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的立国可以追溯到一千三百年前,他们源于极北苦寒之地,随后一路南迁,在辽河草原生根,北蛮这块土地上最早有上百个部落,大部分都是类似于北邙这种小部落,后来辽河北部的耶律部族崛起,一路往西横扫草原诸部,最终一统草原,建立汗国。
那些跟着北蛮大汗一路征伐的同宗兄弟就被封成了八位北蛮同性王,和大奉王位不同,北蛮的王位是可以世袭继承的,到如今已经经历了一千多年的传承。
只是如今的北蛮八王早已不复当年,早已经变成门阀士族的代名词。
即便如此,北蛮八王依旧掌管着超过北蛮一半的军队,两年前的内乱就是因为这些门阀贵族暗中操作,让北蛮内乱数年不止。
若是问起为什么北蛮大汗不处理这些富家王爷呢?答案是难,手握超过一半的军队,比北蛮大汗掌管的军队还要多,这些年若不是因为少壮派的崛起,只怕内乱还会继续下去。
浑图王是北蛮八王之一,在八位中势力最大,手握二十万大军,比其他七王加起来还要多,因此在北蛮王庭中话语权很重,就连大汗都得让他三分。
不过现任浑图王耶律成德却并无大才,两年前内乱,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任浑图王为了保护耶律容光死于内乱,即位后的耶律成德从小就是一个游手好闲,好大喜功之徒。
上任浑图王本也知道自家儿子秉性,本来是想将王位传给旁系,却不曾想意外战死,而耶律成德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浑图王位。
这个贪财好色却手握重兵的王爷一直对新崛起的少壮派将士心有芥蒂,这次慕容灼灼领军出战,他就竭力反对,但当得知慕容灼灼差点拿下平牢关守将张醒山后,这个浑图王就开始不安好心了。
最后一听中原皇帝御驾亲征,这个浑图王就有了心思,联合七大王向北蛮大汗施压,迫使慕容灼灼退兵,然后自己满心欢喜的接过这盘肥肉。
暮色行军,当慕容灼灼带着大军撤到壶腔勒格边境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点点红光,仔细看去,原来是挺着“耶律”大旗的浑图王大军,二十万大军稀稀拉拉的走在荒原上,将士们无精打采,更有甚者甚至边走边打瞌睡,一个个病怏怏的。
反观慕容灼灼这边,军容严整,将士们更是神采奕奕,两军交错之时,差距一目了然,骑马走在大军前面的浑图王头顶毡帽,腰别弯刀,肥头大耳的坐在一匹汗血宝马上。
他在看到慕容灼灼的军队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嫉妒心作祟,竟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得瑟什么,不就仗着是大汗的亲戚吗,真给你装起来了。”
恰在此时,慕容灼灼纵马而来,看到浑图王后,颔首行礼,“末将慕容灼灼拜见王爷。”
浑图王趾高气昂的看着慕容灼灼,稍稍点头,“你们表现的是不错,不过还是太年轻了,这两国交战,拼的不仅仅手下的将士,还有为将者的谋略心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回去休整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王了。”
慕容灼灼冷笑一声,虽然心中早就想吐槽了,但还是忍着没说出口,“那就辛苦王爷了。”
“走。”浑图王说罢就要往前走。
“王爷稍等。”慕容灼灼突然拦住浑图王,挺身笑道,“差点告诉您了,颜子岳已经没了,不知道这对您来说算不算个好消息,如果算的话,就当是末将给您的见面礼了。”
“什么?”
