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夜昭愣了愣，念出了木板上的字。
是元武国的都城！
她看了看陆知舟的身高，大概猜到了现在的情况。
她刚收陆知舟为徒时，带着他离开御灵门下山，但是他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去了何处。
好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回来，不过却是满身伤痕。
这里的幻境，是准备复刻这段不存在的记忆吗?
“陆知舟。”夜昭蹲下身，看向小小的少年，“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知舟黑白分明的眼里掠过些许不明的情绪，他捏着衣角，嗓音很低：“我……我听说师尊喜欢这家铺子的糕点，所以想给师尊你买一些……”
他怯生生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
夜昭都快忘了他这副模样了，再次看见时，眸光忍不住温柔了些。
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师尊其实不太在意那些的，你和师尊一起走吧。”
虽然不知道这阵法要如何破解，但应该和这阵中的陆知舟有关。
“好！”少年点了点头，眼里带着期盼，“可是师尊，你对弟子那么好，弟子也想回馈你一些东西……”
夜昭动作一顿。
虽然知道是幻境，可对上少年发亮的眼眸时，她还是心念微动。
夜昭笑了笑：“那我们进去吧。”
索性也不知道要怎么破阵，先带着他玩玩吧。
陆知舟露出些许惊喜的眼神，他拉了拉夜昭的衣角，带着她往里走去。
夜昭才打开门，才发觉身边的少年身影消失在原地。
她微微一怔，再次抬起头，面前的场景变化，铺子里的装饰杂乱，一群长相粗犷的壮汉们骂骂咧咧着。
“你这小子，眼见俺们来讨债，还拦着俺们，连这点糕点都要和俺们抢！”
“怎么，你和那欠钱不还的贱人是一伙的?”
“打他，非得让这小子知错不可，为了几个糕点和俺们作对，你知道俺们是谁吗？”
被押着的少年怀里正死死地护着那些用纸皮包着的那些糕点，哪怕浑身是伤，他还是护着那些糕点。
他咬着下唇，一直没有松手。
那双赤红的眼，让夜昭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
当年是因为这个吗？
为了几块糕点，弄得满身是伤……
真是笨蛋！
夜昭本欲上前，却被屏幕隔在了外围。
她只能看着少年拖着伤离开，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
夜昭一直清楚这是幻境，她不该有心疼的情绪才对，可看着那落寞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心口处略微酸涩。
不知走了多久，夜昭恍神的瞬间，那满身是伤的少年已经回过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师尊，你来啦！”他眼里亮晶晶的，“弟子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要不要试一试?”
他满心期盼，眼神却小心翼翼的。
夜昭揉了揉他的脑袋，眨了眨酸涩的眼：“我其实没有那么爱吃那些糕点，你没必要这么拼……”
“可是……”
陆知舟抿了抿唇，他握着夜昭的手，低声道：“我以为师尊会开心的……”
“好吧，我其实很喜欢的。”夜昭不忍心拒绝他，接过他手里的糕点，“你别哭，我只是想告诉你，爱别人的前提是爱你自己，不用为了我那么拼命。”
陆知舟侧了侧头，看着她吃下糕点，双眼晶亮，像是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夜昭吃了一口之后，见他这副神态，霎时间失笑。
“你呀，要记住师尊的话。”夜昭捏了捏他的鼻梁，“别总那么傻，要是师尊日后不陪着你了，你怎么办?”
陆知舟皱了皱眉：“可是师尊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他眼里忽然又出现了泪花，夜昭一时语塞，只好应着声。
少年唇角牵起，露出粲然的笑，拉着她往远方走去。
前方是一片雾气，夜昭本想拒绝，但是被他牵着跑过雾气之后，双眼涣散了片刻，全然忘了自己在何处。
这里……
是哪?
“师尊，您不是说要教弟子新的剑术吗？”陆知舟的声音清脆，小小的少年额头上满是汗水，“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夜昭这才回过神来：“对，我要教你新的剑术。”
至于忘了什么……
夜昭怎么也想不起来。
……
时间一晃而过，夜昭看着陆知舟逐渐长大，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至一日，少年踏月而来，唇角挂着微笑。
夜昭一如既往地坐在案几前，淡淡道：“你来得正好，帮为师研墨吧。”
“好。”
陆知舟没有拒绝，上前提她研墨，骨节分明的手却忽然掠过她拿起了桌上的笔。
夜昭笔尖一顿：“你做什么?”
“弟子想写一封书信。”少年语气诚恳，“师尊，您不会介意吧？”
夜昭没有深想：“随意。”
陆知舟没有再说话，书房里陷入了安静之中，等夜昭意识到氛围微妙时，她抬起头，只见到少年含笑的银色眼眸。
她微微一怔，手腕蓦地被他牵住了。
低下头一看，纸上只写着一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夜昭太阳穴处一阵疼痛，她咬了咬牙，推开了陆知舟。
动作幅度太大，她自己的腰身倒是撞到了椅子脚，疼得她忍不住蹙眉。
“师尊，您为何如此紧张?”
她还没回过神，便被少年抵在了墙角，他轻轻捏着她的下颌，精致的眉眼里带出几分笑意：“您是害怕，还是紧张，亦或是……惊喜?”
这漫不经心的调子，丝毫不像是她那个榆木脑袋的弟子。
夜昭本想挣脱，却发觉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这是欺师犯上！”夜昭紧咬着牙关，“松开我！”
陆知舟唇角却还是噙着笑，没有任何惊惧的样子：“师尊，弟子不大明白，这便是欺师犯上了吗？”
“那……若是这般呢？”
他微凉的指尖掠过她的唇瓣，眸光晦涩，凑得极近，和夜昭的呼吸交缠着，唇瓣几乎要贴在一起。
夜昭偏了偏头：“……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