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内,三个老兵很久不见荤腥。
听到金丰城的话语,从铺位上抬起头,笑骂道:
“他娘的老金,你这是又从哪招募到的七个雏儿?”
金丰城摇了一下大头,道:
“你们三个死鬼,以后多带带他们!死得快了,老子还怎么往上爬?”
七个新兵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七人之中,只有一个许牧略微熟悉,就是那个络腮胡子的汉子。
“看什么?快唱!不知道老兵的话就是命令?!”一个老兵油子懒洋洋地道。
“我不会。”许牧握了下拳头。
他之前完想不到,在西凉军中竟然也有这种欺弱的事情出现。
金丰城本来对没有换掉许牧就有点情绪,现在听见许牧公然顶撞他,更是不由得火大!
“不会,就现学!老张,你教他。”
“得令!”一个老兵起身整了整衣衫,翘起兰花指。
原地转了一圈,努力扮作女人的声音,唱道:
“姐儿在房中等秀才……”
二十余息之后,一曲唱罢!
腔调虽然一般,但内容却生猛荤腥至极!
金丰城笑眯眯地望着许牧,道:
“快唱几句,让哥几个尝尝鲜!”
许牧皱了一下眉头,走到铺位坐下。
剩余的六个新兵,似乎是商量好的一般。
也陆续走到铺位,各自收拾东西。
奔着虎豹骑威名来的,哪个不是汉子?!
金丰城被许牧触了威风,跃到他身前,指着他的鼻子就要斥骂。
许牧站起,细看了金丰城的大脑袋。
猛地挥动一拳,打中他的鼻子!
金丰城轰然倒地,从鼻子里迸发出两股鲜血。
挣扎着爬起,抽出长剑就要与许牧拼命!
“特么的!都不要拦我,老子不信,我这什长还管不了你了?!”
许牧在铺位坐下,把舍神剑放在一旁,看着金丰城暴怒的模样,温和道:
“军营之内,妄动军械斗殴,杀。身为什长,罪责是否还要加一等?”
许牧在州牧府之时,曾跟沈应星闲聊过西凉军规。
知识就是力量!
此时拿出来展示,很是应景!
三个老兵愣了一下,意识到许牧不是软蛋,轻易欺负不得。
老张拉住淌着鼻血的金丰城坐下,好生劝慰。
“金头儿,都是一个营当兵的,开开玩笑不打紧!实在不行的话,我今天牺牲一下,让你爽一爽!”
“去你娘的,别恶心老子了!丁香楼的小兰,还盼着老子回去娶她呐!我用得着你?”
金丰城一脚踹开揉搓他胸膛的老张,自顾自擦掉鼻血。
坐回铺位之后,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寂静。
只有老张唱酸曲儿的声音,在军帐之内轻轻飘荡。
那个络腮胡子新兵,打破平静,自来熟道:
“金头儿、张哥,咱们什么时候打仗啊?”
“死鬼,叫我张哥哥!”老张嘿嘿一笑,吐掉嘴里嚼动的草根。
金丰城看了许牧一眼,轻咳一声,道:
“你们来得很是时候,七日之后可能就要再战!”
络腮胡子汉子皱着眉头,不理解道:
“我们还没有训练,怎么来得是时候?”
一个姓王的老兵,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啃了几口,道:
“战士上战场,前怕狼后怕虎,早晚是个死!这七日,你们好好练!”
许牧扬起头,道:
“跟谁打?往哪里打?”
王姓老兵呵呵一笑,道:
“这些你不用管!到时候就听卢校尉的军令,向前冲就是!至于往哪里打,我也不知道。”
金丰城瞥了一眼许牧,不冷不热道:
“有些东西是军事机密,不该问的别问。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安排个好位置!”
许牧深深望了金丰城的眸子,似乎能听到他心底的怒笑。
两息之后,许牧心情平静了下来。
“好。我等你。只要能立功劳,我到哪里都可以!”
“有种!到时候,你跟着我!”那王姓老兵道。
张姓老兵用兰花指点了一下王姓老兵,扮作女人的腔调,戏谑道:
“王不死,你他娘的就是个活阎王啊!这几年来,跟着你的新兵,哪个活下来了?”
王不死嘿然而笑,老脸上竟然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道:
“那都是他们悟性差,学不到我的神功!我看不易兄弟不错!”
金丰城侧耳听了一下军鼓的声音,道:
“带上吃饭的家伙,都跟我走!该练练了!”
演武场上,新老士兵都已到齐,一共有七百五十人!
让许牧意外的是,此处最高的将领竟然不是卢冲,而是叫做雷焕!
卢冲只负责招募兵马,雷焕才是此处的一营统领!
雷焕向卢冲拱了拱手,走向点将台,说了一番激励人心的话语!
现场气氛热血沸腾!
个个摩拳擦掌,都已亮出兵刃!
“七日之后,便是一场恶战!训练多流一滴汗,战场少流一滴血!”
说完,他在兵卒面前一一走过,仔细打量每一个人!
