宁静的边缘地界,这时候也热闹起来。不知不觉中大家对养狗感兴趣起来,许瑞荣家从来也没有养过一只狗,可今天,许瑞荣家也有了二只小狗。这两只小狗刚刚出生还只有一个星期,肥肥胖胖的,两只小狗都是纯黑色的,毛色锃亮,四肢很短,眼睛细小,叫声像婴儿,吚吚呜呜的,还不习惯吃米饭。因此,每当肚子饿得慌,就吚吚呜呜地叫着爬上许瑞荣的脚背上来,嗅咬他的脚,咬他的鞋梆子。
驻留在赵村的镇干部是一位名字叫白敬勇的人,年龄刚冒过了四十岁。赵双喜等村干部都叫他白部长,也不知道是镇里什么部的一个长。这白部长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每家每户的信息都装在他的脑子里。他每天都在赵村街上转悠,也不定期进入到别人家里坐一坐说说话聊聊天,别以为白部长是闲来无事干才天天在赵村街头转悠,他心里明白,赵村的社员干部心里也亮堂着。白部长吃住在赵村居委会办公室,赵村书记替他买来了煤气罐煤气灶等厨房用品,赵村人也不清楚这些钱是从书记个人腰包里掏还是动用了村里的集体资金,反正,债务也没有公示,谁都在猜测,可谁也不能乱猜测。
白部长每天也去书记和村长以及其他干部家中去坐坐聊聊,当然不是每个村干部家每天都坐个遍,时间有时候很难过去,有时候却又总是不够用,这要看情况而论。这白部长平时一副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只要有一丁点违反计划生育的信息传到他耳边,你就成了他专政的对象。白部长铁面无私起来,估计亲爸亲娘都会叫苦连天。因此,赵村的人就渐渐地与他敬而远之起来了。
而白部长每次都有所收获,别看他整天似乎不务正业。其实,他那鹰一样的眼睛可以穿透赵村每一个人的心。他的耳朵也是出奇似的灵敏,鼻子也能嗅到别人无法闻到的气味,主要是他脑子更好使,他的嘴巴有股多余的皮肉始终向上吊着,因此,很少有人看见他说话流出口水出来。他的口臭也许是因为抽烟的缘故,前门牙由于长期抽烟早已焦黄一片,他身体健壮,应该没有其他疾玻
白敬勇走路姿势非常特别,迈起脚步不方不圆,有点内八字,但又很难让人觉察。再加上他总是将手插在前面衣服的口袋里去而不是插进裤袋管里面去,因此,他的肩膀始终是耸起来的,他平时很少穿白色衬衣,外套和裤子也千篇一律的黑色,脚上穿黑色皮鞋却很少穿袜子。或许他对自己的姓也是深恶痛绝的吧,否则除了他的姓,竟无法在他身上找出一处有关‘白’的东西及颜色出来。脸也是猪肝色的,不能说黑,但乡下人是分不清猪肝色和黑色的,就一律暗地里送他一个绰号“黑猪”。
白敬勇一周也要到镇上去汇报一二次工作,但每次汇报完后就立马赶回赵村来。他没有太多的私事耽误他的其他工作,镇里开会他都很重视,他每次都提前把会议的内容了解清楚。因此,他的工作效率是比较高的。赵双喜现在对白敬勇很是害怕,并非是白敬勇要故意欺负他,刁难他,胁迫他。但赵双喜无论害不害怕他现在每天都得必须与白敬勇正面打交道。赵双喜管理着全村的户口账册,白敬勇几乎天天都要与他核实账册上的名单。过去是因为水镜嫂对自己事业的需要让丈夫向村里要来了这份工作,现在看来,这份账册早已失去了它的实际价值,不仅仅如此,相反,它已经成了赵村村民对赵双喜仇恨的根由。白敬勇恰恰对他敬若神明,他不容许赵双喜把这份‘花名册’移交到村部去,谁说也没有用。
白敬勇的可怕之处是因为白敬勇对信息的穿透力的强大。赵村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避他鹰一样的眼睛,每一个育龄的妇女都与他避而远之。他已经很难轻易走进农户的院子里去了,因为他,平时不习惯锁门的人家也积极开始学着别人的样子装模作样把门锁挂起来,白部长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些农户不敢明目张胆地拒绝自己进屋,但人家锁门也并不犯法,也是人家的权利。白敬勇有时候也学会打‘游击’,趁大家干活回来的当儿过来‘坐坐’。
水镜嫂的压力也开始渐渐大了起来。白敬勇对赵双喜说:听说你老婆是个职业媒婆,中介所法定代表,你是党员干部,就首先要教育好自己的家属子女不能违法。开婚介所不违法,但要时刻警惕那些钻法律空子的人,他们往往以找男女朋友为借口,却暗地里做不法之事。
赵双喜说:“白部长,这个您尽管放心,我那婆娘懂法律,在县城也开了不少年头的中介所了,还从来没有出现违纪乱纲的事。”
白敬勇说,那是最好不过,但过去没有违纪乱法不能保证以后不会,人在利益面前就会丧失警惕性的。赵双喜点头表示对白敬勇刚才的警告的认可。
白敬勇在赵村驻守半年时间,就抓住了三对违反计划生育的夫妇,有二对采取人流和节育手术后还进行了罚款处理,一人进行结具‘悔过书’批评教育和人流措施,因为认错态度好,没有罚款。
