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村长的话,杨柳不禁反问道,“多少?一年能收入多少?”
刚才杨柳和村长站那里聊了半天,竟得知这里的土地并不适合长粮食,村民们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竟只有几百块。
村长紧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没听错,我们一年忙到头好的话也就是五六百块,如果逢上老天爷不赏饭吃,一年竟是白干。”
“你去的胡军家是我们村条件最好的,细粮敞开了吃,但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原先他们家也跟村里其他家没啥两样,日常用红薯填饱肚子,一年就是过年那两天能吃点荤腥。”
“怪我,老了老了被钱迷了眼,光看到黑子拿回来的钱多,他又大方,不管1是盖祠堂——”村长说了半截想起杨柳二人在祠堂的遭遇,又叹了口气,不说了。
杨柳想到昨天进村看到的泥巴房子和歪歪扭扭的木栅栏,还有胡大妈家那鹤立鸡群的砖瓦房,也跟着叹口气。
看看村长身上那灰扑扑还打着补丁的衣服,杨柳心生不忍,就是李秀丽听到村人的事也沉默了。
杨柳记得一位名人说过,贪财乃万恶之源,贫困才是万恶之本。
世人受的教育都说,贫穷是一笔财富。杨柳觉得,那是没有遭受过贫穷的人群的一种矫情。
一个人要文明和高尚,首先要有一定的经济能力。不需太多,能吃饱穿暖,每年能有存款。而当一个人连基本体面都无法维持,有很大的几率会滑向丑恶和疯狂。
虽然人贩子可恶,但杨柳实在不愿村里再因为贫穷而出现“杨军”。
她努力回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出来了一些有用的知识。
杨柳冲进一旁的商店中借了笔和纸,趴在柜台那儿刷刷写着。
总算是写完了,杨柳检查了一遍,递给一旁的村长。
村长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纸。
杨柳站在一旁解释道,“村长爷爷,我觉得你们种地的思想要改变一下,不要总想着种粮食,应该种些适合的经济作物,到时候挣了钱可以买粮食吃。”
“我看咱们这里沙地多,你看可以种百合,那个既是食材,又是药材。”杨柳记得自己前世看那个央视几套的节目中介绍过,百合适合沙地种植,扶贫攻坚的首要推荐,而且还可以与乡村旅游结合起来,发展旅游业。
“还有这个枸杞,”杨柳指指第二个,接着说道,“也是药食两用的经济作物……”
“还有姜……”
“还可以种植牧草,配合养上几头那种山羊,到时既可以吃肉还能产羊毛、羊绒……”
“村长爷爷,我说的这些你可以请人看看,这些东西但凡能搞起来,咱们村就能挣下钱。”杨柳终于把纸上的内容讲完了。
村长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响,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着杨柳深深鞠了一躬。
杨柳惊的手忙脚乱的闪开。
“女娃子,我听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找人看看你说的这些东西。”村长的脸上满是郑重。
“你真是这个。”村长朝着杨柳竖起来大拇指,“我们村对不起你们,你能这样为我们着想,老汉亏心啊!”
杨柳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半天,最后看看时间不早了,杨柳和李秀丽告别村长,赶紧往派出所跑去。
“小杨树,你别说,看着村长那破旧的衣服,我都原谅他了。”李秀丽认真说道。
“我想,只要有可能,谁都想堂堂正正的做人。”杨柳望着天边的晚霞轻轻吐口气,说道。
在派出所的民警的目送下,杨柳和李秀丽登上了火车,踏上了回家之路。
登上火车,第一次乘坐火车的李秀丽呆住了。
这人——也太多了吧?
杨柳看了半天,这也太挤了,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找不下,这可怎么休息?想到还有二十多个小时,杨柳就下定决心,必须买张卧铺票。
李秀丽听了杨柳的话,挤过人群找到那个头发油腻腻的肚子突出的列车员,说想补个卧铺票,谁知那个列车员竟冷冷的丢下一句没有,转身就走了。
李秀丽转过脸看了一眼杨柳,眼神中满是无奈,今晚怎么睡觉呢?总不能跟别人似的钻到人家的座位底下吧?即便是钻到下面,李秀丽看看那满是腿的过道,似乎也找不下没人的了。
听着那熟悉的“香烟饮料矿泉水,花生火腿烤鱼片”,杨柳灵机一动,抓住李秀丽的胳膊指了指前面艰难过来的小推车。
李秀丽看看坐在小房间里的列车员,轻轻敲了敲玻璃。
“干啥呢?”列车员抬头看了一眼又是李秀丽,不耐烦的说。
“同志,你出来一下,我问你个事。”李秀丽晃了晃手上的红河烟。
列车员扫了眼李秀丽手上拿的香烟,打开锁,从里面走了出来。
“同志,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小侄女年龄还小,身体还不好,车上这么挤,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能不能给找个卧铺让我们凑合一下,你放心,我把卧铺票的钱补给你。”说着,不由分说把香烟塞到列车员的手中。
列车员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睡觉,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迅速把香烟揣进口袋。
嘴里“嗤”了一声,“现在座位票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还有卧铺票?要不你们等一等,明早六点到海城时,下车的人挺多的。”
李秀丽一急,这烟都收了,竟然还是没有买下票,自己的烟不是白买了?
列车员开口了,“别说我不照顾你,倒是还有卧铺,不过嘛……”
“您说,您说!”李秀丽一听有门,赶紧又递过去一盒火柴。
列车员不急不忙的把火柴擦着,深深吸了一口,这才说“还留有两个卧铺,而且是软卧,也不用你们掏钱,但是,这个是给-”他停顿了一下,手指了指上面,“你明白吗?本来是不可能让你们用的,看你小侄女身体不好,就让你们休息一下。”
“不过,我可跟你说明白,这个位子不定什么时候来人,如果来人了你们就得让出来,你看行吗?
李秀丽一听,连连点头,这一盒烟给的值,不用掏一分钱,还能住软卧。至于会不会来人,李秀丽没放在心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来人,真的来人了也不亏。
列车员把李秀丽两人送到软卧包厢,就转身离开了。
杨柳累极了,顾不上说话,一头扎在床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杨柳觉得很热,她毫不客气的踢开被子,恍惚中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一只手在她的头顶摸了一下,耳边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她的嘴里被塞进了两颗药,她迷迷糊糊的咽下去,杨柳努力想要睁开眼看看,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杨柳忍不住哼了一声,就听到李秀丽说“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杨柳就放心地睡去了。
杨柳是在火车的车闸放气声中醒来的,睁开眼睛,望着躺在一边的李秀丽,杨柳不由一愣。小姨不是睡在对面吗?
她坐起身一看,对面的床铺上似乎有人睡过了,床上放着一个双肩包。
“咔啦”软卧门被拉开了,一个人手拿毛巾、牙缸走了进来。阳光从那个方向洒过来,好像给那个瘦削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边。
“你醒了?”来人熟络的说道,“你半夜有点发热,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柳吃惊的睁大眼睛,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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