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一晃即到,眼看便到了大军开拔的日子。
天色已经黑尽,严从汉家中。
严从汉来到父亲灵位前,上香祭拜。
“父亲!虽然孩儿是家中独子,且母亲尚在,按理不应以身试险,从军出征。
但倭寇屡犯我土、劫掠百姓,孩儿决意重拾父亲风彩,出征剿倭,愿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孩儿马到成功、平安归来1
严从汉简单地与父亲告别后,起身准备前往大堂。
身后,娘亲早已呆立多时。
“娘亲1严从汉轻轻叫了一声,上前挽着娘亲的手,到大堂入坐。
此时的严母,没有像往日那般轻易落泪。
脸上的表情反而异常平静、从容,她不想为即将出征的孩子带来一点压力。
“请娘亲放心,在家照顾好自己,静待孩儿凯旋归来1严从汉安慰道。
严母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你父亲在世时,每一次出征,娘亲都是心惊肉跳,整夜整夜睡不着,好多年都没有那种感觉了。
娘亲知道,你有你的抱负,娘亲支持你,但是希望你像父亲当年一样,每一次都务必平安归来。
家里的一切,你都无需挂念,无论何时,你都要知道,你的平安归来,是娘亲最大的心愿。”
“孩儿明白!请娘亲放心1严从汉说完,又回头对孙予如说道:
“予如,我不在的日子,娘亲就靠你一人照顾了。”
“你放心吧,从汉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孙予如的声音有些更咽。
郭清扬已和母亲告完别,来到了大堂。
孙予如又对严从汉说道:“从汉哥,家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你在外面,可不能有半点牵挂1
严从汉想了想,回了一句:“没有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说完转身与郭清扬一起,离开了家门。
两人坐上马车,前往镇川武学。
“从汉,你有什么牵挂没有?”路上,郭清扬问。
“有倒是有,不过不太方便跟娘亲和予如说。”严从汉回答。
“是什么?”
“祝若兮!自从她返回福王府后,直至现在,没有一点消息。我曾答应过她,要设法让她出来,可是这么久了,我连她的情况都一无所知。”
“放心吧,她毕竟是福王的女儿,在自己家里,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郭清扬安慰说。
“对于人来说,除了生命,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自由1严从汉说道。
“嗯,或许是吧,不过你也别着急,等出征回来再说吧。”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1严从汉喃喃自语。
“我的天,绝句呀!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文才!不行,我得记下来1郭清扬听完严从汉的话,吃惊不校
“呵呵,随口说说而已。对了,你说福王此次也要派兵前往抗倭,到时两个王爷会不会发生争斗?”严从汉问。
“应该不会,我们是前往江浙一带,而福王则是前往山东沿海一线,两方在地域上没有交结。”郭清扬回答说。
“几天前,我曾就此事同蜀王密谈过。”严从汉说。
“哦?蜀王对此怎么看?”郭清扬问。
“蜀王说,此次抗倭,福王必定会趁机拉拢各地的军事势力,以期与朝廷抗衡。”
“那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蜀王的意思是,照福王此法动作,也要留心拉拢江浙一带人才。”严从汉说道。
“又要招兵?”郭清扬诧异道。
“确切地说,不是招兵,是招将1严从汉坚定地说道。
“这是蜀王给你的秘密任务?”
“算是吧1
“江浙地区,咱们人生地不熟,如何操作?”郭清扬为难地说。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严从汉没有直接回答郭清扬的话。
“什么秘密?”
“咱们此次出征要剿灭的倭寇,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倭寇。”严从汉淡定地说。
“什么意思?那些关于倭患的消息难道是假的?”郭清扬吃惊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1
“既然是真的,那我就不明白你的意思了。”郭清扬疑惑不解。
“我的意思是说,倭寇是假的,许多所谓的倭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倭寇造成的。”
“倭寇还有假的?那倭患是怎么来的?”
“自己人搞出来的,前几天发给你们的《筹海图编》,你认真看了吗?”严从汉问。
“看了,里面大量的地图,没实地考察过,所以感觉很抽象。”郭清扬说。
“那你有没有认真看看,书中所例举的那十四名倭寇头目的名字?”严从汉看着郭清扬。
“没看过,怎么啦?”郭清扬说着,立即从怀中掏出《筹海图编》。
严从汉掏出火石,从马车的杂物箱里摸出一截蜡烛,点燃之后凑到郭清扬面前。
“奇怪了,这些倭寇头目的名字怎么与我后汉朝百姓的姓名相似?”
郭清扬借着烛光,第一次认真地翻看了书中列举的倭寇头目名单。
“不是与我们相似,他们本身就是咱后汉王朝的百姓,他们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海盗。”严从汉解释说。
“你是说当地海盗与倭寇勾结,导致真假难辨?”郭清扬问。
“一方面吧,朝廷给予斩杀倭寇和斩杀普通海盗的奖赏,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当地许多官员,将海盗归为倭寇,然后上报朝廷,对吗?”
“这也只是一方面。”严从汉说道。
“那真实情况呢?”
“真实情况是:真正的倭寇极少,大多是混水摸鱼的海盗。”
“那咱们此次出征的最大敌人是海盗?”郭清扬问。
“不一定,海盗并不可怕,真正的倭寇也不可怕。
倭寇虽然行踪不定,战斗力极强,但由于不熟悉地理环境,所以只敢在靠近海岸线一带作乱,根本不敢突入内陆纵深。
但是,如果他们与当地海盗勾结,有了当地人作向导,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咱们真正的对手,恐怕就是这群人。”
郭清扬听完,不得不佩服严从汉的见解。
但同时,他也觉得奇怪,连忙问道:
“情况这么复杂?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是从这本书中看出来的,有些是听刘现将军说的。”严从汉解释说。
“既然刘现将军对沿海一带的情况如此熟悉,那蜀王为何不让他带军出征?却让胡伯父担任主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除非去问蜀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