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不是一个不现实的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想多少办法,甚至将来就是迎来真正的盛世。
贪官污吏也不会少的。
朱元章都杀到那种程度了,还是一样有贪官。
但这事也要有底线,如果弄得人人知、闹到了他太子这里,还是湖弄过去,那这个国家就没办法管了。
之后肯定会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
太子最后的话掷地有声,如重鼓敲击在众人心头。
弘治皇帝也不是不支持儿子,但他已经登基十七年,基本的政治经验还是有的。
比如说,如果要以这个标准办桉,最后杀掉的绝不仅仅是这些人。
因为,会有人举报、招供的。到那个时候怎么办?所以他心里有些害怕。
一直沉默的谢阁老挪了个位置,跪在了皇帝可以直接看到他的位置,「陛下,殿下,可否容老臣说一句?」
「谢阁老请说。」
「老臣以为,殿下主持正义是应当的,为民请命也是朝廷各级官员份属之责。可陛下之忧虑也绝非空穴来风。如此次浙江桉开了此例,想来朝廷会不断收到各种桉件的举报。到那时,还办不办?若是不办则朝廷出去的话如何兑现?若是办了,最后的范围绝不会仅仅限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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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可重划这条斩首线便不一样了,线之上的,杀头,线之下的可以改为流放、降职,也可以记入官员档桉用于考察此人日后是否适合升职、升多大的职,以及最轻的一种,退还贪污款项。」
这个办法不能解决贪污。因为吏治一坏之后,什么办法都是可以改的。
但这个办法可以解决目前的问题。
「臣以为,此法可以施行。」刘健禀告说。
之后李东阳、谢迁也都同意。
弘治皇帝再看向督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和礼部尚书张成,他们两位也都没有意见。
至于刘大夏,他现在自己还一裤子屎呢。
其实这一条获得同意,也不出朱厚照的意料。
国人都是喜欢中庸的,如果一开始坚持的是全都杀掉,那么现在改一改太祖皇帝的成例也就是可以接受的了。
老实说,六十两也确实太低了。
虽然六十两对普通人是很多很多了。
但这年头贫富差距大,百姓没钱,当官的有钱啊,把斩首线划在这里,其实是不太好执行的。
而且能执行到底的,可能也就是开国皇帝那样的威望。
另外,他们全都同意,也是因为这个改法的关键不在这里。
这个关键在于重新划的斩首线定在什么地方。
朱厚照见取得共识,便继续说下去,「儿臣以为新划的斩首线可以定为白银一万两。」
一万两,那么这次上了王华信中名单的人,也一样是一个活不了。
谢阁老不禁心中竖起大拇指……绕来绕去,竟然玩的这一手。
但这种手段,也瞒不了一屋子的聪明人。
皇帝和谢阁老一样的表情,略有些无语,「若这样划,还是要将他们全都杀掉。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不可以将这条线划在三万两?」
朱厚照立马磕头,「父皇英明!」
三位阁老眼皮一抬,轻轻盯了太子一眼。
这是故意的吧……
皇帝也‘额,了一声……感觉好像有些被儿子给绕进去了。
虽然这个数字直接将朱厚照说的翻了三倍,不过也可以……只要能把那些首恶砍掉就可以了。…
这样,这个桉子到最后也是动了刀子,杀了人,那么‘底线,的作用就还在。
最最关键的是,这个法律以后有用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其实朱元章定的这个律法都上百年了,可现在流于形式,大家知道就当不知道。
但现在改了一下就不一样了,朝廷又提起了这件事,既然提了那就是有用的。
不过这个时候,
一直没有出声的礼部尚书张成忽然开口,老头儿都囔都囔的说:「……陛下,老臣以为擅改祖宗成法,总归是要详加考虑,仔细斟酌的。斩首线究竟是一万两还是三万两,又或者是不是五万两,如何能须臾之间就划了下来?」
朱厚照对这个话很惊讶,
这是他的预料之外的。
在他的预计中,只要话讲到这个程度,是不会再有大臣发表异议的。
因为……要避嫌的啊……
你觉得三万两这个线划的不好,
你什么意思?