赵金蝉恰恰在这个时候怀孕了,按照政策,她也是不属于生育照顾的对象。陈能勤虽然身上有钱也不行。政策层面是容不得半点人情和感情的,赵金蝉早听闻赵村驻守着一位铁面无私的镇干部,大家都叫他‘黑猪’的白部长。因此赵金蝉很少回赵村去。可白敬勇却知道赵金蝉新婚燕尔的事,因此,他也经常上许瑞荣家,让许瑞荣把赵金蝉的住所地址告诉他本人,他要去赵金蝉的新住所核实检查工作。许瑞荣说:白部长,我小姨子出嫁时也是黄花闺女,从来都没有结过婚,怎么也是排查重点对象呢?白敬勇说,许瑞荣,你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信息渠道多得很,你不告诉我地址也行,我不用一天时间就能把她找出来,没有违反政策什么也没有,如果违法怀孕,可不能怪我铁面无私。
许瑞荣知道自己躲不过,就把陈能勤的住址告诉了白敬勇。白敬勇说,你明天陪我去你小姨家一趟,我先把政策宣传册发给他,政策讲给她听,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苏爱婷这段时间也暗暗高兴,有许多村里的秘密都是她偷偷透露给白敬勇的。白敬勇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像苏爱婷这样的人来做他的眼线。而且,这些村妇一下对镇上干部有威敬之心,几乎不需要报酬。
赵钟杰对苏爱婷的整天忙忙碌碌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妻子每天像救火队员一样团团转是为了什么。儿子从监狱出来也已经一段时间了,现在,不能让他整天闲居在家无所事事。赵钟杰同妻子商量,问妻子准备将儿子的工作怎么去安排,是让儿子学一门手艺还是直接放手出去打工。苏爱婷说:“孩子还小,又刚刚从里边出来,你就不能让他先呆在家里清闲几天,干嘛就这样急着催他出去打工呢?再说,学手艺也需要先同儿子商量好,儿子不愿意就先依了他,免得他一时懊恼。”
赵钟杰心里就有些不爽,儿子都二十三岁了,在里面关了三四年,已经浪费了这许多功夫难道还要再耽误下去吗?自己家庭条件奇差,儿子的事更是雪上加霜,难道你还没意识到儿子将来怎么办。自己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不早准备,就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可苏爱婷笑着说她现在哪里有闲工夫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前程,自己能够与镇上来的干部说上话是自己无上的荣光。赵钟杰窝窝囊囊过了一辈子,胆小如鼠,致使自己在赵村也无依无靠,凄凄苦苦过了大半生。
苏爱婷手头上拮据,因此,她需要经常向村子里的人去借钱。有时候能借到钱,有时候也借不到。借到钱自然高高兴兴、满心欢喜、手舞足蹈;借不到就在心里骂娘,她已不止一次骂过村上的邻居了,觉得他们都势利,狗眼看人低不近人情,诅咒过他们不得好死。当然这些行为都是悄悄地偷偷摸摸地进行着,明目张胆地与别人对着干,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因为,苏爱婷也惧怕别人会给她颜色看。
苏爱婷曾经去向水镜嫂家借过钱。赵双喜说,你不知道吧,再近我家都把钱给你嫂子败光了,你嫂子这个人,平时我也以为有些能耐,我就放手让她管家,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女人还是不要去管家好,谁家女人当家,必败无疑。
苏爱婷自然没有在赵双喜家借到一分钱,心里空落落起来,就拐到许瑞荣哪里来,坐在瑞荣家里家长里短地一阵海聊,然后就自然把自己借钱急用的事说了。许瑞荣拿出五百元钱准备借给她,苏爱婷似乎很不高兴地说:“瑞荣,婶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才来你家开这个口的,你拿五百元借给我也没有什么用,你能不能多借我一点,我过了年就还给你。”
许瑞荣笑着说:“婶,我的情况您不是不知道,我就做个农活,也没出去赚钱,就刚才借给你的钱也是从我儿子这里拿来的,我还准备靠这个备着买化肥农药用呢。”
苏爱婷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也是借不到钱了,就捏紧它说:“那就算啦,我到别处再走走。”
赵金蝉的怀孕确实也令赵氏姐妹又惊又喜。惊的是金蝉肚子里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现在的处境,生孩子可不是自己说了算,首先得需要把手续办齐全,把关系疏通好;喜的是,不管怎么说毕竟赵金蝉就要做妈妈,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赵金莲自然也不能再让赵金蝉继续在店里工作,她劝她及早自己去想办法,看能不能先把孩子的手续办下来。赵金蝉可没有像赵金莲那么紧张,她对妹妹说:“没事的,金莲,我这是第一胎,任何人都不怕。”
赵金莲摇头说:“你是第一胎没错,可对能勤来说,这是第三胎了你不知道吗?”