这些人,都将是在这场大战中的生力军!
不多时,雷焕走到金丰城带着的十个步卒之前。
愣了一下,指着那个低着头的络腮胡子汉子,道:
“老金,这就是你带的兵?”
络腮胡子汉子抢在金丰城前面,不好意思道:
“这个事情,怪我自己。我听金什长说带吃饭的家伙,以为先开饭再训练,就……”
金丰城看着络腮胡子汉子手中的饭盆,臊得一张圆脸通红,搓着手道:
“雷校尉,是属下带兵不严……我愿领军杖责罚!”
雷焕叹了一口气,道:
“老金,你跟我是同年的兵吧?到现在,还是什长,得长点心了,兄弟!”
话语说罢,他遣人给络腮胡子汉子找了一把长剑。
“你们十一个人,就练到晚上吧。顺便负责今晚的巡逻警戒!”
雷焕走后,金丰城似乎被触到心事,竟然出奇地没有发火。
默默带着十个新老兵卒,用心训练!
王不易在休息的空档,终于忍不住,捂嘴乐道: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吃饭的家伙,当然说的是打仗的兵器!打不了胜仗,还吃个什么饭?!”
“我还有一两银子,当然能吃饭。”络腮胡子汉子一脸认真,在一旁用力演练方才学到的东西!
许牧等人都是哈哈一笑,直接被这个实诚汉子弄得破防!
“都特么别笑了!不累的话,就好好练!”金丰城站起身,斥道。
两个时辰之后。
其余士兵都已去营房灶火领饭,只剩演武场上十一个挥汗如雨的身影!
许牧此时已把所学的一身剑道修为悉数隐藏,凭着血肉气力习练军营中教的剑法!
雷焕营中所教习的剑法,极为简单,只有三式。
第一式,竖劈!
第二式,横削!
第三式,斜撩!
用王不死的话来讲就是,三式之后,只要不死,基本就可以进行下一轮战斗了!
因此,私下里西凉军中又叫这三式剑法为“三绝剑”!
三剑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军阵相争,凭的就是一股血勇杀意,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架子!
当然,每个人对这三式的理解和侧重各有不同,掌握的熟练程度也有所不同。
这也就造成了,练的都是一样的剑法,每场战斗之后,却仍是有的死、有的伤、有的完好无损!
王不死捋起袖子,向许牧展示道:
“你们看,我就从来没有受过伤!”
“你那是三绝剑练得好?你特么的分明是怕死!”
金丰城斥责一声,招呼众人向辕门附近走去,开始巡逻警戒!
巡逻队分为两组。
金丰城带五人,两个老兵三个新兵。
王不死带四人,四个都是没上过战场的“雏儿”!
“不易兄弟,你和胡子走前面。机灵点,要是看见事情不对头,记得先趴地上防弓箭!”
胡子,是大家给络腮胡子汉子起的绰号。
许牧想起一事,道:
“是不是太小心了些?军中布置的还有暗哨的。”
王不死推了一下许牧继续前行,一双小眼四处打探!
“就是因为有暗哨,才让你们机灵点!暗哨都被敌人拔了,我们还能安?”
胡子愣了一下,道:
“我死也不当暗哨!”
王不死戏谑一声,向四个新兵普及西凉军规。
当暗哨的兄弟,要是不幸壮烈了,抚恤金翻倍!
……
……
营盘不大,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便已巡逻一遍。
金丰城带的队伍和王不死带的队伍交叉而过,没有停歇!
巡逻了数圈之后,许牧的感觉还好,不算有多疲累。
但那络腮胡子汉子却已腹中如同打鼓,似是气力不济,讪笑道:
“王哥,你那里还有没有干粮?”
王不死拍了拍胸前,正色道:
“有。一两银子,一块饼。吃吗?”
络腮胡子汉子咽了一口口水,道:
“我感觉,我还能再忍忍……”
如此,绕着圈的巡逻警戒,实在有些枯燥!
几个新兵靠着王不死讲的荤段子,才强撑着没有睡着。
王不死打了个哈欠,踹了一脚络腮胡子汉子,道:
“胡子,擦擦哈喇子!子时一到,我们就可以回军帐了!”
子时,是巡逻队换防的时候!
不多时,更夫拎着金柝,“邦邦邦”敲了三下。
夜半三更,子时已到!
“走吧。回去睡觉!”王不死听见打更的声音,就要带队回去。
胡子迷迷糊糊道:
“换防的队伍还没有到,要不要再等等?”
王不死揉了揉眼,嘟囔道:
“这么晚了,应该没事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他们没有来换防警戒,是他们的过错……”
许牧脸上微笑,随同众人返回。
不料,他的心脏忽然猛跳,脊背一阵发凉!
运转一缕法力,附到耳边,增加听力!
骇然听见,在不远处的漆黑夜幕里,正有数不清的脚步声,蹑手蹑脚,由远而近!
“敌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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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永远不死,只会慢慢凋零!再不投票的话,我只好酸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