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昔日的空戎国被灭,余下各族不得不四散奔逃。
或藏匿无人之境,或依附其他势力,国民苟延残喘,万念俱灰。
曾如日中天的强大国度,在一次次征战之中,被瓜分得干干净净。
因莎华道:“我不怪罪屠郎,战争就是这样,你死我活,谁赢了,谁就有活下去的机会。我们空戎国输了战争,丢失了家园,只能怪自己兵力不够强大。”
但是,作为空戎国的王族——安犀族的一员,这笔账,普通百姓可以遗忘,她却不能。
“屠郎如今只是平民百姓,就算我们要做点什么,你也阻止不了,反正大靖对你们也残忍无情,你不如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是如何将大靖连根摧毁的。”
屠郁道:“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倒响,但大靖传承数百年,时至今日依旧强大昌盛,非你们所能撼动。”
因莎华咯咯娇笑,“以前不能,现在却不一定。你们的那位皇帝,可算不上是英明神武的君主。”
听到外头来了人,因莎华低低道:“能与屠郎说会话,妾身心中好受多了。同在州府,往后总会有见面的机会,还请屠郎好好享受当下的太平日子,以后,呵。”
屠郁沉思良久,方才转身离去。
他回到茶棚附近,屠沉已经等着了。
“怎么样?”
“能用。”屠沉抽出几张银票递给他,“已经换做白银。”
屠郁收下,“亲兄弟,我就不道谢了。”
“也有应飞龙带回来的一份。”屠沉望向戏台,“故人?”
屠郁头疼地揉揉眉心,“果然是安犀族的,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事已至此,只能跟梁司一支会一声,让他多率军走动,希望能震慑这些胆大妄为的异域人。
饭馆里,樊梨梨正托腮翻看外域风物志。
大靖国土面积极大,而外域亦有接壤相邻的数个国家,自古以来战争不断,极少有相安无事的阶段。
“二哥,这个空戎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地图上,空戎国与大靖北方一带接壤,还标注此国人彪悍善战,茹毛饮血,很是可怕。
屠二漫不经心道:“空戎国已经灭国了,在这之前,国内也比较分裂,大大小小的族群不少,其王族被称作安犀族,是帮挺棘手的人。”
樊梨梨问,“怎么灭国的?棘手是什么意思?”
屠二扣上书本,道:“空戎国的国民从不安分守己,数百年来不断冒犯大靖北面边境,战争从无休止。”
两国不过寥寥山水之隔,北境水土丰沃,物种繁多,自然灾害很少,是最适合游牧民族生存的好地方。
而空戎国却贫瘠荒凉,入目不是光秃秃的戈壁沙漠,便是横亘在地表的断河山丘,能供以国民生存的地段和自然资源都极少。
为了让国民更好的生存下去,以安犀王族为首的各大政权联合起来,朝大靖北面发起进攻,希望能攻破大靖国门,将这片祥和肥沃的土地据为己有。
纵然作为游牧民族的空戎国彪悍残忍,可守卫大靖北境的将士同样英勇善战,双方就此牵制数百年,结成了世世代代的死仇。
直到好几年前,空戎国彻底被北境将士覆灭,国人或被杀或逃亡,边境的战争才消停。
这场空前的战争颠覆了空戎国,却也让北境伤亡惨重,在那之后发生的种种,时至今日,屠二仍不忍回想。
“二哥,二哥?”樊梨梨伸出手,在发愣的屠二面前晃了晃。
屠二回神,笑道:“突然想起北境的酥油茶和奶糕来,好久没吃过了。”
樊梨梨道:“酥油茶我倒是会做,可肯定不是你想念的那种味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纵然她是做菜的行家,却也做不出当地正宗的风味来。
屠二遥想当年,不由怅然道:“此生此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北境一趟。”
樊梨梨追问,“二哥去过北境吗?屠沉他们都去过?”
屠二道,“我们都是在那长大的,昔年爹参军后,辗转被分派到北境,娘也带着我们作为后勤随军。”
因自幼在北境长大,受水土和饮食习惯的影响,他们的身材确实比大靖中原人高大些。
尤其是屠郁,体格结实强健,比一般中原男人更粗粝豪迈,反而不受中原女人的喜爱。
樊梨梨还想追问安犀族的事,偏偏屠沉跟屠郁回来了,她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跑上去询问情况。
“怎么样,能用吗?”
屠郁掏出几张巨额银票,在她眼前掸了掸。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屠二道:“我已经跟张老爷表明此事,他说如今船队越来越多,对各大船只也有加固和改良,所以造价的确比从前贵了些。”
张家给出的价格,一艘小等型号的沙船在十五万左右,中等的则是二十万,也可以按照买家的意愿加以改造。
如果是屠记要买,张老爷答应,可以给予少量折扣,并在一定程度上的改造不收取额外的工费,算是很划算了。
屠郁考虑了下,有四十万两银票在手,纵然是二十万的中型沙船也可以入手。
他觉得妥当,屠二便把张老爷给的图纸拿出来。
“这种中型沙船,载量在六千石左右,船舱严密稳固,防水性很强,且型深小干舷低,大梁拱的构造更利于排风浪……”
樊梨梨正听屠二讲得头头是道,突然感觉双脚离地,身体腾空。
“哎呀,你怎么又拎人家?”樊梨梨像只小巧玲珑的小白兔,在屠沉手里毫无尊严可言。
屠沉径直将她往后院拎,说道:“听说安县的赌石大会上,有悍匪抢劫?”
樊梨梨心里咯噔一下,这人难不成又要训人了?
“我,我就跟明珠娘子去的,她带了好多镖师护院,连官府也派了官兵保护。我们没遇上劫匪,好着呢。”
将樊梨梨放在石桌上坐着,屠沉双手撑在她腰际两侧,将人完全拢在自己怀抱中,压迫性十足。
“真没遇上劫匪?”他眯起眼睛问。
樊梨梨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我回来这么久,你摸也摸了,亲也亲了,可曾见我身上有半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