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来的帮派是青鸟会,本就是陈达的一手创立的。
他跟黄太守狼狈为奸,既然想袭击明秀岛,那么黄太守必然不会派兵协助。
眼下,只求明秀岛能够自救。
独孤家已经将危险告知所有渔民,渔民们仓惶逃窜,可这时候整个明秀岛都已被匪徒的船只包围,根本无路可逃。
床上,已经醒转的独孤承业望着房顶。
“他们是为明秀岛的宝藏而来,势必会把明秀岛翻个底朝天。要是辽义府不出动地方驻军,很难捱过这一劫。”
樊梨梨诧异问:“明秀岛还真有宝藏?”
承业声线有些虚弱,“宝藏,不是金银珠宝那些东西。我们独孤家世代守护,也是为了大靖安宁。”
樊梨梨跟山来不解。
这宝藏,怎么还牵扯到大靖安危了?
突然,樊梨梨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所谓的宝藏,不会真是硝石和硫磺吧?”
承业笑了一下,“樊神医真是冰雪聪明,没错,独孤家守护的宝藏,是火药的原料。”
山来不解地歪头,樊梨梨的呼吸稍有凝滞。
虽然以这个时代的技术,火药威力不会太强,可连绵几座山头的硝石,硫磺,要是被叛军或是土匪强盗团伙利用起来,足以在大靖掀起腥风血雨。
青鸟会难道还想制造出大量火药,把整个大靖夷为平地?
樊梨梨转念一想,这火药又不是现代的核弹,威力没那么可怕。
现如今在明秀岛上的独孤家养子,只有一个深受独孤老爷信赖的独孤迟尉。
这人已有四十多岁,被尊称为“大爷”,总跟黑面修罗一样,天天板着张脸。
一进密室,他沉声道:“樊神医,家父有请。”
樊梨梨立马起身,“好,我马上来。”
承业问,“大哥,出事了吗?”
独孤迟尉道:“管那么多干什么,就算独孤家全灭,也会保你周全。”
说完,他便让樊梨梨跟他离开。
从半山腰望过去,整个明秀岛已陷入一片火海中,不少渔民惨叫连连。
樊梨梨惊得花容失色,“青鸟会靠岸了?”
独孤迟尉黑着脸道:“没有,他们利用火箭,令明秀岛渔民恐慌。”
渔民们不比训练有素的家丁护院,一旦遇到危险,只会尖声逃窜躲藏,反而阻碍了独孤家的抵御。
应飞龙跟屠郁都已去湖边奋力杀敌,但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快步到大厅里,樊梨梨才发现有好些人受伤。
独孤老爷上前来,朝樊梨梨拱手,“樊神医,伤者众多,老夫请您施以援手,事后必有重谢!”
樊梨梨来不及说客套话,立马带山来救治伤员。
独孤老爷则给了独孤迟尉一个眼神,让他一旦守不住了,必须立马带樊梨梨回密室去。
岛屿四周喊打喊杀声被狂风卷起,随飞雪一道蔓延在上空。
到处火光冲天,浓烟四起,不断有伤者被送来。
樊梨梨焦头烂额,指挥山来和其他丫鬟小厮们帮忙,尽可能减轻伤亡。
实际上,独孤家的护院并不少,但在袭击者的围攻下,越来越力不从心。
她分神问,“那个青鸟会,到底有多少人?”
她大致瞟了眼船只,算下来竟然有几十艘,人数堪比一支军队。
陈达究竟是靠什么,网罗组织起这么庞大的队伍的?
独孤迟尉道:“不单单是青鸟会,还有东海叛军的残余势力。这两股势力本来水火不容,但经人调解后,共同为硝石硫磺而来。”
“调解?谁有这本事?”
“一个在大靖境内煽风点火的邪教,跟东海有点牵连。”
“是不是摩云教?”樊梨梨一下子想起,在汉城的遭遇。
那些神秘诡异的教徒们,好像也在致力于将大靖分崩离析。
独孤迟尉不想再多说,对外头的战况焦躁万分。
不多时,云归守也来了大厅,将两个断手断脚的伤者丢给樊梨梨。
“樊娘子,这两位也有劳了。”
樊梨梨看见血淋淋的伤口,立马让山来止血杀菌。
“云大人,你不是回京城了吗?”
云归守就地一坐,径直撕开手臂衣服,再抓了一把樊梨梨研制的伤药,往血流不止的伤口上抹。
而后,他又撕下布条,三两下将伤口包扎上,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我之所以欺骗陈达,只是想逼他尽快出手。”
陈达在卸任江州州牧前,将不利于自己的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
在白州,也有黄太守等一帮官员为他善后,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云归守根本找不到陈达跟青鸟会有关联的证据。
在他抵达白州后,青鸟会更是敛去一切行踪,相当风平浪静,让他无从查起。
无奈之下,云归守只能抛出诱饵,让陈达以为他掌握了什么线索,不得不在被朝廷缉拿之前,将计划提前实施。
陈达对大靖恨之入骨,因为朝廷将他儿子斩首,他失去唯一的盼头。
年老之后,他无比希望能利用青鸟会和东海残部,以火药炸翻大靖,再度点燃战火。
朝廷,百姓,通通要给他儿子陪葬。
今日,陈达亲自率领青鸟会前来,要亲眼见证,东海残部得到火药原料,颠覆大靖的那一刻。
山来在繁忙中抽空问,“那你就没有提前准备,比如把援军叫过来守着?”
云归守道:“辽义府的驻军听从黄太守调遣,本官无能为力。但在这之前,本官已经向其他州郡求援,援军很快就会抵达。”
过程中,必然会被辽义府的驻军牵制,能不能在明秀岛覆灭前赶到,云归守不敢下结论。
湖面上倒映着汹汹火光,陈达站在船头,望着惊慌逃窜的人群,不由哈哈大笑。
“一群死鱼烂虾,老夫的儿子都死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老夫要你们下去给我儿陪葬,免得他在黄泉下太过寂寞!”
突然,身后传来浑厚的男声,“要是我早点将你绳之以法,这些年间,便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百姓枉死。”
陈达回头,见一墨色劲装的男人跳上穿来,抽刀对准了他。
“你,莫不是那,”陈达捻着胡须,想了想,“哦,燕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