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和牛进达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疑惑。
他们很确定沈宴从来没有见过许敬宗，几日的功夫早就够让程咬金把沈宴的身份调查清楚了。
可是，看沈宴的表情，他分明就是知道许敬宗这个人的，甚至可以说十分了解！
这是为何？
“小宴，你为何这么说？我听我在朝廷里相熟的好友说，当今陛下似乎很是欣赏这个许敬宗，而且他品德无缺，并没有听说他德行有失的事啊。”
现在当然没有，或者说，在李世民在位的时候，这家伙一直都老老实实的。
可是等李世民死了之后，这家伙才真正开始展现他的手腕。
大名鼎鼎的凌烟阁第一功臣长孙无忌，不就是死在他手里的吗！
而且这家伙能把李治娶他老子的妃子这件事办的明明白白，足以见得这家伙的心智手腕有多高！
不过这些不能和老程和老牛说，要是说错了话传出去说不定会被绑起来烧死！
“您老就别管小侄事怎么知道的了，反正他们官场上的人和咱们挨不着边，只要您二位警惕着家里人离他远点就行。”
来到这个朝代，沈宴心里其实有点激动的。
大唐贞观啊，多少风云人物齐聚一堂！
要是有机会的话，沈宴很想去李二李世民的朝堂上去看看那些名臣勇将的风采！
“小宴，这话出去可不能和外人胡说，放在咱们自己家里说说就罢了。”
程咬金走过来在沈宴的肩上拍了两下，反手又在一边傻呵呵的程处默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
“跟你兄弟学着点，记着没！”
“哦！”
程处默被抽的呲牙咧嘴，在他老子面前却乖的跟只小猫似的。
沈宴让程处默推着自己去看了一眼牛飞虎，牛飞虎正在一个大木桶里泡着，屋子里除了水汽之外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
程处默看了一眼就笑了，牛飞虎坐在浴桶里，一张脸红彤彤的，整个人好像被蒸熟了的螃蟹。
“牛兄，兄弟我瞧着你一会出来就可以直接上锅了，连腌制入味这一道程序都省了！”
回答程处默的是一大团飞过来的药材渣子，绿油油的被飞到了程处默的脸上，苦得程处默上蹿下跳。
沈宴自己转着轮椅到浴桶旁边，伸手进去试了一下温度，告诉旁边守着的小厮必须要控制好温度。
其实泡药浴是个很磨人的事情，在沈宴看来没有恒温浴缸的时代，泡药浴更像是在煮火锅。
把药材下进去，放点水，然后再把人放进去。
浴桶下面放一口大锅，大锅里装水，下面是点燃的火灶，人就在浴桶里接受长达一个时辰的烹煮。
真像程处默所说的那样，一会出来就能直接吃了。
“飞虎，药浴的过程会有些难挨，但是每日一个时辰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为了让你的两条腿尽快焕发生机，免得到时候我把你的腿治好了，你却还没办法走路。”
“兄弟，你放心吧，这几年我缠绵病榻无法起身，什么样的痛苦我没受过，现在不过是泡泡澡，我还挺得住！”
牛飞虎明明已经满头满脸的汗了，可看见沈宴还是呲着大白牙笑着看他，那笑容看得沈宴心里莫名有点发酸。
朝着牛飞虎摆了摆手，沈宴便离开了房间。
今日是李世民应该找他给长孙皇后复诊的日子，沈宴交代了小秋在医馆里守着，要是李世民来了就来叫他。
不过到现在小秋都还没来，大概李世民也没来吧。
刚想到李世民，出了屋子沈宴就看见李世民正在和程咬金他们说话。
“小宴啊，李老爷听说你来了家里，就直接到家里来找你了！”
难怪，他就说为什么小秋这个时候还没来，感情是李老爷亲自跑来了。
“没想到李老爷到这来了，那咱们就直接走吧。”
“不劳烦小神医跑一趟了，我把我夫人带来了。”
李世民正说着，就看见程夫人和牛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妇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沈宴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去，只看了一眼，眼泪就下来了，脸色也变得煞白。
“妈！”
沈宴甚至顾不得腿上的残废，撑着身子就要走过去，可身子才离了轮椅，整个人就往下跌，好在被一直跟在后面的程处默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沈宴这样大的反应，让院子里的人全都惊呆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沈宴一直都是温润和煦，从容不迫，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冷静。
哪里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时候。
还有那一声饱含情感撕心裂肺的“妈”，分明是对着长孙皇后喊的！
要知道他们说的妈妈一般都是指青楼的老鸨子，但是沈宴嘴里的妈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宴子，这是李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程处默一边把沈宴往轮椅上抱，一边在他耳边小声地提醒着。
沈宴不知道长孙的身份，但是程处默知道啊，万一让李世民误会了沈宴对长孙有什么想法，那可就糟了！
被这么一打岔，沈宴也冷静了下来。
“是我认错人了，只是李夫人......和我亡母长相几乎一摸一样，是在下失态了，夫人见谅。”
沈宴赤红着眼睛低下头，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水。
穿越至今，无论是双腿残废，还是受人欺凌，都无法撼动沈宴的心。
唯一让他真正割舍不下的，就只有母亲而已！
他从来不敢想，他突然的消失，会让母亲遭受怎么样的打击，也不知道姐姐能不能让母亲少一些痛苦。
撩起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沈宴勉强地挤出一点笑意来。
“在下失礼了，处默，你推我去洗把脸。”
程处默犹犹豫豫地往程咬金那边看了一眼，见程咬金点点头，连忙推着沈宴跑了。
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里，牛夫人扶着长孙在小凉亭里坐下，长孙却仍然望着沈宴离开的方向无法回神。
李世民在长孙身边坐下，却看向了程咬金。
“知节，你对小神医最是了解，今日之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