赵金蝉固执地说:“那又怎么样,能勤二胎都是女孩子,因此,我还是可以生育的。”
赵金苹接着说:“金蝉,你不能大意,你的情况比我还要复杂,我担心,你现在不把事情考虑周到,到时候就会手忙脚乱的。”
赵金蝉听姐姐这么一说,也心慌起来:“那好,我回去与能勤商量一下怎么办,我太需要这个孩子啦。”
陈能勤有亲戚在县里某机关工作,就过去找他商量。亲戚说,你这个情况还是需要把手续办齐才能把你老婆的肚子里的孩子保祝能勤说,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办才来找你商量。亲戚说,你别急,我私下先替你打听一下,看是否把手续办快一点。
赵金蝉不能上班去了,店里就由李丽丽来安排门面的工作。赵金莲依然不管店里的事,那天,白敬勇与许瑞荣找到赵金蝉,对赵金蝉说:“金蝉,首先我恭喜你新婚燕尔快乐,我是赵村驻村干部白敬勇,负责赵村计划生育的指导落实工作,我现在把计划生育政策向你宣传一下,希望你不瞒报,不逃避我们对你进行的检查和宣传工作,你要随时随地接受我们工作组的检查,我知道你家庭情况特殊,因此,你要认真配合我们的工作。”
赵金蝉在许瑞荣和白敬勇没来之前就接到了许瑞荣的电话,知道第二天有镇上的驻村工作人员找她本人谈话,赵金蝉很是害怕,本想回避不见。赵金蝉已经告诉许瑞荣自己怀孕的事,许瑞荣说,刚开始怀孕谁能看得出来,现在你别怕,明天我们过来,你就自然一点,当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明天只不过是正常谈话,又不要带你去医院检查。
赵金蝉故意说:“今天我知道你们要过来,我就请假在家等你俩,白部长的话我听清楚了,我肯定响应政府的号召,不给你们拖后腿。”
白敬勇说:“很感谢你能够理解和支持我的工作,你们的支持也是我做好更多的服务工作的动力。金蝉,你现在做得很好,我对你很信赖,希望你以后也像现在那样,继续支持和配合我的工作。”
许瑞荣也对赵金蝉说:“金蝉,刚才白部长的话你可是都记住了吗,你要随时与白部长保持联系,有什么困难也随时告诉白部长。”
赵金蝉笑着说:“姐夫,你总是婆婆妈妈的,一直没把小妹当大人看待,金蝉已经长大啦,可没有你那么细细碎碎的,白部长今天能来到我家,这是对小妹的一种鞭策,小妹怎会让白部长蒙羞吗?”
白敬勇听了,就不停地夸金蝉有思想觉悟,说他很高兴,不像有些妇女,怕我怕得要死,我又不是‘老虎’又不吃人肉喝人血的是不是?金蝉,如果农村上所有人都像你们那样理解我的工作支持我,我可不知要有多开心和轻松的了。可现在,我真是自己烦死、恼死、累死,还得不到别人的理解和原谅,有些人认识不到我们工作的特殊性,思想觉悟很低,工作难以开展,今天有你们的支持使我感受到了责任的重大。
白敬勇回赵村,下车时积极替许瑞荣垫付了车费,许瑞荣哪里肯答应,赶紧掏钱还给了他。
赵健的儿子已经在县城一所高级幼儿园上学了。入园那天,水镜嫂连同黄清彪夫妇以及赵健黄露露等人一起到幼儿园来。赵春梅夫妇本来也想跟过来,但金苗根权衡了利弊最终决定不参与这件事,赵春梅感到很难受,但还是接受了苗根的意见。
水镜嫂找赵金苹做衣服,才知道赵金蝉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上班了,虽然,赵金苹没有告诉水镜嫂什么,但以水镜嫂的阅历和经验,就猜想赵金蝉肚里有喜的了,这当然是好事,但现在赵家姐妹闭口不言,水镜嫂也不敢去外面瞎说。
金全才病好后又重新提到赵金泉的户口问题,也经常到水镜嫂家里店里去纠缠,水镜嫂就不胜其烦。好在谁也没有告诉他赵金泉在县城那所幼儿园上学,因此,金全才无法去幼儿园去候去闹。
金苗根也与人合伙开出一家经营建材的公司来,赵春梅也就跟过来上班。金苗根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自从被镇上开除出来后,在外面奔波多年,终于有了扎根的基矗公司的生意一直很好,建材供不应求,利润也在节节攀升。金苗根又通过关系向银行提出贷款,开始是几十万上百万地贷,后来,公司流水越走越多,就可以从银行贷到更多的款子了。金苗根把公司业务继续扩大起来,他自己亲自把关招人,把有人脉能力和有文化基础的人招入自己的公司里来。水镜嫂眼看着金苗根公司生意红火,就有意投资,赵春梅说,你想投资,你就把中介所转让掉,这样也可以不必整天忙忙碌碌奔忙着。水镜嫂说,那怎么行呢,你妈就这么一点奔头了,转了它,我后半辈子吃什么去,再说,人未老就想享清福,那有白得食的。
赵春梅说不动母亲,就让苗根来劝。苗根说:“你是吃了饭没事干,闲得慌了是不是,你妈干得好好的,你却让她把店转了,你想过没有,你妈是爱面子的人,她把店转了,虽然可以搬到赵健哪里去住,但她肯去吗?她还能在县城一个人住下去吗?”
