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事?”男人见他并未有动静,淡淡开口问道。
子秋有些踌躇地说道:“确实还有一事。”
“魔尊屠了碧落宗之后,我在碧落宗山下遇到了掌门首徒慕云容。”
男人微挑起浓眉:“原来是她。”
“那日之事若非事发突然,我给澹台准备的人选该是她的。”
提起慕云容,男人有些印象,当初他将锁灵术赠给寒宵子,便是清楚会有这么一日,为了对得起澹台的身份,他还特地为他挑了如此有天赋的媒介送去碧落宗。
本以为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束东风,没曾想澹台突然发疯,竟然提前闯入碧落宗,逼得寒宵子不得不借机施以锁灵术,以至于让一颗兽蛋平白毁了一切。
而这慕云容当时又恰巧在外历练,致使一切布置乱了套。
当时他刚刚出关,魂体不稳,又不得不去人界寻无霜,不然的话,尚能挽救一二。
“你可是对她出手了?”知晓他的性子,能突然提及此人,定然是对她做了什么。
提前慕云容,子秋眼神飘忽,颇为不自在,他道:“那晚子秋将她打伤,随后她被流云宗的人救走了。”
他的心思男人一清二楚:“你想要嫁祸澹台?”
真是可笑,他魔尊若是动手,多一个与少一个又有何区别,那慕云容即便真的死在他的手上,世人也不敢多说。
“子秋只是觉得大师兄废如此大的劲才让碧落宗培养出此人,如此白白浪费,实属可惜。”
“况且我替她应算了一番,慕云容此人与魔尊会有纠葛,所以……”
所以他才会打伤慕云容,又让其知晓宗门被灭一事,从而对魔尊产生报复心理,如此两人必然会再次产生联系。
男人闻言,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脚上,没有用术法,只是将他踢倒:“我倒没发现你何时如此擅长自作主张。”
一而再再而三的趁着他闭关之际,不仅将事情搞砸,还多次擅自做主。
“不若我来让你下棋如何?”他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味道。
子秋脊背发寒,一股难言的颤栗爬上心头,他赶紧求饶:“大师兄息怒,子秋并没有这个意思。”
“子秋只是不忍心让大师兄的付出功亏一篑。”
身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这些他都是知晓的,也从来不敢僭越。
“你若是有那个想法,早就被我拧断了脖子。”男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此举也是不错,我倒要看看,慕云容会如何抉择。”
他更期待的是澹台的反应,当慕云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可还能下得去手。
“你下去吧。”
子秋松了口气:“大师兄注意身体。”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男人的目光才重新放回山下,他望着远处的重重青山,滴翠绿树,眼里一片冷漠。
这时黑猫跑了过来,安抚一般用爪子蹭蹭他的鞋面。
“喵喵喵~”
“无霜,你说人心怎么能如此肮脏。”他启唇。
“这六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不喜欢。”
一只鸟雀朝他飞了过来,男人伸手接过,唇角淡淡,下一瞬却是眼睛也不眨的将五指一握,原本还鲜活的鸟雀瞬间没了气息。
“我想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眉眼平静地将鸟雀扔了下去。
他朝黑猫招手“上来。”
黑猫明白他的意思,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跳进他的怀里。
闭上眼睛,一道道如墨的黑气自身体里蔓延开来,将二人包围,下一瞬一人一猫消失不见。
原本还亮如白昼的洞府换成了阴森森的环境,四周被黑暗笼罩着,暗淡无光,唯有数道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
“嗷嗷嗷……”周围传来嘶吼与哀嚎声,像是在恐吓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人。
“喵~”
黑猫自男人的怀里站了起来,尾巴竖起,瞳孔睁圆,发出与众不同的叫声。
声音拖得绵长,本只是一声不痛不痒的叫声,却让周围的怒吼声停了下来,地上也没有张牙舞爪的身影。
见状,黑猫缩回男人的怀里,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起来,尾巴晃悠着。
“呵呵~”男人轻笑两声:“我的小无霜,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阴森幽寂的环境里,男人清越的笑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男人抱着猫慢悠悠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每靠近一步,前方的妖邪便会自行让路。
没过多久,白色的身影在一处熔熔炼狱出停下了脚步,如血色般的熔浆在大坑里翻滚,映衬在男人的脸上,使他多了几分妖冶与嗜血。
他伸出手,绿光自五指间聚拢,凝聚之后又丝丝缕缕地向熔浆里溢去,看似缓慢毫不起眼,却在以极快的速度逼退灼热的熔浆。
不消片刻,一缕黑色的雾气被绿光带了上来,将被团团围住。
“是你!!”黑雾里传来犹如老妪般嘶哑到极致的声音,那其中的意外与震惊毫不掩饰。
男人忽略掉他的震惊,淡定地抚摸着怀里的黑猫:“别来无恙啊,寒宵子。”
最后那几个字像是瞬间点燃了黑雾的愤怒,他在绿光里横冲直撞,嘶声怒吼,其中的哀戚在空中回响。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谢原,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是你!!”
不错,眼前这个长相普通,却气质卓然的白衣男人,就是玄机门的大师兄谢原。
也是他,将锁灵术给的寒宵子。
与寒宵子的愤怒相比,谢原就显得格外平静,他沉静如水的眸子噙着一抹笑意:“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
“锁灵术是你自己同我要的,不是我逼着你学的。”他慢吞吞地陈述着事实。
“以身献祭,神魂永堕阎罗也要给魔尊中下锁灵术的也是你,自始至终,是你自己心术不正,道心不稳,与我何干。”
黑雾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声音沙哑:“当初若不是你假意让老夫看到有关锁灵术的古籍,老夫又怎会生出此心。”
从始至终,都是谢原一直在他的耳边引导他,教他如何修行此术,到后来他便抽身不得。
若非谢原此人,他怎会落到这般田地,任由自己陷入而无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