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山上,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西域女子行走在街市上,格外显眼。原来这女子名叫乌诗玛,正是吉倩新抢来的压寨夫人。乌诗玛看着路边各种饰品,十步开外,大小眼和几名喽啰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大大小小好些东西。乌诗玛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只见“蜈蚣山酒肆”正在前面,那大小眼和喽啰们紧随其后,一刻也不敢怠慢。
只见一人头戴草蓑,穿着布衣,脸上涂了一些泥土,正在卖酒。旁边一辆木板车架在路边,地上摆了四坛酒,酒坛上分别用红纸黑字写了“百、年、好、合”四个字。卖家叫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哥大姐,走过路过,不可错过!”乌诗玛走到卖家的酒摊前,问道:“这位大哥,你卖的是什么酒啊?”
这卖家不是别人,正是张用。
话说当日张用依照岳飞的计划,混进蜈蚣山,却在街上碰到被匪徒劫持的乌诗玛,求救于张用。她自述是西夏人氏,去年随父至中原行商,父亡又遇恶贼吉倩,被强行掳至此地。乌诗玛献上了蜈蚣山的详尽地形图,约好相见之地,这才有今日之事。
张用看了看大小眼,不紧不慢道:“这位小娘子,你可识货了,这可是我家祖传的佳酿啊,”说着,掀开酒盖自己闻了一下,陶醉般道,“你闻闻这味儿,百里飘香啊,武松去景阳冈上打老虎喝的可就是这酒!”
乌诗玛道:“真的假的?”张用用木勺盛了一口,道:“小娘子要是不信,就喝一口。”说着和乌诗玛交流了一下眼神。只见那大小眼放下手上的东西,擦了擦汗,立刻劝阻道:“新夫人,这酒,寨子里多得是,想喝多少有多少,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是不是该回去了呀?”张用立即打了一碗酒,递给大小眼,道:“这位兄弟一看就是条好汉,这身段,这面容,眉宇间散发着英武之气,一说话便知是条好汉,能成大事!”大小眼被说得心花怒放,飘飘然起来。张用继续道:“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小哥喝口酒,喘口气儿,不收钱!”大小眼接过酒,大口喝下。张用借机也赶紧盛了几碗,给另外几名喽啰。那些喽啰跟着乌诗玛走了这么长的路,抱着这么多东西,早就口渴了,接过碗就不管不顾地大口喝起来。
只见那大小眼喝完了酒,嘴上叹道:“酒不错,就是有点儿晕!”身体却早已站立不稳,东摇西晃,一屁股就摔在了酒坛上。一时间,街市上人仰马翻,一片混乱。张用笑道:“还说是英雄,你酒量怎么就这点儿?我去给你拿醒酒汤啊。”说着,拉着乌诗玛朝一条小路奔去。等大小眼被喽啰们扶起来,四处一看,发现乌诗玛不见了,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召集众人去追。
张用带着乌诗玛从街市一路逃到山林斜坡上。两人跑了一段路,刚放松下来,就听到大小眼带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悄悄隐藏在一片树林之后。那大小眼被弄得晕头转向,带着喽啰拼命向前追赶,口中还喊道:“新夫人,你快回来吧,大王对你不薄啊!”
那张用带着乌诗玛穿过树林,来到一个陡峭斜坡前。只见张用施展身手,扶着小树干,没两下就走了十米开外。此时却有小喽啰发现了他们,其中一名喽啰向二人扔出矛枪,其他人开始射箭。大小眼赶紧上前阻止,叫道:“不要命了?那女人不能射,那是咱们的新夫人!”