赵春梅说:“她不去我弟家去,她还可以住到我家里来呀,现在,我们生意忙起来,饭都上餐接不上下餐了,干脆让她过来替我们做饭,我们可以给她开工资。”
金苗根摇着头说:“你还是没有理解你妈妈呀,她老人家可不是这样想的,她一定要有她自己的事业,而这个事业她是寄托了全部的感情进去的,不像你想象得那么肤浅。”
赵春梅说:“我妈也真是的,赵健现在生活得也很好,又不需要她来替他还债什么的,我爸种点田地粮食也吃不完,她要赚这些钱干嘛?”
金苗根说:“当你到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就知道她的心境了,现在你猜测也没用,一代人都有一代人的印记,你妈是属于她那一代人中能力强的人,因此,她的思想可能要超出他们许多,就算我们现在把她的思想继承下来,也还不算落后。”
赵春梅就说:“苗根,我不想听你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们能够有今天,也是我们这一代人遇上了好时代把准时代的命脉的缘故吧?”
金苗根开心地笑起来:“春梅,连你都快成哲学家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健谈起来了。”赵春梅仰起头骄傲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仅此而已。”
赵金莲开始恋爱了。赵金莲的恋爱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她在县城开布店的事,赵村人都是知道,但赵村远离县城,本村的年轻小伙子她是一个也看不上去的,这并非赵金莲本人清高的可望而不可及,赵村自然也是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但因为太知根知底反而并非好事,赵金莲看不上男孩子,同样优秀的男孩子也看不上她。赵金莲因此把自己需要谈恋爱的目标放在县城一带。赵金莲对于自己的恋爱定下了三条规矩:一是高于自己年龄的男孩子不谈;二是经济不独立的男孩子不谈;三是非居民户口不谈。这第三条规矩也恰恰是限制农村男孩子的欲望。水镜嫂最大的资源毕竟还是在农村,因此,对于赵金莲的恋爱也无能为力了。赵金莲现在所处的对象是在县城一家国有公司做采购的李姓男子,年龄恰好与赵金莲同龄少一个月。他叫李绍贵,大学文凭,是直接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单位来的高材生。李绍贵是在一次出差的途中与赵金莲认识的,非常健谈的他显得对赵金莲很是钦佩,夸她小小年纪就担当大任做起大生意来。李绍贵帮她搬包裹找出租车忙得奔前跑后不亦乐乎。赵金莲对他就有了好感,李绍贵也对赵金莲印象深刻时不时跑她店里来玩。他们交往已经三个月之久了,李绍贵才对赵金莲提出来处对象的要求,赵金莲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赵欣和赵金苹都对李绍贵已很熟识,都觉得赵金莲有此对象是赵金莲最大的幸福,只有李丽丽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李绍贵并不适合赵金莲,两个人有太多的不同的兴趣爱好这会阻碍两人的婚姻,现在两人是处于热恋阶段,眼睛都被美好的恋爱情愫所蒙蔽了,一旦谈婚论嫁后,就不是现在的模样,那时候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他们争吵的导火线。
李丽丽是局外人反而对事情看得比别人还要清。李丽丽偷偷对赵金苹说:“金苹,我是觉得赵金莲的对象有点不靠谱。”赵金苹问哪一点不靠谱,李丽丽就说,其实你只要仔细思考一下就明白了,李绍贵虽然是嘴巴甜甜的一个男孩子,可我总觉得他不够大气,这么长时间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可都是从来没有显示过他自己大方的一面,作为一个处于热恋中的男孩子,这个时候都如此小气,那么以后一旦成婚后就更会对自己的女人斤斤计较的。赵金苹说,也许他家庭教育与我们农村的人不一样的缘故吧,我想这点小事估计也会马上改变过来的。
李丽丽说,李绍贵也已经是性格定型的人了,他现在改变不了,以后就更不可能改变过来。赵金苹就说,这个是要不要同金莲去说一声,我就怕金莲陷进去太深伤害就太大。李丽丽思考了一下后说,你现在暂时不能告诉她,她不会听得进去的。赵金苹也就没有了主意,就不去告诉金莲。赵欣这一天正在店里搬包裹,李绍贵走进来,问赵欣:金莲今天怎么没来,他说想请金莲晚上去吃饭,李丽丽走过来,就对他笑着说:李老板,你同金莲谈了那么长时间恋爱了,也没有请我们吃过一顿饭这也太过意不去的了吧。李绍贵笑着说,这个不急,我和金莲一旦确定下来后,我天天带你们吃大餐去,大龙虾、鲍鱼我都给你们上。赵金苹就说:李绍贵,你别说大话,金莲不是早就说过了,你就是她的恋人,这难道还不够,我们也不奢望你给我们大鱼大肉地吃,你晚上请客带上我们一帮人去就是,你们吃什么,我们跟你吃什么怎么样?
