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虽然已至盛夏,但夜幕下的灵市,却给人一种初秋的感觉,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燥热。
路灯下一对中年男女,踏着鹅暖石铺成的小路依偎而行。
刘源停下脚步,身边的魏成栋道:“怎么了?”
散步的过程,刘源明显感觉到此时魏成栋的步子沉了,不远的路,竟让这位公安局长力不从心,那挺拔的胸膛,此时竟有些佝偻,这不是这个年龄应表现出来的,他的身体正在被快速侵蚀。
侵蚀他的不是岁月,而是他心底的那些承诺,对职业至高无上承诺,对牺牲同志承诺,对那些寄托他的人的承诺,对那一句我不会再让我的同志受到伤害的承诺。
一滴泪珠顺着刘源的眼角滑落,“老魏你太累了,该歇歇了。”
魏成栋听闻笑道:“是啊,在过几年就退休了。”
他用手轻轻掀起刘源的头帘,青丝下是一层层白发,“你不也是。”
刘源挤出一丝笑,道:“现在只要这孩子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是啊,滕颖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想她会回来的。”之后道:“对了,那件事儿先别跟她说。”
刘源微微点头,“我尽快做通滕颖工作,毕竟二老的身体每况愈下耽误不得了。”
话音未落,刘源的电话响了,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以往这样的号码刘源都是直接挂断,不是打错了,就是诈骗。但今天她犹豫片刻后摁了接通键位,“喂,哪位?”
“请问您是刘源监狱长么?”那边问道。
这声音刘源似曾相识,问道:“我是,您是。”
“啊,我是村长。”
听闻,刘源想起来了,这人是当时送请愿书的村长,“您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突然,刘源脸色煞变,道:“孩子现在在哪?”
......
“行,行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魏成栋问道:“出什么事儿?”
刘源道:“婷婷的爷爷去世了。”
婷婷的情况魏成栋是知道的,父母早亡,算是与老人相依为命,选如今老人去世了,婷婷就成为孤儿了,“我买车票。”
“行。”
X公司门口人来人往,过往的人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等待的张荔,这已经是她连续几天在这里了。
这几天,李先生就如同人间蒸发,电话也打不通,张荔只能蹲守,可而今,不说李先生的办公室,就连公司的大门张荔都已经进不去了。
“回去吧。”保安劝道。
“我一定要等到李先生。”说着便要往公司里面走,但是却被保安拦住,“您别去了。”
“你别拦我。”说罢便继续往里面闯,保安见闻急了,上面已经交代过了,这要是放她进去,自己的饭碗也就砸了。
他上前拉住张荔的胳膊,便往门外拽,“得罪了,我也是没办法。”
张荔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她认为李先生就在办公室,这时候又过来多名保安帮忙,将张荔连推带搡往门外拉,“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大厅里的人部将目光投向张荔,但再无那种畏惧或是尊重甚至连幸灾乐祸都没有,此时的张荔,在大家的眼中只是一个小丑。
张荔不停的挣扎,保安下手也开始重了,一名保安拉住张荔的头发,非常野蛮的将张荔外门外拽,场面一顿混乱。
突然,一名穿着保洁服装的人冲了下过,她推开了保安,“你们干嘛啊!”
张荔看来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人竟然是自己的秘书,诗瑶!
......
饭店
诗瑶涮了涮杯子,先将张荔的酒杯倒满,之后又倒满了自己的杯子。
张荔从刚才看到诗瑶到现在满头的疑问,就算在怎么样,诗瑶也不可能在公司干保洁啊,“你是怎么回事儿?是因为我?”
诗瑶并不否认,她举起酒杯,“姐我敬你。”与张荔碰杯后一饮而尽,道:“我认了。”
“你认什么啊,你是高材生,当保洁?亏你还答应!”
诗瑶无奈一笑,“你也知道,我是公司委培的,简单说就是只有他们开除我,我却不能开除他们,我无法支付巨额违约金。”
“那也不能让你干这个啊!这帮人的心胸怎能狭隘到如此地步!”
“嗨,从哪儿不是干呢。”之后玩笑道:“等你发达了过来赎我就行了,我可听说了姐夫可是实力派。”
听到这里,张荔的脸一变,诗瑶道:“怎么了姐?”
张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什么,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不会分手了吧!?”
张荔强忍住泪水,点了点头,诗瑶也没有多劝,举起酒杯,“咱们现在同算是天涯沦落人了。”
.....
桌子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啤酒瓶,来往之人都向这两个时而笑,时而哭的女人投去异样的目光,不知道在她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诗瑶支支吾吾道:“姐,这我就得说你,干嘛一棵树上吊死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之后竖起大拇指,“随便找一家你都是这份的!”
张荔用手杵着头,道:“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这里有什么东西啊,烂摊子倒是不少。”诗瑶道。
“我一定要回去!得到我要的,还要将那些不属于我的部还回去!”
诗瑶无奈的摇头,道:“你说的我理解,但现在的局势想要扭转,除非出现奇迹。”随即又端起酒杯,“来吧,喝酒吧,把那些烦心事儿都先放一放。”
张荔也举起酒杯,兴奋道:“对,去他么的烦心事儿!”
“就是,去特么的烦心事儿。”
酒杯还未放下,耳边传来一声很不标准的国语,“二位小姐,建不建议也给我一个杯子?”
二人同时看向来人,异口同声道:“李先生!”
想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先生,竟然出现在了这个廉价的小饭店。
“您怎么来这里了?”张荔问道。
李先生没有回答,而是问老板一副碗筷,张荔道:“别了,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寒酸。”
李先生摆摆手道:“不用,我认为这里非常好。”说着夹了一块菜刚进嘴里,之后竖起大拇指,陶醉道:“GOOD!”
“这只是一份普通宫保鸡丁而已。”张荔道。
“这多钱?”
“22块钱。”张荔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份菜是我吃过味道最正的,毫不客气的说,在高档酒店它绝对会被认可,价值会翻几十倍,还会获得一些高雅的名字。但是在这里它是一份家常菜,为什么?”
“平台,他缺少展示它的平台,或者是一个机会。”李先生指的是一道菜,而张荔的回答指的却是做人,泛指自己。
李先生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这道菜对你的价值有多大?”
张荔听闻,严肃道:“很大,非常大。”
“那么你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去高档酒店吃一个普通小店就能做出来的菜么?”
张荔明白李先生所述的代价是什么,“我愿意。”张荔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李先生佯装不解的笑道:“为什么,这不花冤枉钱么?”
“因为我并不在乎它的味道,而是它的价值,能够让我升华的价值!”
听到这里,李先生起身,看了看左右的环境,“恩,这里确实太低端,有伤文雅。”说罢便朝门外走。
诗瑶听不明白两个人说的话,但看李先生要走,马上道:“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李先生道:“那就把这份菜端到我的办公室来吧。”说罢离开。诗瑶满脸茫然,直勾勾愣在原地,而张荔则马上起身跟了出去,诗瑶见闻,也追出去,老板见闻急了,“还没给钱了。”
张荔从兜里掏出一张大票,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诗瑶突然停住脚步,道:“姐,李先生不说把菜打包么?”
张荔满脸无奈,拉住诗瑶的手,“打个头啊,快走,李先生在门口等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