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后的莫紫菀直接就往白日里看好的一处角落里躲去,隐在角落里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看着半边门都燃了起来后才尖声叫了起来,「火!」「着火了!」「着火了!」
喊声过后莫紫菀再不敢留在角落,反正已经喊醒了屋里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应该能看到打开的门并跑出来。
莫紫菀趁着没人的时候快速的往宅子大门处跑去,好在屋檐下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让她还能找的到出去的路。
正是熟睡的时候,又因她个子小,一路上都是能躲着走就躲着走,实在没什么遮挡的也都是一下跑过去,从住的屋子到二进门的地方都没有碰到人,只是在出了二进门的时候才听到说话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所幸她一直都留意着动静,远远的听到声音后就找地方藏了起来。
原本还想再找一处点火出气的莫紫菀再看着整座宅子都惊动了,便歇了心思,只剩下早点出去的想法。
等着人都走开后又才往门口躲躲藏藏的走去,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在三确定门房不在后才冲到大门边依然踮起脚尖,颤颤抖抖地打开角门上的栓子。
略微打开一点后就立即闪身出去,出了门再把门关上。
关上门的莫紫菀再低头看着手上还拿着的油灯,直接将还剩的灯油倒在了门上,随后再拿出火折子凑近点燃。
看着燃起来的院门,莫紫菀很满意地离开。
跑出宅子后的莫紫菀也顾不得怕,一心想着跑,跑远些才不会被带回去。所幸街上有些铺子门前挂着一盏灯,靠着一点点微弱的灯光,莫紫菀跌跌撞撞的一直往前跑着,哪怕是跌倒了,手脸都磕破了也顾不得疼,摸着黑又起来再往前跑。
莫紫菀每跑到一条街都先是走到有灯挂着的铺子下查看,查看铺子下的门牌号是不是有写宣阳路三个字。
还好只有两条街,从宅子出来也只有一条道,本想着左边跑了找不到再倒回来跑右边找。好在运气好,只一趟就找对了方向,看着灯笼下的门牌上写着宣阳路三个字时,紧绷的神经明显松了一丝,接着又顺着找起了「食客来」的店名来,这下就顺利多了。
顺利的找到「食客来」,莫紫菀抬手就拍了上去,使劲地拍着,哪怕手已经拍痛都不敢停下来。
「谁呀!」就在莫紫菀想着怎么还不来开门的时候,门内响起了声音。
「叔叔,我是来找慕容叔叔的,爹韩书贤让我来找的,爹是午餐肉和烤鸭作坊的东家,慕容叔叔酒楼的午餐肉和烤鸭就是爹派人送来的。」莫紫菀怕屋内的人不相信她说的话,噼里啪啦一长串的自报家门。
屋内的人听后连忙打开了门,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着屋外的小姑娘,一脸的诧异,「你干爹咋了?」后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又紧接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怪他这样想,谁深更半夜听到一个小娃上门来这样的说一通,也会怀疑是不是出啥事了。
莫紫菀顺着打开的门挤进屋里,「大叔,我有紧急的事要和慕容叔叔说,干爹还在等我的回信,麻烦大叔帮我找下慕容叔叔。」
要是其他人他肯定不会让人进来,可一个小娃,又是一脸的伤,汉子也就没有再把她赶出去,更何况还是和东家有往来的人,问道:「啥事啊?这么急,咋只让你这么小的一个娃深更半夜的跑来通知。」
莫紫菀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干爹说只能给慕容叔叔说,叔叔求求你快通知下慕容叔叔,再不通知就来不及了。」
本来进了食客来的大门,莫紫菀就不用再担心被抓走