李绍贵摇头说:“改天可以,今天还真的不行,我已经计划好我其他朋友了,他们要求把赵金莲一并带过去,你们去会很尴尬的。”
李绍贵走后,赵欣就说:“这个李绍贵,人鬼精鬼灵的,每一次在饭店吃饭,都是我小姨付钱,他从来没有付过一次。”
李丽丽也附和着说:“你们还没有听出来吗,他今天带金莲吃饭,是请别人的客,不是他请我们,看来,我们还不够资格呢。”
赵欣听了,就不满地再次插话说:“我想起来了,这个人与我小姨谈恋爱,思想不纯,肯定有什么目的,可我小姨好像就是没有看穿他的阴谋。”
赵金苹就说:“赵欣,相对我们,你小姨与你更好,你可要多提醒她一点,万一你小姨被他骗了,她就会怪我们知道了,为什么不能提前提醒她一下呢。”
赵欣说:“大姨放心,小姨的事,还是由我来提醒她一下吧。”
赵金莲来了,对大家说:“晚上李绍贵请我去吃饭,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们别等我吃饭就是。”赵金苹说:“这件事,刚才李绍贵已经过来说过了,李丽丽同他开玩笑说可否带上我们一起去吃一顿,金莲,如果这次确实是李绍贵请客吃饭,你可要学聪明一点,让他去付款,别同他去抢,男人毕竟还是好面子的。”
赵金莲就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啦,他请客也不容易,我会心里有数。赵欣就说:“小姨,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一点,一个人值不值得你爱会从细节上看得出来。”赵金莲盯着赵欣的脸:“赵欣,我算听出来了,你分明是对小姨所处的对象不满意,你不妨说说看,他哪点不好,明说了,我让他改正过来。”赵欣就把自己的看法对赵金莲说了,金莲说,她过去确实没有注意到李的问题,正好今天可以试一试他。
赵金莲走了,李丽丽说:“这回咱们就看金莲会不会把李绍贵的本来面目看透,如果这次看不透,以后就很难来看透他了。”
赵金莲看约定时间还早,就去发廊去洗头做头发,今天既然李绍贵请朋友吃饭,这是李绍贵第一次带自己出现在他朋友面前,自己就不能随随便便。在这种场合,朋友对她的第一个印象是非常重要的,自己的梳妆打扮衣着形象都要比吃饭本身重要得多,第一印象通过了,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言行举止了。自己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被他朋友看在眼里的,如果自己在这方面做得不好,同样也是会闹出笑话来的。赵金莲觉得自己本身文化程度不高,李绍贵邀请朋友吃饭估计他朋友也都是与他差不多的文凭和工作单位的人,因此,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沉着冷静,说话需要有分寸,还需要小心翼翼,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不能评头论足、自己要尽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调一点、矜持一点、淑女一点和谦虚一点,总之,该低调的地方尽量低调,不能哗众取宠。
宴会开始,李绍贵介绍完朋友,也把赵金莲介绍给大家,大家就都朝赵金莲点头微笑。赵金莲站起来对李绍贵朋友也一一点头回复微笑和感谢。赵金莲今天打扮得非常得体,头发又细又长一丝不乱,用一个金色的发卡卡在脑后;她脸蛋是红润的、五官很端正、眉毛似卧蚕,睫毛长长地卷曲翘起来,这使她眼睛显得非常有神采,高鼻梁也是赵金莲作为一个美人胚子的造型的一个标志,赵金莲笑起来一排洁白的牙齿整齐划一地表露无遗,仿佛嘴里生长的不是牙齿而是象牙工艺品,脸上始终挂着浅笑,说话不轻也不重,带着一股甜味,这使大家都很轻松舒服。赵金莲给人的印象太出色了,再加上李绍贵的重点介绍把她一个女孩子的拼搏精神,吃苦耐劳的品质都说出来,这更突出了赵金莲的优点和才能。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年轻女人,她集中了美丽、才干、活泼于一身,对谁都是羡慕和具有诱惑力的。老实说,赵金莲其实是没有这样优秀的,她之前也很刁蛮很泼辣和很不明事理,虽然现在她已经开始脱胎换骨,但事情远没有别人印象中的那么白玉无瑕和完美无缺。赵金莲的文化水平肯定是她的一种硬伤,这时候也无法生生去弥补。一个人的学识、文化、和智慧是需要靠他本人长期的学习积累和不懈努力提高取得的。这种知识不是‘快餐文化’,浮夸虚假不得,因此,赵金莲是很惧怕这样的场面上的人提到深奥的东西的。而有文化的人又恰恰喜欢舞文弄墨来装点门面。虽然酒桌上酒是第一样离不开话题的文化题材,但慢慢地就会无缝衔接到其他知识领域上来。
赵金莲这几年虽然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作为一个农村女孩子,仅仅凭自己这点姿色水平如果与别人竞争肯定是会马上被淘汰的,酒桌上大家频频碰杯,欢声笑语气氛活跃。赵金莲已经不胜酒力了,桌上就她一个女孩子确实敌不过这些有意无意都向她灌酒的人,她也知道有些人是不怀好意的,就是希望把她灌醉,出她的洋相。赵金莲是会喝酒的,而且酒量也不算小,否则,她早就已经倒下了。
