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下,张文佳发疯一般,将最华贵的衣服剪得稀巴烂。
不止如此,她还挥手打翻了首饰盒,任由里头的珍珠宝石叮叮咚咚散落在地。
琉溪知带来的妆品,被她全砸在地上,口脂精油成了废品。
丫鬟们惊呆了,连忙上去阻拦,却被张文佳连踢带踹,口中痛骂不已。
“你是个什么东西!成亲五年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我们张家都快把你休了,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管起我的事来了?!”
一把抓过屈鸳鸳,张文佳炫耀一般朝夏水仙嘶吼,“看见没有,我二哥就要休掉你,迎娶鸳鸳进门了!”
众家姑娘们不知所措,既震惊又茫然地望向屈鸳鸳,再看看夏水仙,或同情或嘲讽。
夏水仙镇定的面具快被撕碎,无法保持冷静端庄的神态。
她死死咬着牙,半晌才挤出一个笑,“文佳,你太累了,需要休息。来人,送各位姑娘们回府,往后再……”
“你闭嘴!”张文佳一声暴喝,原本想送客的老妈妈们瞬间不敢再动。
张文佳满脸怒容,狰狞又狼狈,仿佛憋了天大的怨气,今日才通通发泄在夏水仙身上。
“想在我家里摆威风逞能?夏水仙,你不过是给我哥传宗接代的玩物,不会以为我二哥多喜欢你吧?你一个小门小户,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凭什么做我的主?”
“而连你这种贱人都能嫁给我二哥那样的俊才,为什么我却要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浪荡败家子?你当初到底耍了什么花招,竟然能嫁得高门,令我二哥娶了你这么个废物?”
“你想在少在那装清高,显得自己多端庄似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我二哥休掉你,在我娘我爹面前磕头下跪,哀求不断,那狼狈的样子,简直笑死人了!”
“夏水仙,我劝你老老实实打道回府,自行请求和离,要不然等我二哥休妻了,传出去不是要笑掉大牙吗?”
……
张文佳挤眉弄眼,把夏水仙这个二嫂贬得一无是处,还处处抬高屈鸳鸳,说屈鸳鸳年轻貌美,才是她二哥的良配。
屈鸳鸳虽然不想嫁给张二公子张惟楚,但能踩在另一个女人头上耀武扬威,她心里自然偷乐,连神态都轻狂许多,满目得意。
眼看夏水仙快要失控,眼泪在眶里打滚,樊梨梨和琉溪知都于心不忍。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高嫁到婆家,却因无子而处处被刁难的女人,夏水仙这五年来所受的折磨可想而知。
如今小姑子还拽着另一个少女,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百般贬低,她竟然还能咬牙忍耐,没有哭出声来,当真是坚韧隐忍。
张文佳痛骂不断,屈鸳鸳满面嚣张,夏水仙则隐忍羞辱,其他人置身事外看热闹。
场面混乱不堪,让琉溪知和樊梨梨待不下去了。
二人正要偷偷离开,却听下人前来说,老夫人来了。
拄着拐杖的张家老夫人一进门,威严凌厉的气势便压住所有人,连张文佳都不敢再骂骂咧咧的。
看到满地狼藉,以及情绪快要崩溃的夏水仙,老夫人漠然将视线扫向张文佳。
“你就是闹得天翻地覆,也要嫁,倒不用在此为难你嫂嫂,毕竟定下婚事的不是她。”
张文佳凄厉地喊,“奶奶——”
“住口!”张老夫人一杵拐杖,怒声说:“身为张家女儿,你这十几年来的日子,比贫穷人家好了千百倍,却还不知足!嫁到李家,同样吃香喝辣,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那李家公子根本是个不堪托付的浪荡子!他常年流连花街柳巷,妻房一大堆,还……”
“那又如何!”张老夫人怒声将她打断,“李公子再不济,家中有人做官,你嫁他,还是高攀了!”
张文佳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各家姑娘们吃瓜至此,再不主动告辞就太没眼力见了。
众人一一离开,夏水仙还能打起精神,让管家领掌柜们去报财物损失,应对十分得体。
琉溪知也报了损失,并且还要把各府姑娘们定下的妆品一一送去。
樊梨梨则回到屠记去,心里还在琢磨张家的烂摊子。
午后客人们渐渐少了,樊梨梨解下围裙,连午饭都来不及吃,直奔屈飞燕的小院落。
屈飞燕正在跑步,挥汗如雨。
跑完十圈,她停下来休息,拿毛巾擦擦汗。
“张文佳要嫁的李家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花街柳巷的常客,而且又丑又胖,体型跟我差不多。”
说起李公子,屈飞燕很有印象。
“那人在州府可出名了,因为他哥是州牧大人手底下的红人,还是青年才俊,但他却是个败家子,早年间还勾搭了寡妇,差点被寡妇的族人打得半死。”
李公子的风流韵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怪张文佳如此排斥。
可即便这样,就因为李家算是官宦世家,张家铆足了劲要把张文佳嫁过去,还觉得是张文佳高攀了。
至于夏水仙,也挺惨烈的。
“夏姐姐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但都不大成气候,全靠张家扶持。听说当年张家为了给张二公子选妻,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最后因为夏姐姐家里男丁兴旺,才娶了夏姐姐,希望她能为张家开枝散叶。”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张家能够挑选的范围很广,绝对挑不中小门小户的夏水仙。
樊梨梨听完,喃喃道:“这高门之间的水也太深了,女子们更是被当做工具一样,个个身不由己。”
屈飞燕想起林修文,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回道:“是啊,所以我得更努力减肥,毕竟我跟林公子,也算,两,两情相悦,我得配得上他才行。”
樊梨梨噗嗤一笑,戏谑道:“这句话,你要在林公子面前说,他指不定多开心呢。”
屈飞燕双颊泛红,娇嗔了一声,继续跑步去了。
而张家并未平息下来,因白天的事,夏水仙被叫到婆婆面前狠狠责骂一番,怪她连小姑子都看不住,白白损失那么多银两不说,还在各家姑娘面前丢尽了脸。
夏水仙老老实实地挨完骂,半个字不敢反驳。
回院子的路上,丫鬟愤愤不平地抱怨,“明明就是大姑娘自作主张,她一向横行霸道,大娘子您管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