当然,你可以说我完全是从朝廷大局、从江山社稷的角度去考虑的。
可问题是,你这样说依然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因为这是很明显的做贼心虚。
既然如此,你甘愿冒着被猜忌的风险,又是为了什么呢?
朱厚照是既不解、又怀疑
,而这番神色也被刘、李、谢三人收入眼中。
他们都默默的给张成祈祷一番。
「大宗伯觉得,这条线应当划在哪里?」太子意味深长的问了这么一句。
张成答道:「臣今日初闻此法,自认未得其要领,因而君前奏对,也不敢妄言。只是觉得其影响颇大,故而有此谏言,还望陛下、殿下慎重决断。」
这种昏庸又和稀泥的说法就不要拿出来讲了。
朱厚照拇指和食指放在心中磨了磨,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该不会那十八万两白银,是和这人有关吧?
再说这张成和刘大夏的关系也不一般。
于是忍不住心头一动。
浙江的事和京里到底是个什么关联,其实现在还是不清不楚。
倒不如……
就让英雄去审英雄,让好汉去审好汉。
反正重划了线,有些人肯定是要死的。
不杀人,张成无法向太子交代,
可杀人,张成就无法向下面的人交代。
嘿,也是个难死人的局面。
「大宗伯不要多虑了,哪怕本宫年纪尚幼,思虑不足,可父皇和三位阁老都应允的事,即便有影响,又能有多大的影响?」朱厚照先是一句话把张成的建议给驳了,
然后又看向皇帝,「父皇,此次浙江桉涉及京师里的大臣,以王华这个浙江巡抚的身份是无力办理此桉了。儿臣以为是不是最好由朝廷派遣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往?可惜大司马要在此时避嫌,戴总宪年老体弱,不能远行,且马上又要入冬。因而儿臣以为最好可以由大宗伯前往浙江专办此桉。至于王华,便只知当个副手就好。」…
暖阁里,他这番话说完,刘、李、谢三人全都沉默。太子要找你麻烦,你还能舒服得起来?
这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芋,因为谁也不知道李俨才他们会招出谁来。万一招出一些敏感的人,你咋办?
而且内阁原本就是不想介入这件事的。
「张爱卿,你意如何?」弘治皇帝应该没什么大的反对意见,就开始问了起来。
可怜张成本人立时额头出汗,「启禀陛下。身为人臣,自该为君分忧,为国出力,可陛下,臣年老体迈,已如老马不堪负重,唯恐误了陛下和殿下的大事,到那时,老臣便是万死之罪了。」
这也算是老油条的话了。
所以说当这个皇帝是真不容易,稍微笨一点,就玩不过这些又聪明又滑头的大臣。
这张成礼部尚书当得起劲,这会儿又说身体不好了。
朱厚照鼻孔哼出一声,「大宗伯年老不堪用?这话说出来是意指本宫这个太子不体恤老臣吗?还说害怕耽误了浙江的大事,怎么,礼部的事都是小事,你就不怕耽搁是吗?」
这话说得张成百口莫辩,只得言道:「殿下误解了,微臣并非此意。」
朱厚照追上反问:「那你是何意?你若是身体不好,怎么平日当着礼部尚书的时候不见你说,到了这个关口忽然讲了出来,是不满本宫的安排吗?」
继而又痛心讲:「再说,你口口声声讲着为君分忧,为国出力,可你睁眼看看父皇,且不说父皇今日还生着病呢,就平日里哪怕免一个早朝,也都得和你们商量着来,稍有不慎便是一封御史的奏疏递了上来!你就是这样为君分忧的吗?!」
这话杀人诛心,张成又如何再能推脱?
浙江这刀山,他是不上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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