李绍贵还算照顾着她,有许多回都是他站出来挡了才算过了关。
赵金莲喝醉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店里去。赵金苹说是一个陌生人送回来的,金莲的包也还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第二天赵金莲打电话问李绍贵,才知道自己的包是李绍贵拿回去了,因为,赵金莲当时醉得一塌糊涂,他自己也喝得不知南北,于是就被他朋友送回来的了。赵金莲就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包在李绍贵这里,她也就放心的了,她知道自己包里还有几千元钱放着是有些不放心的。
李绍贵把包送回来的了,但他没有告诉赵金莲他已经把她包里的钱用来昨天晚上付酒钱出去的了。赵金莲酒完全醒后就打电话问他,钱哪里去了?李绍贵才笑着说:“金莲,你问这个问题真有点搞笑,你这钱被我昨晚上支付到饭店里去了,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还要分彼此吗?”赵金莲生气地说:“是的,李绍贵,我们确实现在处于热恋阶段,但人都是需要彼此尊重的,你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就胡乱动我的包,而且,今天当你把包给我送来时,为什么不把这个情况自先向我说明一下呢,几千元钱确实对我也无所谓,付了就付了,只要你朋友喝得开心就行,可事情处理不是这样子的。”
李绍贵嬉皮笑脸说:“金莲,你听我解释好吗,我给你送包过来时,不是店里有外人在的吗,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好面子,如果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去?”
赵金莲大声吼:“李绍贵,你给我闭嘴,别说脸面不脸面的,又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她们可都是我的亲人,不是外人,你才是外人。”
李绍贵听了,就也提高了声音说:“赵金莲,我本以为这次试探你能闯过我这一关的,没想到你也是对金钱看得比爱情还要重的人,你很使我失望。”
赵金莲脸都气得一片灰白了:“李绍贵,既然如此,你就把钱还给我,我不希望我有个如此气量的男朋友。”
李绍贵在电话里冷笑着说:“怎么,想威胁我不成,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你是什么地位,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子,竟也有翘尾巴资本,你觉得我会被你吓倒吗?”
赵金莲搁下电话。就坐在椅子上直生闷气。李丽丽走过来,她已经从赵金莲电话里听出来对方是李绍贵,也大致明白赵金莲生气的原因。就劝慰她道:“金莲,何必自己生气呢,李绍贵自认为自己是居民户口就很了不起,他既然看不起我们农村人,我们难道还要继续忍受下去吗?别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你要快刀斩乱麻埃”
让赵金莲一下子就摆脱与李绍贵的关系,赵金莲似乎还有点依依不舍。赵金苹也过来相劝,姐姐说他们早就觉得李是冲着金莲的钱来的,这样的男人没必要付出真心,一旦自己失去经济来源,很有可能就会被他抛弃,到时候可害苦了自己。
赵欣也对李绍贵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也对小姨同这样的人处对象不抱希望。赵欣说:“小姨,你仔细想一下,李绍贵有什么值得你依恋的,他除了肚皮量小之外,工作也不是很牢靠,我听说他们单位马上就要改制了,像他这样的人,我估计下岗是迟早的事,而李绍贵除了可以显耀的资本无非也就是一张学历证明和一个居民户口本,这个能当饭吃吗。这个人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到时候就会被社会过早淘汰的。”
赵金莲大吃一惊,看来,旁观者清,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个男人在这些亲人眼里分明是不值一文。这肯定需要自己重新调整心态来好好思考一番的。在赵金莲看来过去李绍贵的优点没想到在自己亲人眼里都是缺点。李绍贵为什么这么令自己的亲人讨厌,他在这里私下里是否做了什么手脚,自己为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呢。
赵金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到李绍贵的电话了,更不用说李绍贵登门拜访道歉。赵金苹李丽丽赵欣都觉得这是好事,但对赵金莲的伤害可是很大的。赵金莲过去的自信和傲慢都被李绍贵的冷漠和无视给击打得七零八落。