虽然这位王爷久居王庭,但是边境三虎的名号他也是知道的,一代名将颜子岳就这么没了,说出来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慕容灼灼也顾不上浑图王的惊愕,转身离去,而浑图王则看着慕容灼灼的背影,越看越不舒服,就感觉心中有万千蚂蚁在爬,“这个慕容灼灼是在打本王的脸啊……”
……
定州,平牢关。
颜子岳虽然是阵亡了,但是这平牢关该守还是得守,整个关口升白旗,扬白幡,所有将士都憋着一口气,都想要将这些该死的北蛮人碎尸万段,为他们的将军报仇,那些北地军更是如此,一个个目光凶狠,义愤填膺,只等着替他们将军报仇。
慕容灼灼大军撤后不久,北蛮大旗就重新出现在了关外,秦峰三天前刚刚接到高祯的来信,信的内容让秦峰眉头紧皱。
这齐溪可是北地军绝对核心,若是高祯真的想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北蛮和北境,那齐溪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想到这里,秦峰就皱起了眉头,这齐溪远在山海关,自己是真的鞭长莫及啊。
就在此时,斥候急匆匆的冲进来拱手道,“启禀将军,北蛮大军压境,似有攻城迹象。”
“传令三军,整军备战。”
秦峰一听直接拿着佩剑就往外走去,站在城头上的秦峰往下看去,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北蛮军和之前交手似乎有些不一样。
北蛮攻城都是乱,但之前慕容灼灼的乱是有节奏,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的乱;而眼前的北蛮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就往前冲,顾首不顾尾的,是真的杂乱。
“秦将军,这怎么感觉不像是慕容灼灼的军队啊,倒是有些像我们之前碰到的那些北蛮军。”张醒山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北蛮军,疑惑的说道。
秦峰手握剑柄,闭目凝气,眉头紧皱,“这是浑图王耶律成德的军队。”
“啊?阵前换将?”
张醒山都楞住了,这在御军府待过的将领都知道两军交战,尤其是这种关乎国家气运之战,一直都是慎之又慎,阵前换将这种大忌不到万不得已是切不可行的。
这北蛮王庭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把慕容灼灼换下去了,如果是慕容灼灼的话,秦峰或许还会忌惮一些,但要是浑图王的话,那他可就无所顾忌了。
就这种素质的军队,别说秦峰,就算让张醒山来,这平牢关都不会被破。
“大军跋涉,按道理首先要休整军队,查探地形,所谓疲军难战,这浑图王就这么攻城有些急躁啊。”张醒山喃喃说道。
旁边的秦峰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回走,“张将军,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张醒山也明白,就秦峰这种级别的三军主帅,是不屑于和慕容成德交手的,他所想要的是齐溪,公孙长风这种级别的对手。
大军嘶吼冲锋,张醒山也不含糊,任何时候轻敌都是致命的,弓弩,滚油,落石,张醒山毫不吝啬的全部招呼了上去。
浑图王的军队本就是一些懒散的庸兵,平日里不是喝酒吃肉,就是赌博找女人,如今上了战场,一看到这种架势,三两下冲着就没了气势,一个个居然开始王后撤,就连带领将士冲锋的都统都往不敢冲了,那这些北蛮军就更别说了。
看到自己气势汹汹的二十万大军一个冲锋半个时辰不到全部退了下来,这可把浑图王气的够呛,拿起佩刀吼道,“你们退回来干什么?快给本王冲上去,拿下平牢关,直取中原皇帝项上头颅。”
这大军冲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更何况他们这边还没有擂鼓助阵,看着大军踌躇不前,浑图王气的直接砍了十几个都统脑袋,可依旧是于事无补,最后无奈之下的浑图王只得丢下五千多具尸体,灰溜溜的退下来。
夜幕来临,秦峰一直盯着墙上的军备图,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盯着地图沉思,片刻之后,张醒山走了进来,拱手道,“将军,您找我。”
秦峰点了点头,起身坐下,“张将军坐吧,说说白天和这些军队的看法。”
“镇守边关数十载,和北蛮军的交手不算少,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要末将说的话,浑图王的军队比起慕容灼灼的军队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二十万大军听起来人多势众,可军队中一半都是老弱病残充人数的,一半的一半又是一些贪图享乐,贪生怕死的;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不到五万人。”张醒山的评价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浑图王大军的问题所在。
秦峰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陛下御驾亲征,如今就在苍同城,正想着该拿什么给陛下当见面礼呢,浑图王就来了。”
“秦将军,您是想吃掉浑图王的二十万大军给陛下做见面礼?”张醒山都楞住了,虽说这二十万只有五万人能打,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二十万的北蛮军,不是二十万头羊,秦峰的这胃口也着实是挺大/
秦峰微微一笑,一只手指在平牢关的地方,“二十万大军,我要让至少十万人留在平牢关。”
“将军,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对敌之策?”
“北地骑兵闻名遐迩,这次能否破敌,还地靠张将军你啊。”秦峰拍了拍张醒山的肩膀,轻轻笑了笑。
这个笑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