了,可一想到爷爷奶奶在屋里担心和召集,她就一刻也不想耽搁,自己被抓这两天,爷奶肯定担心死了,他们本来身子就不好,自己不见了再受惊吓,身子肯定更受不了了。
一想起莫庭雨和宋南枝来,莫紫菀的心就痛的抽起来,爷奶再不能失去她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早点回去。
汉子看着小姑娘担心的样子,也怕耽误了事。「那行,我这就找人带你去找东家。」
莫紫菀怕出去碰到出来找她的人,摇头道:「叔叔,我跑不动了,我就在这等慕容叔叔来好不好?」
汉子一想,「也行,你这一身的伤,是不该再跑出去了,你就在这歇着等东家来。」随后拉着莫紫菀就往酒楼里面走去,走到后院后拍门就喊道:「冬子,快起来。」
屋内的人一副没睡醒的声音传来,「咋了?」
拉着莫紫菀的汉子又说道:「你快去找东家,韩先生的干女儿来说有紧急的事要找东家。」
屋内的人一下清醒了不少,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话声又传出来,「是菀菀姑娘吗?」不过还没等到回答又紧接着问道:「啥事啊?」
莫紫菀这一刻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时都激动了哭了,「叔叔,是我,我是莫紫菀,我有事要找慕容叔叔。」
莫紫菀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无疑是更好的事,这样自己也能少些解释些,他们也能更相信自己一些。
「你先别管啥事了,先把东家找来再说。」汉子听到这的时候,心里的疑虑顿时消散开去,只催着屋里的人快一点。
很快,房门被打开,屋子走出一人来,看向莫紫菀,「你就是菀菀姑娘?」
莫紫菀点头,「嗯。」着急要见到慕容廷叙的莫紫菀此时对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并不感兴趣,和拉着他过来的汉子一样催着他,「请大哥哥帮忙找一下慕容叔叔,我有很重要的事给慕容叔叔说。」
冬子才十七八岁,是厨房里的学徒,对知道莫紫菀的名字还是因为午餐肉的这个奇怪的名字。
在酒楼上午餐肉后,他听着这个别扭的名字就多嘴问了一句,于是就知道了是诚德午餐肉作坊的干女儿碗碗姑娘是在晌午的时候吃的这个肉,所以就取名为午餐肉。
冬子应了一声后就大步向酒楼大门走去,冬子走后,莫紫菀就和守门的汉子等在酒楼的大厅里。
确实很快,莫紫菀颤颤抖抖地端着喝下守门汉子给她端来的一杯水后不大一会,酒楼的门就又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冬子的喊声:「牛大叔,快开门,东家来了。」
汉子立即走向门口,「来了,来了。」
随着吱呀声传来,门外走进来两人。
莫紫菀定睛看去,正是慕容廷叙,看清楚来人后的莫紫菀跳下板凳就跑了过去,抱着慕容廷叙的腿就哭了起来,「慕容叔叔。」
慕容廷叙接着跑过来的人,心里一跳,莫不是出了啥大事,顺势把人抱了起来,这一抱起来,才看见女娃的额头上被磕了一个大口子,口子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和一些泥土,右侧脸上也擦破了皮。
再一低头看,身上一身泥土不说,就是两手也都破了皮,「这是怎么了?怎摔得这么凶?」在没看见莫紫菀身上的伤,他还在担心着韩书贤,可现在确更关心眼前的娃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本来一直忍着不哭的莫紫菀,此时听到关心声,加之伤口上传来的疼痛,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也随之而落。
「我来找叔叔时看不见路,在路上摔的。」
这一说也等于没说,慕容廷叙伸手拭去了莫紫菀脸上的泪后,从头问起,「菀菀不哭,给叔叔慢慢说,你干爹怎么了?怎么就
让你一个人来找我?」
问完莫紫菀又看向牛大叔,「你去把顾老爷子请来,菀菀这伤得先处理下。」