赵金莲是多么希望上次电话里吵架后,李绍贵能够过来认个错,她还是对李绍贵有些期望的。她不承认自己第一次爱情就这样无疾而终,这也太令人不可思议的了。赵金莲是轻易不肯认输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的爱情方面,自以为要高别人一个层次。
《赵氏三巾布店》这几天老是有人在外面张望。李丽丽怀疑这些人可能就是李绍贵派过来,赵欣就偷偷对这些人进行反跟踪,跟了好几天也没弄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来,来干什么。赵金莲就让赵欣继续跟踪一段时间,后来才发现这些人在布店周围布控是与赵金蝉本人有关。赵欣也是无意中从一个人打电话中听来分析出来的。电话里只听那人说:领导,我都盯着布店一个多星期了,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她来过布店,我们是不是可以撤退了。她是谁?令赵欣很纳闷,如果是赵金莲,赵金莲不说每天在店里,但也经常在店里活动,这个人没必要说一个多星期都没有看见金莲了吧,还有,他们没必要监视赵金莲的必要,赵金莲没有再开口向李绍贵要那笔钱,损失的是赵金莲而不是李绍贵,他有什么意图来监视她呢。李丽丽分析说,会不会是来找赵金蝉的。如果赵金蝉这个时候怀孕了,或者超过了透环时间没有去透环都有可能被镇上盯上。
赵金苹听了,就有些担心赵金蝉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么事情就糟糕啦,他们找到她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至少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非常不利,而赵金蝉又对自己的孩子视同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能够及时通知到赵金蝉本人,让她躲得远远的。
赵金蝉现在藏身何处谁也不知道,这是实话,赵金蝉和陈能勤没有告诉谁一声就两人一起从别人眼前失踪了。白敬勇白部长非常恼火可又无可奈何,他逼着许瑞荣与他一道出去找赵金蝉。他现在寄希望赵金蝉与陈能勤只是出去做生意一时联系不上,而不是两人躲藏起来生孩子。前者是谁也管不了的,后者是他白敬勇最担忧的,如果赵金蝉生下自己的孩子,虽然陈能勤的户口没有在本镇,可以减轻自己一半的责任,但赵金蝉的户口还在赵村,在许瑞荣的家里。如果,赵金蝉在怀孕前把户口迁走,那么对于白敬勇来说那简直就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可惜,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愿望,离现实还有很大的距离。
赵金蝉如果真的怀孕把孩子生下来,那么就是对白部长最大的伤害、打击和讽刺。白部长天天防着村子里的人,可也难免百密一疏,总不能面面俱到,这些漏网之鱼现在是他最大的敌人。现在已经没有阶级敌人一说的了,也不能提起这些无聊的概念,但敌人还是无处不在,与国家政策对着干的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许瑞荣已经无能为力的了,就算白部长逼着他跑东跑西又有什么用,许瑞荣也不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最怎么跑都是枉然。鲍部长也决定不再追查下去了,听天由命吧,把自己头发拆散准备等待上级的处罚吧。
黄志雄这几天也令许瑞荣很是闹心。他想与赵金苹离婚,这件事本来也不需要许瑞荣做什么,既然赵金苹与黄志雄感情已经破裂,就没有再维持下去的必要了,可黄志雄并不想把黄家的资产分给赵金苹,赵金苹只好找许瑞荣来出主意。许瑞荣觉得黄家确实办事有点过分,别以为赵家没人就好欺负不是,少说我许瑞荣也是赵家的家长。许瑞荣去与水镜嫂商量这件事。水镜嫂也认为黄家人有些不上台面,离婚又是你黄家首先提出来的,那么,按法律层面你黄志雄是属于过错一方,法院审理判决时相对还会向赵金苹这边倾斜一点。既然,黄家如此猖狂,那么,赵金苹就去法院应诉好啦。许瑞荣是最厌恶上法院的人,就与黄家协商,希望大家好聚好散,这样也不伤和气。黄志雄现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自己也知道理亏,可黄家父母却一口咬定不能让赵金苹分财产,黄志雄也做不通父母的思想工作,赵金苹就将黄家告上法庭。法庭受理后,许瑞荣也算同黄志雄决裂了。
李丽丽因为自己孩子读书的事已经无法在《赵氏三巾布店》工作下去。赵金苹姐妹挽留不住,只好放走李丽丽。赵金苹也带女儿来县城里读书,现在,布店的生意因为失去赵金蝉又失去李丽丽而一落千丈。赵金莲就与家人商量准备转行,赵金苹觉得店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再加上女儿刚刚落实在县城读书,一下子把店转出去,自己就担心会失业。赵金莲也觉得姐姐的话没错,就觉得店先由赵金苹来经营一段时间,她另外去想其他的办法。赵金苹自己承包下来,自己去招员工,赵金苹又觉得这样自己压力太大,自己离婚的事又没有立即落实下来,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来管理这个门店。赵金莲就说,那咱们再维持一年吧,看能不能有其他的办法来慢慢解决掉。
