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者看着宁小川,面带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宁小川可不敢有碰到好人的想法,若不是看着青夔不敌自己,只怕老人才不会开口让青夔停手,要不是有这身半步神魄的修为,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公子,实在抱歉,这青夔乃小女所养之宠物,刚刚趁我们没注意,冒犯了公子,在这里,我代小女向公子赔个不是。”老者很是客气的说着。
宁小川不想在这里逗留,他知道这老头身份不简单,身边肯定还有藏在暗处里的高手,这个时候自己不顺坡下驴,万一冒出几个神魄高手,自己又完了。
“老先生客气,告辞。”宁小川连搭理都不想搭理,转身就要走。
“老夫乃大奉柳州牧陆凉庆,这次冒犯公子,算是我陆某欠公子的,日后公子若来柳州,可来宜兴城陆府找老夫,老夫必定相还。”陆凉庆看着宁小川背影大声喊道。
宁小川听后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但他还是不敢驻足回头,在象州碰到柳州牧,自己这运气真的是有些好,这难道也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机缘?
当初途经柳州的时候,曾和柳州徽山冢宗主李长贺有过接触,李宗主不是坏人,当初在帮他找到被杜家盗走的秘籍后,李长贺还给了他宁枫的信。
记得当时李长贺就曾经说过关于柳州牧陆凉庆的事情,李长贺说过,这个陆凉庆不是一般人,他身居高位但却武道修为颇高。
执掌柳州靠着并不是他的政治手段,而是武道威压,在柳州这个商业繁荣的大州,只会手段是不行的,关键还得要有实力。
真以为那些商人没有自己的手段吗?若是你是一个只会玩弄嘴皮子的官员,在柳州,你连死都不知怎么死。
没想到,今日在象州,居然看到了柳州牧,这一见面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下马威,当真是恐怖。
宁小川长舒一口气,自己的实力还不够,若是自己是神魄高手,刚刚面对青夔的时候,一拳就能要了青夔的命,让这老小子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样该多好,省得受这个冤枉气。
或许是感觉到了宁小川的怨气,旁边的小白不停的搭着响鼻,宁小川无语的白了一眼旁边的小白,“你还不乐意的,那青夔明显是冲着你来的,真是……”
小白将直接转过脑袋,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宁小川无语的看了一眼小白,“等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小川走了许久之后,柳州牧陆凉庆的脸色突然一变,居然笑了出来,随后回头看向马车,“这五公子实力不俗。”
马车里的小姑娘缓缓走出来,面容精致,身着彩袍,皮肤白皙,长发束在身后,一看就是世家大宗出来的姑娘。
小姑娘来到父亲身边,微微颔首,接过父亲手中的书,抬头说道,“爹,刚刚您让青夔攻击宁五公子身边的白马,就是为了试探他?”
“哈哈哈,若不然,怎么会引得老朋友现身呢?”陆凉庆哈哈大笑,捋着胡须扭头看向旁边的密林,“你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去对小公子动手了啊。”
“姓陆的,你丫的别太过分了,老不正经的玩意就知道欺负年轻人,有种和老子碰碰啊。”空气中传来男子粗犷沉闷的声音。
陆姑娘脸色骤变,当即就要把青夔喊出来,但是却被父亲伸手拦住,“丫头,别担心,是你池伯伯。”
一阵清风吹过,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车驾面前,眼前的侍卫当即就要拔刀,男子只是伸手一挥,那些护卫腰间的刀就齐刷刷的落在了地上。
陆凉庆大笑着往前走去,一把抱住面前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也跟着哈哈大笑,“你个老小子怎么在这里。”
“刚刚从殷都出来,准备回去,路上经过这里,碰到了五公子,就想到你在这里了。”
陆凉庆哈哈一笑,像之前在军中那样垂在池明渊胸前的铁甲上,池明渊跟着大笑起来,抬手就准备像之前那样也来一拳。
但是看着眼前老朋友身上的儒雅长袍,举在半空的手就放了下来,咂舌道,“今时不同往日啊,老小子你现在是大奉的州牧了,我这个小将军可不敢碰。”
“你就会挖苦我。”陆凉庆摇头道。
池明渊注意到了陆凉庆身后的丫头,问道,“这是雪泥?”
