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复元年五月,荒漠戈壁,尘沙飞扬。
一条长蛇般的商队穿梭在风沙之中。
“男孩”所骑乘着骆驼,行走在商队的中部,显得格外渺校他俯趴在骆驼的背部,小小的脸颊埋在骆驼毛茸茸的颈部,毛皮的闷热感终于令他不得不起身。
走在商队中端的镖师,是一位头戴斗笠的中年汉子。他手中拿着胡袋囊烈酒,仰头畅饮,时而往身后瞥上两眼。
见男孩醒来了,便用袖口抹了抹嘴角,正与那男孩恍惚的目光相视。见男孩仍然目中无神,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并将斗笠压得更低了,让人看不出他的面部表情。
“这里是...?”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即便如此,男孩平和的语气,仍然不失富家子弟的涵养。
“少爷,您醒了,”说话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皂袍家丁,家丁手牵着骆驼稳步前行,额头上也冒着豆大的汗珠。见男孩醒来,连忙擦拭起额前的汗水。
“少爷?”
男孩对这个称谓感到陌生,他缕一缕思绪,这才意识到自己新的身份。
对了,他叫武时升。
他沉吟半晌,才又问出一句。
“你是?”
“回少爷的话,小的是武府新雇佣的家叮”
“咱们怎么会在这儿,武老...爹爹呢?”
“哎,少爷,您忘了吗?两月前,汾州城破,武老爷带着咱们北上探亲,不料十天前遭遇流寇袭击,与老爷夫人走散。幸好在路上遇到商队,这才一路至此。”
武时升又回想了一会,又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
家丁转头望了望众人,低声地说,“少爷,依小的拙见,不妨先跟着这批商队出关,再行打探老爷下落...”
家丁的话尚未说完,突然一支流箭斜射过来,正中那家丁的太阳穴,鲜血迸溅到男孩的脸上。
这时天际边发出一记冲天号的闪光。
“不好,是流寇1
接下来,商队一侧射来如暴风雨般密集的箭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商队被打的措手不及。先是受伤的骆驼狂奔乱撞,而后人群中的惊慌、混乱接踵而至。
经验老道的镖师已经察觉到,这种留财不留命的手法正是“英狼帮”的一贯作风。
“英狼帮”,是近些年活跃在漠北的流寇团体,其狠辣程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次英狼帮攻击区域还是留下了一个豁口。
求生心切的商客们正集中向那里逃去。
斗笠汉子神色肃然,他抽出腰刀,挡下迎面射来的箭矢,见身后的武时升淹没在了惊慌的人群当中,只得边隔挡边纵马驶向前部的镖师队伍。
“不要慌!那边是敌人布置好的陷阱!大家听我命令,一队改两队,贴靠戈壁一侧,展开盾牌防御掩护骆驼,迂回到敌人的后方。”
众镖师见斗笠汉子的相貌陌生,气压全场,肯定的语气令人毋庸置疑,不容违逆,况且此人说得在理。
总镖头惊诧中对众人点头示意,于是分派镖师们传达至负责区域的人员,果不其然,商客们稍渐安定,形势便转危为安。
在众人挡过第一波箭矢后,虽有小部分人员伤亡,但商队的主力仍在,已经脱离敌人射程。
金家寨山头,一位身材高挑,胸脯傲人挺立着的女子站在土楼台前,眺望远处那批迂回后撤的商队。接着,楼台前慌张跑来一名头戴狼头骷髅盔的贼寇。
“报告大当家,商队已过了金家口,刚刚的袭击...失败了1
下一刻,女人一脚踢在贼寇的脸上。
“废物,你当我是瞎子吗1
那贼寇鼻梁当即断裂,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淌。他捂住伤口,再不敢讲话。
这时旁边走来一位面上带疤的魁梧汉子,望见趴卧在地上的盗寇,骂道:“饭桶!多亏大当家手下留情,你还不快点滚1
那狼头骷髅贼寇勉强点头示意,捂着脸踉跄的下了土楼。
魁梧汉子向前走了一步,躬身向大当家行礼。
“大当家,这已经是第七批商队了。我瞧这批商队跟之前的商队不同,似乎有点本事。兄弟们连日来厮杀,甚是疲惫,此时若是交锋,恐怕伤亡不校若大当家只想寻人,依属下之见,不如跟商队交涉,若无那人,尽管留下财物便放他们离去吧。”
“狼罗,你是什么时候连我的命令也敢打折扣了1女人冷冰冰的说着。
叫狼罗的魁梧汉子登时下跪,脑袋上冷汗直冒,并颤声说道,“属下不敢...”
女人不屑一顾的走下楼台。
“传我命令,让兄弟们在寨口集合,我要亲自去会会这帮商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