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如今委实秩序不稳,可是官员们还是想借机中饱私囊,其中就有借口扣押货船,逼得船主放血救人的手段。
樊梨梨听闻,反而稍微放心下来。
只要能破财消灾,总比有性命之忧要强。
一整夜难以安眠,翌日一早,樊梨梨就带山来去府衙救人。
辽义府的太守姓黄,据说跟何太守曾是同窗,两人大抵是一个性子。
说坏,没有丧尽天良,说好,却也万万不沾边。
樊梨梨一去,就有人驾轻就熟地将她领到值房里,她也上道得很,二话不说塞了银票。
对方心领神会,让她在这等着。
不多时,船员们都被放出来,然而始终不见屠郁和应飞龙的身影。
樊梨梨心急,让船员们先回船舱守着,自己再去找人询问。
领班告诉她,有人状告屠郁和应飞龙,似乎跟灭门案有关,黄太守下令将他们关起来严加审讯。
樊梨梨呆了呆,摸不透这是什么情况。
按照店小二的说法,应该交了钱就会放人,怎么还来这一出?
难不成,是昨天见过的那个青年在暗中捣鬼?
盘算一番,樊梨梨问领班,“敢问大人,这里可有一位从江州来,姓林的官员?”
领班打量她一番,疑惑问道:“你什么意思?”
樊梨梨道:“小女有一亲眷在辽义府当差,初来乍到,委实摸不着方向,所以想找这位林大人叙旧。”
“林大人”自然是指林修文,他跟屈飞燕成亲后,就来了白州做官。
后来屈飞燕又给樊梨梨写信,说林修文在辽义府当差,但樊梨梨不记得是什么官职了。
领班的神色有几分古怪,又颇为敬畏,连语气都软下几分。
“娘子稍作等待,我这就叫人向林长史转达。”
樊梨梨点点头,心想这林修文混得还不错,居然成了一州的长史。
不多时,林修文果然来了,一见面就把樊梨梨带到府衙外面去。
“樊娘子怎么会来白州?”
樊梨梨快速把货船的事说了一遍,又问,“不知林大人可否替我探望二位兄长,并打听黄太守的意思?”
林修文比从前更有威势,眉眼间的宗正之气从未改变。
“樊娘子,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先随我回府,跟飞燕见个面吧。”
樊梨梨心尖都蜷缩起来了,让山来先回船上安顿船员,自己随林修文回府。
一到林府,听闻消息的屈飞燕飞奔出来,跟小孩子似的,欢呼着往樊梨梨怀里蹦。
“樊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换做平时,樊梨梨肯定跟她笑闹成一团,但是眼下形势紧急,委实叫她笑不出来。
“飞燕,先进去再说吧。”看出樊梨梨脸色难看,林修文轻声催促。
屈飞燕这才发现樊梨梨的异样,连忙带她进府。
三人在后花园坐下,林修文这才将事情道来。
他调来辽义府,是差不多半年前的事。
作为文官清流,他跟黄太守理念不合,大部分时候想法相悖,所以平日没少跟黄太守产生争执。
对于黄太守的诸多做法,他也看不顺眼,处处针锋相对。
要不是因为他是朝廷直接委任的长史,又是颇受看重的栋梁之材,黄太守早把他收拾了。
所以他虽是长史,却也被边缘化,如今对辽义府的诸多事情都插不上手。
昨晚他就听说,黄太守又扣押了一艘来自江州的货船,因是司空见惯之事,他虽然恼怒,可官职在太守之下,根本无济于事。
今早他刚到府衙,又听说被扣的领头者姓屠,他立马联想到江州的屠家,心里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还不等他进一步询问详情,外头又来了人,说是要告屠家行踪诡异,很可能跟白州的灭门案有关。
樊梨梨听完,差点气笑,“我们昨天才抵达辽义府,怎么就跟灭门案扯上关系了?”
林修文道:“来告状的那人自称是独孤家的家丁,你且想想,有没有得罪过独孤家?”
樊梨梨一愣,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令她无奈地拍拍额头。
“我想起来了,昨天在码头附近见过的那青年,就是独孤恪守!”
还在温县的时候,独孤恪守将雅乐阁输给她,从此改名屠记酒楼。
屠记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独孤恪守却杳无音信,再没在温县出现过。
没曾想,会在辽义府碰见,而让屠二担忧许久的独孤家的报复,也终于姗姗来迟。
屈飞燕听得云里雾里的,愁眉苦脸地问,“官人,你能把屠大哥哥他们救出来吗?”
林修文道:“樊娘子是你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这份恩情,我一直想找机会偿还,现在不正是时候?”
樊梨梨一喜,连忙起身福身,“多谢林大人!”
林修文连称不必,屈飞燕也露出笑颜,拉着樊梨梨的手喜滋滋地
“等救出屠大哥哥他们,樊姐姐你留下,多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辽义府如今虽冷清,但风光却好,我可以带你到处走走。”
只要能顺利救出屠郁和应飞龙,樊梨梨自然有心思去闲逛,便答应下来。
地牢里,应飞龙抱着柱头酣睡,呼噜声跟打雷一样。
屠郁双手背在身后,于牢门前来回踱步。
他不蠢,知道这必定是有人陷害,只是不知道,他在辽义府能得罪谁,即便樊梨梨缴了“赎金”,黄太守也还不放人。
应飞龙从梦里猛然惊醒,抬头见屠郁还在冥思苦想,一拍大腿出言安慰。
“哎呀屠老大,这肯定是一场误会,你想咱们昨天才来,总不至于把屎盆子扣咱们头上吧?”
等出去后,他必定趁夜黑风高,给那狗屁蠢货太守套上麻袋,拖巷道里拳打脚踢一番。
屠郁道:“我现在更担心梨梨和山来,自身安危倒是其次。”
一个水果,一个小孩,处在辽义府这样混乱的地方,到底该怎么保护自身才好?
万一出事,且不说屠沉会发疯噶人,屠郁自己也不会好受。
他伸手将铁锁握着,发现这锁不难开,外头狱卒少,想越狱倒是很容易。
不过这样起来,岂不是更坐实了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