乌诗玛在斜坡上,因为不会武功,又是女儿家,怎么都不敢下去。眼看着大小眼他们绕道追来,情况越发紧急,张用不敢耽误,立即折回斜坡,一把抱住乌诗玛跳下。乌诗玛的头纱被留在斜坡的枝丫上。张用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掩护,驮着乌诗玛一路滑下山坡。乌诗玛紧闭双眼,只听得耳边传来衣物与斜坡的摩擦声。
等到大小眼和喽啰等人追到斜坡,山坡上早已没了人影,他们刚想离开,却发现了乌诗玛的头纱,于是大小眼指挥人往山坡下面追,他和其他喽啰颤颤巍巍地下了山坡。
城外护城河的芦苇荡里,正是乌诗玛所说的最好的脱身之处。二人已经划到芦苇荡里,此时不远处的山坡上似乎有些声响,二人扎进水里憋气,等人声远去才冲出水面。这时,恰巧一条小蛇游过,乌诗玛大惊失色,一下子跳进张用怀里。只见张用狠狠地向蛇抓去,将其捏死,但是也被咬了一口,他不顾疼痛,拉着乌诗玛继续逃。
终于,他们摆脱了大小眼的围追堵截,弄到了一条小船,漂荡在湖上。乌诗玛给张用包扎手上的伤口。夜色中,张用看着她专注的样子,不禁情动于中,道:“谢谢姑娘!”乌诗玛道:“谢什么,我应该谢谢恩公才是。”张用道:“别叫我恩公,我也是误打误撞才进了蜈蚣山,还好救了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百年修得同船渡,认识姑娘是我张用的缘分。”
乌诗玛道:“我自小随父亲走南闯北,经常会去一些陌生的地方,所以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条路我来的时候走过,我就一定能走出去,只是今天天色已晚,要等天色稍亮,我便能记起出去的路来。”
张用道:“这样吧,你坐到船舱里面休息,外边风大,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便,我在外面即可。不过,我们还是把蜡烛吹灭吧,万一被贼人发现我们的行踪,你我二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用吹灭了油灯,就要出去,乌诗玛却唤住了张用,道:“恩公多虑了,我的命是你救的,有何不便?只是我从小怕黑,所以……张大哥。”张用听闻此话,走出船舱,抓了几只萤火虫,攥在手里。他返回舱,将手伸在乌诗玛面前,只见几点亮光环绕着乌诗玛飞来飞去。张用道:“这样你就不怕黑了!”乌诗玛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微笑,深情地望着张用。
这一天,岳飞与王贵、傅庆众人正在军营商议计划,牛皋来报:“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说着,张用大步走了进来,身上衣衫褴褛,有多处擦伤。岳飞走过去引张用坐下,道:“看来此行颇费周折啊!”牛皋道:“他小子可行了,不光自己回来,还带了个大姑娘。”
张用摆手道:“这事我回头再和大哥细细说来,你们先看这个!”说着,将乌诗玛的地形图铺在了岳飞的桌上,道:“大哥,你看,这蜈蚣山山寨地形偏高,不易攻取,有一片芦苇荡环城而卧,芦苇有一人高,不认识路的人,进去容易,可要是想找到出来的路可就难了,这可是一处天赐的‘**阵’啊。”
牛皋听到这里,急道:“那怎么办啊?”
张用笑道:“你别急啊,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妙计。这次我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熟悉蜈蚣山的地形,已经将破解**阵的方法告诉了我,我们不但可以进出自由,她还觅到一条小路,有天然屏障作掩护,我估计连蜈蚣山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这条可以上山的活路!”岳飞露出欣慰的神色,说道:“这姑娘可有不寻常的本事啊!”牛皋却道:“张用,这姑娘不会是蜈蚣山的奸细吧?”张用呸了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此时,王贵命人取了点水来,递给张用,转头对牛皋道:“张用心思可比你细多了。”张用接过水牛饮,牛皋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傻笑道:“哈哈,张用这回立了一大功,竟然带回了一个活观音、活地图!岳大哥,是吧?”
岳飞道:“有了你这条‘活路’,我们今晚就动身,事不宜迟。王贵,牛皋,着我命令,一个时辰之后,攻取蜈蚣山!”
牛皋惊愕道:“一个时辰?大哥,是不是太仓促了呀?”岳飞示意他们走出来,指着天色道:“三天之后天色有变,利于我军伏击,天时地利人和。”王贵道:“大哥,你讲清楚。”牛皋道:“算了算了,大哥说让行动咱们就行动,分头去作准备。”说着,他和傅庆出去布置命令了。
夜深人静,蜈蚣山山寨大殿上,那独眼龙一路跑一路喊,最后气喘吁吁地来到吉倩面前禀报:“大王!禀告大王,他们来了。”
吉倩道:“什么来了?你说清楚。”独眼龙向身后指了指,道:“山寨东南方向发现有宋军。”
吉倩哈哈笑道:“岳飞来了。”吉勇却问道:“看清楚了没有?”独眼龙道:“看清楚了。”吉勇一拍大腿,叫道:“来得正好!让这帮小子尝尝我蜈蚣山的厉害。传令下去,山寨东南西北各处加强防守,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独眼龙点头称是,便退了下去,
那拓跋耶乌喝了一口酒,对吉倩、吉勇道:“你们确保万无一失?”
吉勇笑道:“没问题,我都安排好了,岳飞是跑不掉的。来,喝酒!”拓跋说了声“好”,大口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