陆凉庆转身喊道,“雪泥,来,叫池伯伯。”
“池伯伯好。”小丫头很懂事的躬身作揖。
池明渊哈哈大笑,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感慨道,“哎呀,到底是年龄大了,小雪泥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她还只有那么一丁点,啧啧,叫我说啊,你这老小子没什么好的,就是有个好闺女。”
“若不是老将军和军师成全,我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丫头。”陆凉庆看着身边的丫头,满是怜爱。
池明渊想到了故去的老将军,忍不住感慨道,“将军出事的时候我在西羌,大公子瞒着我没告诉我,若是我知道那姓秦的这么对将军,我早就杀到殷都了。”
“你就小点声吧,还说当年唐先生和将军做事不让你知道,你看看就你这样的,有个事谁敢告诉你,当初在军中陈先俞一个就够头疼的了,结果你比陈先俞还要让人头疼。”陆凉庆摇头苦笑道。
“陈先俞那个蔫茄子,半天放不出个屁。”敢这么说项州军八大金刚的,估计也就只有池明渊一个人了。
“哈哈哈。”
知道自己老友是何秉性的陆凉庆哈哈大笑,“这次五公子南下,大公子怎么把你给派出来了,是不是这次情况不太对。”
池明渊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伸手拉来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大公子就告诉我让我护着小公子,也不告诉我是谁在对小公子下手,你说这急不急人,若是被老子知道是谁敢暗害小公子,哪怕他是天子,老子都敢把他脑袋砍下来。”
“你可少说两句吧……”这话确实把陆凉庆吓坏了,旁边的陆雪泥听到后,掩嘴偷笑。
看着自己把陆雪泥逗笑了,池明渊跟着笑了出来,“你个老小子,还不如你丫头呢,胆子这么小,当初在军中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去哪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毕竟还是给殷都办事,说话得注意。”陆凉庆轻声说道。
“切。”
池明渊无所谓的说道,“你啊,越活胆子越小啊。”
“就你胆子大,大到敢一个人去朔州找朔州牧要说法,还差点把人杀了,要不是朔州牧和将军交情不浅,你早就完了。”
陆凉庆一想起当初池明渊做的那些事,就感觉头疼,也是将军脾气好,不计较,但凡让池明渊跟在仁国公程老爷子或者是单将军手中,板子早就不知道挨多少了。
“夫人小公子出那么大的事,若不让姓王的给个说法,那还行?哪怕将军那天要砍了我的脑袋,我也心甘情愿。”池明渊毫不在意的扭头说道。
“行行行,我认输,说不过你。”陆凉庆无奈苦笑。
“嘁,没意思,不和你多说了,我得去帮小公子趟路了,走了。”说完,池明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池明渊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陆雪泥来到父亲身边,轻声说道,“爹,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笑过了。”
陆凉庆感慨道,“是啊,自从来到柳州后,就很少笑了,就算笑也是为了应付那些官家人。
想当年,在宁家军的时候,爹是想笑就笑,那叫一个痛快,那几年是爹这一辈子最高兴的时候,当时有你池伯伯,还有你陈伯伯,宁伯伯……哎,可惜,当初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爹,那您为什么不回项州啊。”陆雪泥不解的问道。
“爹不能走,丢若是走了,项州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爹总要给老将军的几个儿子留点出路,而且……”陆凉庆红着眼说道,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
这剩下的一半他没有说下去。
陆雪泥不再说话。
陆凉庆继续感慨道,“丫头,你要记住,你是在项州出生的,你的名字是唐先生起的,你的根不在柳州,而在项州。”
“根在项州……”
陆雪妮呢喃道,她娘走的时候也这么和她说过,说她是项州的女子,即便长大江南,也不要忘了项州。
但是陆雪泥一直不理解,这项州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能让自己的父母念叨一辈子,自己的老父亲,身为当朝州牧,三品大官,甚至在回去的路上得知宁五公子路过都要特意在此等候,只是单纯的为了看他一眼。
在风中站了许久的陆凉庆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的时候,似乎又变成那个手段狠辣的柳州牧。
“动身,回柳州。”陆凉庆看着西北,沉声说道。
陆雪泥知道,她父亲不想去柳州,想去西北,想去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