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杖!
老赖子一哆嗦,世人最嫉恨犯这种错的男人,他要是进了官府,怕是还没受完一百杖就命断气绝了。
下意识就要逃跑,可是村民们也是满腔怒气,他根本挣脱不开。
心中的恐惧感愈来愈盛,骆琤忽然放轻了声音,“但你若是受人指使情况便不一样了,算从犯,罪罚从轻。”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村民们不由得安静了一瞬,冯姑娘虽然诈出了林柔月,但终归没有依据,还是要这人来说才对。
老赖子眼睛一亮,下意识就要供出幕后之人。
往林柔月那边一看,心情直接跌过谷底。
“骆公子。”林柔月的声音因为害怕有些颤抖,但一定要将自己摘出去,“你这话就好笑了,他已经犯错,不论主使是谁他都逃不过责罚。”
她绝对不能被供出来,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左右不过差了几棍子,若是将人供出来了,他还要担心那人寻仇。”
“你怎么会问得出来。”
齐晓燕说着牵强的笑了笑,扭头看向老赖子,声音中隐隐有恐吓,“老赖子又不傻,怎么会说呢。”
听了这么一席话,老赖子还有什么不明白。行到此处只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张嘴巴闭得死紧,就是不说话。
骆琤心情直逼谷底,周身冒着寒气,一道冰冷的目光才落在林柔月身上,就看到不远处隐隐有火光。
“那是哪儿的人,看着身形不熟悉。”有人眯起眼睛看过去。
走近了,便有许多人认出来了。
大壮跑出了一头热汗,“骆大哥,老板!我们不熟悉这边的路,寻了好久才找到这里,你们如何了?”
他身后还呼啦啦地跟着一群男人,身形各异,冯拾颐只一眼,就知道吃了么的员工一个不缺全在这里了。
心下是说不出的感动,冲他们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只是骆大哥为了救我受了伤。”
吃了么的员工和村民们交谈几句,立刻就知晓了现在的情形。
大壮攥了把拳,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自小下地有一膀子的力气,一手捏住老赖子的肩膀将人扯过来,和拎鸡一样。
“骆大哥你是读书人,问话还是让我们这些粗人来吧。”
这群人都是黑市里混了一段日子的,那里面乱,人人都学到了一点不光彩的手段。
一时间只听得杀猪一般的哀嚎,哭了没一盏茶便扛不住了,“我说,我说!”
“呜呜呜别打了,林柔月,就是林柔月这个毒妇指使我的呜呜呜——”
事已至此,一切都无需多言。
吃了么的众人好好将老赖子打了一顿出气,根本不听半分辩解,抓着林柔月,“绝对会‘好好’将他们送到官府去,不会出意外的。”
冯拾颐察觉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有些担忧地看了骆琤一眼,“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本来血都已经止住了,可是一动武功便又血流如注,这次还没有止血的迹象。
骆琤微微有些发愣,顿了一下,“不碍事。”
比起头上的伤,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刚刚的武功。
恍惚间想起自己曾经是学过的,在一个大理石通铺的武场上,好几个陪练同他一同习武,木人桩是上好的实木,久用不坏……
烈日烤在身上,汗水沿着赤裸的脊背一路流进腰间,带来一阵麻痒。
许多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了。
头部沉闷的痛楚打断骆琤的思索,此时已经是满头冷汗,浑身脱力。
村长家还要更远,冯拾颐先将骆琤带回家处理伤口。
冯九连不知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准备要休息了。听见敲门声起床开门,被入目的血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
不多时一切便都已经准备好了,冯九连看见自家妹妹担忧的神情,故意将药粉给她。“我要去烧热水,颐妞你给骆公子上药。”
可百步穿杨的猎户说着自己眼神不好,冯拾颐情急之下当真没有多想。
接过药粉放在桌上,自己坐到骆琤身旁边,小心翼翼地揭开那粗糙的包扎。
布料与伤口粘连,行动间又流了不少血。
冯拾颐看着胸口发闷,小心地用开水烫过的布片擦干净血迹,轻轻涂抹止血的药粉,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吹着伤口,希望可以借此减轻一些痛楚。
两人距离太近,低头取纱布再抬头,额头一暖不小心与人额头相撞。
冯拾颐一慌,急忙查看伤口,幸好没有碰到。
纱布一层又一层的缠,生怕哪里包扎的不好了。
都怪自己。
冯拾颐垂下眼眸,若是自己再小心一些就不会出这种事情,骆琤也不会受伤。
自己几次三番受他帮助,未曾回报。他却待自己始终如一,更为了保护自己的清誉不惜自毁名声。
冯拾颐自认为已经还不清骆琤的恩惠。
更不要说此人还重情重义,凡是自己所做的决定尽数支持,堪比知己。
她做什么了?她不信骆琤说的话。
她连累骆琤受伤。
可能还要坏人名声。
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骆琤察觉到冯拾颐的动作停了,心不自觉的一沉。
自从回了冯家,她一句话也没说过。
想来是在怪自己的隐瞒。
“你……”一开口的声音有些虚弱,骆琤忙清了一下嗓子。“都是我不好,若是早些向你说明身份便不会有今日的事。”
“事出有因,莫要、莫要怪我。”
骆琤不知能不能求得冯拾颐的谅解,一股脑将自己隐瞒的原因都说了,无非是不喜欢这种需要往来应酬的身份。
“你怎么都不怪我。”冯拾颐眼眶发红,“你都因为我伤成这样了,现在还担心我不理解你。”
两人将话说开,知晓彼此心中都无芥蒂也就放了心。
冯九连在门外走来走去,听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冯拾颐出来了。
“二哥。”
“颐妞,骆公子怎么样了?”冯九连心急的询问。
“已经包扎好了,好好养养就没事了,二哥别担心。”冯拾颐柔声安抚着冯九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