水镜嫂过布店串门,得知赵氏姐妹生意已到了低潮期,也就给她们出主意道:“你们要思变,不能一味守旧下去,真的不行,就应该改行做其他的。春梅他们做建材生意看来还不错,你们可以向这方面转变,再说,布店的需求在一年一年减少,看起来也是到了日暮时期的了。”这样一说,赵金莲就觉得不能再在此浪费一年时间下去,否则,后悔都来不及,因为,就算不开布店了,带上赵金苹做建材生意赵金苹也能够有用武之地。赵金苹还是心有疑虑,自己对裁缝工作是得心应手,对于其他陌生的工作就怕自己一时做不好。水镜嫂说,这个你根本不必担心,谁没有做第一次,就像我家春梅和苗根,不也什么都不懂,现在不也做得好好的。
赵金莲说干就干,她与赵春梅联系,希望在她处取得点真经过来。赵春梅说,你别一本正经,这生意简单,随进随卖就是,又没有多少技术难度在,只要有资金和守信用就行。赵金莲就说,这不是真经是什么,姐姐可不能隐瞒,我就算学做建材生意,我也依附在姐姐身边做点小生意。我考虑过了,我也不去别的地方去进货去了,我搭在你们旁边,你们替我进货先赚一点点利润,这样,你们进货量会慢慢大起来,而我又省去一笔人工成本,怎么算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赵春梅说,金莲,你这个主意好,回头我去向你姐夫和另外老板说一下。你先把地址选择好,其他事可别急着去落实。赵金莲说,我已经考察过几个地方了,就想过来与你们商量,希望你们给我提供宝贵意见。赵春梅于是就带赵金莲去见金苗根他们,金苗根就问他现在的自有资金有什么,那么就决定开多大规模的经营店。
对于赵金莲的思想观念的转变,许瑞荣也是非常支持的。许瑞荣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支持赵金莲,赵欣也把自己多年来发到手的资金交给小姨。赵金莲就说,咱们先来个约定,我肯定在这几年也是要嫁人的,我一旦嫁了人,肯定就会出现变化的,我们先把公司股份约定好,今天不管你们投入到公司多少资本金,我都把你们这些钱当股份来计算。这样吧,你们父子的钱今天投给我,我给你们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每年转到多少利润按股份来分,赵金苹我给她百分之十五股份。赵欣说,小姨,我和我爸不要股份,这些钱就算借给你小姨吧,算股份到头来还很有可能会闹矛盾出来的,我平时就过你这里上班拿工资就是啦。赵金莲却说,赵欣,你别多说了,我今天把入股的手续出给你们。
水镜嫂的中介所依然也没有多少起色,但水镜嫂心态很好。她总是笑眯眯地出现在自己员工的面前。水镜嫂就像店里的一面镜子,在照亮自己的同时,也照亮员工们的心路。水镜嫂懂得如何驾驭一个人的心,这条她屡试不爽。水镜嫂自己心态又好,对事情总是比较乐观,就算自己办了一件失败的事,她也绝不气馁。这种思想和精神都是一个想要干一番大事人所必须具备的潜质。
水镜嫂对自己的事业津津乐道,虽然,这几年来自己在这份事业上并没有赚到更多的金钱。但水镜嫂毕竟对这份事业付出了所有的心血。那些在她中介所工作过的员工没有一个说过她一句坏话,对她是既尊敬又敬佩的。水镜嫂没有辜负别人,也没有给自己落下什么遗憾。
而赵欣对赵金莲既有母爱的情结又有朋友加姐弟的感情。这种复杂的心情使他非常依赖赵金莲。现在,赵金莲思想的蜕变也深深地影响着他,可以这么说,赵金莲变好他也跟着变好。赵金莲过去冷漠无情,他跟着也懵懵懂懂。
赵欣比赵金莲小三岁,现在自己的小姨还没有出阁,那么他就咬定自己不谈恋爱。这确实应该不是他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子所应该具备的本质,可赵欣却做到了,赵欣曾经对自己父亲说过一句话,他并不单纯地把赵金莲当成自己的长辈,他只把赵金莲当成自己的朋友和搭档然后才把她当长辈看待。
许瑞荣对于自己儿子的变化也是惊叹不已。一开始,许瑞荣就认为赵欣这辈子算是给毁掉了。他目睹自己母亲的堕落和无耻,在他幼小的心灵上这种伤痕应该是无法抹去的,可赵欣却把它翻过去了,这种毅力是许瑞荣本人都无法做到的,但儿子却在几年内就解决掉了,把精神包袱甩得远远的。这是一种大幸,许瑞荣现在也仿佛年轻了许多,他不像过去那样按部就班地干着自己的农活,他有了精神有了动力,自然就有了对干活的兴趣和干劲。许瑞荣除了自己多年的鳏(guan)夫生活美中不足外,其他许瑞荣还算是很完美的了。他也曾经想过自己后半生应该去找一个女人来相伴,但许瑞荣又一想,自己的小姨子儿子都没有找到各自的一半,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的了。这一想,心就冷了许多,就这样一年年耽搁下来了。
赵金莲过去有多刁蛮胡搅蛮缠,现在就有多少努力拼搏,就有多少懂事可爱。赵金莲脱胎换骨使许瑞荣又看到赵氏家的未来。看来赵氏不会衰败下去,对他来说真是大幸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