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软禁(1 / 1)

刘子光见侍卫慌成这样,不满地说:“瞧你们这点出息,什么祸事不祸事的,说,死鬼是什么来头?”

侍卫小声道:“公爷,那胖子是福王,当今圣上的亲叔父。”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除了刘子光之外,彭静蓉曾橙等女眷都惊得花容失色,尤其曾橙更是冷汗直流,福王是她和朱由校的亲叔叔,早年就藩洛阳,封地两万顷,是最受宠爱的一位亲王,如今虽然时运不济了,但好歹也是个皇叔,代表了皇家的尊严,驸马当街打死皇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事都是盖不住的,眼看大祸临头,哪能不让她害怕。

刘子光倒是面色如常,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不是怕事的时候,福王虽然贵为皇叔,但是封地早在若干年前就因为河南大乱,盗匪四起而抛弃,带着妃子世子跑到浙江居住,福王好逸恶劳,贪图享受,却又没有生财的本领,现在福王府已经中落,皇上对他也未必有感情,一个落魄的王爷实在没有什么可怕的,怕的是某些人借机生事。

电光火石之间,刘子光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最后对家眷们说:“走,咱们回府。”众女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稍定,让丫环抱起孩子就要下楼。

走到楼梯口,被一帮官兵拦住,这些人倒也不敢强拦镇国公,全部战战兢兢的跪下道:“望国公爷放小的们一条活路,福王千岁在俺们地头上出了事,您这位事主再一走,小的们就别想活了。”

刘子光奇道:“福王千岁自家跌死,干本公鸟事?罢了,本公不让你们这些做公的为难,就留下来等你们的上官来说个清楚,本公的家眷受到惊吓,先回府歇着了。”

镇国公这么给面子,这些公差官兵自然无话可说,让开一条道路礼送国公爷的妻小回府,这厢搬了椅子服侍刘子光坐下,喝令老板赶紧把上好的咖啡斟上,一边等更高级的官员来到,一边安抚在场的客人,好言劝说他们不要乱走乱动破坏了现场,官差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如同刚死了爹,一个个暗自抱怨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碰上王爷和国公爷掐架,咖啡楼里还有那么多达官显宦的夫人小姐,作为证人还得扣下来问话,这事不管怎么处理都得得罪人啊。

听说死了个亲王,各方面的人马迅速赶到,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自不用说,锦衣卫和宗人府也派了人来,当然来的最多的还是福王府的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福王府就是再衰败,也能凑出几百号人来,天子脚下他们自然不会公然动武,再说了,对方可是国朝第一猛将,和他动武是极不明智的做法,所以福王府来的都是老弱妇孺,一帮老家人加上丫环嬷嬷哭天喊地的倒也壮观。

刘子光稳如泰山,咬死口就是不承认福王朱常洵是被自己打死的,应天府尹徐勤装傻充愣不接招,根本不敢管这档子事,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钟寿勇那是刘子光的人,自然帮着他说话,大大咧咧地说王驾千岁身宽体胖,一定是自己脚下不稳跌死的。只有锦衣卫和宗人府的人不买刘子光的帐,叫嚷着要告御状为王爷伸冤。

宗室现在齐聚京城,本来就心存不满,摊上这个事更加同仇敌忾,没有多长时间,咖啡楼外边就围满了人,而且全都是宗室子弟,随便拉出来一个人不是世子就是个镇国将军,搞得官兵们哄也不敢哄,管也不敢管,一时间现场十分混乱,群情激奋,一定要严惩杀人凶手。

这个凶手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堂堂镇国公,大明中兴的首席功臣,两军阵前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猛将,故交旧部遍布朝野,家财巨万难以计数,而且还是皇上的亲姐夫,当今皇太后最疼的女婿,谁敢拿他?谁敢办他?再者说了,人家是不是凶手还是两说呢。

福王归宗人府管,宗室们的安全保卫工作则由锦衣卫的一个部门专门负责,这个部门的头头还是刘子光的老相识,早先对付英国公他们的时候打过交道的锦衣卫千户仇武,现在已经升成指挥使了,这个家伙可是六亲不认油盐不进,毫不惧怕刘子光的权势,口上不说要锁拿刘子光,但是坚持要请国公爷回南镇抚司问话,说事关宗室的案子就得锦衣卫管,这一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乐意了,钟寿勇说事情发生在南城兵马司,这个案子应该他们管,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没什么好问的,应该放国公爷回府歇息了。

