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倾指尖一紧,霍地站了起来。
凤九儿却依旧盯着远方的天幕,低喃“九皇叔……你为什么真的不管我?”
九倾心情复杂,再看她的脸,这丫头脸色酡红,双目迷离。
原来,是真的醉的不轻了。
他有点无奈,终于还是在她身边坐了下去,想要将她手里的瓶子取走,凤九儿却死死将瓶子拽住,不放手。
“九皇叔为什么不管我?”她抬头看着九倾。
只是抬个头而已,身体竟然轻轻摇晃了起来。
果然,喝高了。
这酒,入口醇香,后劲却是真的很足,九倾也不过是浅尝,她直接一大口灌进去,一罐就是大半瓶,能不醉吗?
见身边的人不说话,凤九儿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生气了!
“你告诉我,九皇叔为什么不管我?他为什么真的忍心对我不闻不问?”
“难道,你希望他跟着你,离开北慕国?”九倾哑声问道。
“我……”九儿头有点沉,脑袋瓜动了下,身体又开始摇晃了起来。
九倾扶了她一把,她顺势靠在九倾的手臂上,闭上眼。
身体好累,好晕,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她是不是想要九皇叔跟着她,离开北慕国?
“不……”九儿摇了摇头,脑袋瓜一动,就连九倾的手臂都不能给她平衡感,人直接往身后倒去。
九倾将她拉了回来,怎么放,这丫头都坐不稳,他索性将她丢在自己的大腿上。
九儿手里的瓶子已经被他取走了,她软绵绵滑落下去,枕着他的大腿,依旧看着远方的天际。
“九皇叔不能跟着我离开……”女孩的声音带着落寞的气息,有几分沙哑,有几分消沉。
“他一走,到手的半壁江山……岌岌可危。”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脑袋一直很沉,很晕。
可是,心里好像真的有很多话,有好多话想要说。
“可是,九皇叔不管我,我……难受,真的难受。”
这话,凤九儿从离开皇城到现在,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也许姑娘家就是这么敏感脆弱,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要去奢想。
但,事情真要发生了,她却也是会害怕的。
怕自己害了九皇叔,怕九皇叔会因为她,一无所有。
“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唔!”九儿忽然抱着头,低呼了起来“头好疼!”
“别想了!”九倾执起她的手,醇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往她身体送去。
这种时候,不是给她真气,只是要让她冷静下来。
“既然那人不管你死活,何必再想他?”
“不!九皇叔没有不管我死活,他只是身不由己!”
谁也不能说九皇叔的不是,谁都不可以!
凤九儿一把挣脱九倾的大掌,从他腿上爬了起来,竟然想在屋顶上站起。
但,屋顶原本就是坑坑洼洼的不平整,再加上她喝了酒,现在浑身软绵。
这一站,直接就要朝下,一头载下去。
九倾随手一捞,将她捞了回来,原本想说什么,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这丫头眼底有几分泪痕。
她哭了?
这个就算是流血,也绝不会流泪的姑娘,竟然哭了。
他知道,这段时间她心里受了太多的委屈。
一身武艺无缘无故被夺去,莫名其妙得要离开北慕国,却遥远未知的凤族。
现在,就连凤钧卓也放了狠话,再也不要她这个女儿。
还有,她的九皇叔,自她离开皇城之后,就对她不闻不问……
每一样,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可白日里,她还得对着所有人强颜欢笑。
“丫头……”九倾的长指探出,想要给她将眼底的泪拭去。
却就在此时,下人似乎有人在靠近。
“龙十一说她在屋顶上。”是乔木的声音。
“嗯。”雪姑点了点头,浅叹了一声“今日凤钧卓将话说得那么恨,那丫头想必心里是极其难受的,只是不爱说。”
她看着乔木“你去陪她说说话吧。”
“好。”乔木足下轻点,轻轻跃上了屋顶。
看到九倾坐在一旁喝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慕牧安排他守护九儿。
不过,看到九儿睡在屋顶上,看起来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她就急了。
快步走了过去,立即就闻到九儿身上那股醇香的酒气。
她看了九倾手里的瓶子一眼,有点不高兴“你给她喝酒?”
明日一早还要上路,这种时候喝醉,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如今盯着他们的敌人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一路上,还是不沾酒的好。
九倾没有理会她,甚至连看到不看她一眼。
倒是乔木自己冷静下来了,将九儿扶起来,她道“我送她回去休息,你也回去歇着吧。”
像九儿这样的性子,她要是不想喝,谁也不能逼她。
可她若是真的想喝,那也是谁也阻止不来。
一个执拗的九儿,再碰上一个事不关己冷漠如冰的九倾,她想喝,人家还能管她么?
九倾也不会管她,只管她安危便是了。
所以,刚才对九倾的责备,实在是不应该。
“抱歉。”乔木将九儿扶起来,丢下这么一句,一跃而起,走了。
九倾依旧没有理会,只是在她们离开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凤九儿纤细的背影上。
晚风吹过,带走了她的身影。
他的目光也并没多做停留,如她之前一般,看着远方的天际,紧抿的唇似乎更加冰凉。
脑海中徘徊的,全是那丫头红着眼的指控。
“九皇叔,你为什么真的不管我?”
“九皇叔为什么不管我,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管我?”
“我想九皇叔,我真的好想他……”
“不!九皇叔没有不管我死活,他只是身不由己!”
心头猛地一阵揪痛,他抬起手,大掌落在自己的心门上。
这里,莫名被揪痛了几分。
既然认定他不管你,何必还要去想?想了,蛊毒又开始发作了吧?
那丫头,如此傻,如果放心将她交给别的人?
风幽幽吹来,拂起他额角凌乱的细发。
这样的夜,这样的人,竟是,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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