牛大叔走后,莫紫菀才说起,「前天我和奶奶还有干娘上街逛的时候,有人赶了马车向我和清远哥哥的方向撞来,马车撞来的时候人群就慌乱起来,慌乱中我被人贩子抱走,被卖到一个叫「梅宅」的地方,今晚我是趁着他们房子失火偷偷跑出来的,不是爹有事,是我想请叔叔送我回家。」
「我不见了,我爷爷和奶奶肯定着急得不行,麻烦慕容叔叔送我回去,我不敢一个人回去。」莫紫菀说完后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把这两日积攒的害怕一并地哭了出来。
慕容廷叙听着她的话,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紧紧地抱住莫紫菀,「好,等天亮一些,城门开了叔叔就送你回去。」
「菀菀不哭了,不怕了,没人敢来抓你了。」
「菀菀乖,不哭了啊!」
冬子在一旁听的也傻眼了,随即心中的气愤也跟着升了上来,他虽还没有儿女,可家里弟弟妹妹也还是有的,这要是自己家的妹妹不见了,自己和爹娘得多着急。
不但气愤,看着小姑娘还心痛得很,这么小的姑娘一个人在漆麻黑的街上跑,得多害怕啊,怕的连痛都顾不上,「东家,这梅宅当真是坏事做尽,咱们去告官,替菀菀小姐出气。」
慕容廷叙道:「是得找他们,不过不是现在,等天亮了先送菀菀回去,免得家里人还在到处着急地找。」说完又对着冬子说道:「你去做些吃的来,清淡些的,吃了也差不多天就亮了。」
冬子立即应下后点了另一盏就往着后厨快步走去。
等着冬子走后,慕容廷叙抱着还在抽气的莫紫菀柔声说道:「不怕,来叔叔这就安全了,等天一亮叔叔就送你回去。」
莫紫菀哭过一场后,心里的怕也散了些去,靠在慕容廷叙的怀里应道:「好,谢谢慕容叔叔。」
「和叔叔不用客气。」慕容廷叙轻拍着怀里的娃,「累了就睡会,一会饭食好了叔叔再叫你。」
「我不累!」莫紫菀撑着疲倦的身体不敢睡下去,就怕一闭上又被人给抓了回去。
慕容廷叙也不逼着他,聪明的娃啥都好,但也有不好的一点就是心事重,现在就是不用多问她都知道她心里害怕的不敢睡,怕睡着了会被人再送回去。
莫紫菀不睡,慕容廷叙就和她说着话,「你还记得抓你的人长什么样子不?」
莫紫菀点头,「记得,我知道是谁抓的我。」
「谁?」慕容廷叙诧异了。zbr>
「是学院里的老师,我得罪过他,所以他才派人抓了我。」莫紫菀倒是不在意给他说冯盛荣的事。
慕容廷叙听后以为只是她的猜忌和多想,道:「菀菀,无凭无据咱们可不能乱说。」
莫紫菀轻点了下头,「我不是乱说,抱走我的人把我弄晕了后没想到我很快醒了过来,我醒来时正听到有人说话。
听见马车外有人说话我就没动,想听听他们为什么抓我,然后就听到了学院里老师的声音,而且抢走我的人也喊他冯老爷,我回去就给干爹说,干爹肯定能找出证据来的。」
慕容廷叙再次感叹怀里的小娃,要是换一个娃,哪怕是比她大个十来岁娃也不见得能有她这份敏锐谨慎的心思,而且这么小就能跑出来可见遇事考虑得有多周全,怪不得书贤兄把她当成宝一样宠着疼着,这样的娃是该多宠些。
再一想起梅宅好巧不巧地就失火了,又问道:「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莫紫菀大方承认,一开始她是不想承认的,但在听了慕容廷叙说报官的事后,她才能敢承认,就怕
梅宅和他有些关系。
慕容廷叙见他点头,大笑起来,「烧得好!」
可是莫紫菀听后并无多少高兴,「他们锁住了我们睡的屋子,我想跑都跑不成,我就想着用火把锁门的地方给烧开。」
「慕容叔叔,那屋里还关着好几个人,不过门离她们还有些距离,我跑出来后门也大开着,还喊了她们,那个时候只有门上有火,不过我没有等她们跑出来才离开。」
「我不想她们出事,可是我不烧开锁,他们就要把我卖了,卖主都找好了,卖给一家姓陈的人家。」莫紫菀说着又哭了出来。
慕容廷叙见怀里的小娃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心上又一阵痛,「没事,她们肯定不会有事,你只烧了门,要是一个门的火他们都救不下来,那就是他们的没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