两下争执不下,差点打起来,闹到后来宫里终于来人,传皇上口谕,先将肇事者拘押在应天府,但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不许上枷,不许用刑,这算是很给面子的处置方式了,福王毕竟是皇上的叔父,代表着皇室的尊严,不管牵扯到谁都不能一拍屁股走人,好歹得给宗室们一个交待。

应天府是京城众多执法机关中最弱小的一个,也是各方势力都没有插足进去,所以让他们侦办此案也显示了皇上的良苦用心,圣旨一下,大伙都没了话说,只好目送应天府的官差客客气气的将刘子光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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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大街,就看到一排黑色马车挡住去路,南厂番子们一个个跳下车子,并排站在一起形成一道人墙,也不说话就这样站着,这厢顿时不敢再走,应天府尹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刘子光,刘子光便上前几步训斥道:“你们做什么?反了不成?本公只是去协助调查福王千岁的死因,又不是被抓,这么紧张做什么,都给我回去!”

刘子光这样一说,南厂番子们才让出一条道路来,让押送刘子光的队伍过去,一路来到应天府衙,徐勤立刻吩咐将自己的书房腾出来,好烟好茶伺候着,请刘子光上坐,自己坐在下面赔笑着,这哪像是拘来的人犯啊,分明是请来的祖宗。

不过客气归客气,必要的警戒措施还是有的,锦衣卫和应天府的皂隶里三层外三层把府衙围着,禁止闲杂人等靠近,整个应天府的正常公务活动都停止了,专为福王暴毙一事服务。

警戒虽然严密,但刘子光相对还是很自由的,可以见任何想见的人,会面的时候也没有人监视,所以他的信息渠道还是很畅通的,各方面的情报及时传递进来,命令发布出去,应天府一时间都快变成国公府的签押房了。

南厂的番子们都没闲着,第一时间就把福王的各种资料弄到了手,包括他在洛阳和江南犯下的各种罪行,还有他在太医院存档的医疗资料,前者是争取舆论导向的工具,后者是证明刘子光无罪的证据。另外彭静蓉她们也没闲着,有的找皇后吹枕边风,希望皇上网开一面,有的联络皇太后,希望她老人家能做做福王妃的工作,反正人已经死了,再闹腾也活不过来,还不如弄点赔偿来的实惠。还有的直接走宗室的路子,大把银子送出去,就图他们给福王府带个话,希望和解。

福王是皇帝的长辈,地位尊崇无比,临死前那一刻钟他在咖啡楼里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已经死了,别管是不是刘子光踢死的,总得有个说法,要不然皇上的脸都没地方放,把刘子光暂时软禁起来也是逼不得已,这一点刘子光很理解朱由校。

岂不知现在皇宫里面已经开了锅。宗室子弟上千人聚集在午门静坐示威,发泄长久以来积攒的压抑和愤怒,他们不光要求惩治杀人凶手,还要提高宗室待遇,为首的几个皇族偏支的老头子,跪在午门前冰冷的砖地上,冷风吹过白发飘飘,说不出的凄凉。天启帝乃是仁君,面对此情景自不会无动于衷,他急令御林军把宗室们都扶进来说话,御膳房端来热汤热茶伺候着,宗室们得了皇上的承诺,才心满意足的退去了。

次日皇上驾临福王府,抚慰了福王留下的孤儿寡母,赏赐了许多抚恤银子,而后下旨刑部、大理寺、锦衣卫联手协办此案,宗人府派人监审,这个阵容还是很公正的,和刘子光有过节的都察院和他创建的南稽事厂都没有参与审理。

关于福王的种种不利的言论,一夜之间在京城传开,福王生性贪婪**,再洛阳的时候就欺男霸女为祸一方,河南的民乱有一半就是因为他横征暴敛侵占土地引起的,而此人到了江南之后,更加变本加厉,yin邪到了变态的地步,据说他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专门收集童女作为药引子,那些将女儿卖到福王府的百姓总是隔不了多久就听说女儿得病暴死了,其实是被福王蹂躏至死,以至于后来没有人敢卖丫头给福王府,所以福王就经常微服出巡,见到漂亮小萝丽就公然绑架,这回就是因为想绑架镇国公的干女儿才遭此横祸身死。

传言有很多版本,这是最靠谱的一个,反正不管怎么说,结论只有一个,福王罪有应得,该死!镇国公为民除害,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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