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相逢投缘感义气 英雄本色结金兰(中)
天色尚早,阿娇道:“非弟,姊姊几天不归,你姊夫甚是挂念,我们就此别过。”任是非道:“姊姊要走?”阿娇道:“是呀。你到东郡后,又要到哪里去?”
任是非心道:“姊姊这么漂亮,老子要是做些小事,定会给她瞧扁了,要做就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她不敢小瞧老子。”又想道:“刘安老乌龟,竟敢派八只老甲鱼对付师父师叔,太也不把老子瞧在眼里,老子这就烧他龟巢去,让他好好记着老子的名字。”道:“小弟琢磨着,要到刘安老乌龟府上放一把火,把老乌龟的龟巢给烧了。”
阿娇道:“你胆子太大了。刘安府上高手甚多,你不怕?”任是非笑道:“不就淮南八只老乌龟,现下正在拉稀,哪有力气打架。”言来甚是得意。阿娇笑道:“又是你的杰构?”任是非道:“那还用说。当日就琢磨着,要到刘安王府去放一把火,才给他们吃了点补药。”他当日只是一时气愤,给左吴七人吃了泄药,却被他吹成早有准备。
阿娇笑道:“既如此,姊姊就祝你放火成功。”任是非道:“谢姊姊金口。”阿娇道:“有空,就到长安来姊姊,只要你一到长安,姊姊就知道了。”任是非道:“小弟知道姊姊神通广大。”向水成海和玉兰望了一眼,见他二人互望一眼,均有恋恋不舍之意,心道:“他妈的,老子就做一回顺水媒人。”道:“小弟有一好玩的物事,在小花脖子上,姊姊能不能陪小弟去取?”
阿娇道:“什么东西?”任是非道:“好玩得很。”阿娇道:“好吧。姊姊在临走前就见识见识一下你的宝贝,不然你定会说姊姊不够意思。”任是非道:“小弟不敢。”阿娇笑道:“你胆大包天,还有不敢的。”
任是非领着阿娇出了房门,到一个转角处,道:“姊姊,水大哥成家了吗?”阿娇笑道:“你问这干嘛?该不会是想给他找一房媳妇?”任是非道:“小弟正有此意。”阿娇伸出白玉般的纤指,在他额头上一点,笑道:“姊姊你做媒人做疯了,给陈伦做了媒人不算,还要给成海做媒人。”
任是非道:“姊姊莫取笑,小弟是认真的。姊姊,你不见水大哥和张家玉兰小姐不是有些意思?”阿娇道:“你这一说,姊姊倒出来了,他二人之间是有些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任是非道:“小弟也不知。适才小弟和水大哥到张家庄去抓宋一剑,他二人一见面,一个脸红,一个含羞。小弟琢磨着,可能是一见钟情。”阿娇笑道:“原来你是想做个顺水媒人。好,你就给成海做成这件事,姊姊代他谢你。”
任是非道:“谢就不用了。小弟和水大哥一见投缘,就帮他一帮。我们先问问张德福,他如何说。”阿娇道:“好,你去问。”任是非把张德福拽了出来,说明用意。张德福道:“水英雄中小女,自是小女的福气。婚姻大事虽由父母之命,小人就此一女,就由她自己作主。二位稍待片刻,小人去问问小女,再给二位回答。”转身去问玉兰。任是非心道:“这张员外可比秦员外强多了,不枉老子救他一场。”
不多一会,张德福回来,道:“小女对水英雄相救之德甚是感激,愿侍候他一辈子。”自是同意了。任是非心道:“他妈的,救你的是老子,怎不侍候老子一辈子?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想打败宋一剑救美,臭美。”
阿娇道:“如此甚好。非弟,我们就去给成海说。”三人回到房里,任是非向玉兰望了一眼,见她含情脉脉地着水成海,心道:“情人情人,不知什么滋味?他妈的,怎么没人老子?”
阿娇把水成海叫到一边,低声道:“成海,你老大不小,也该成个家了。你玉兰姑娘如何?”水成海道:“张姑娘兰心蕙质,只怕小人配不上。”阿娇道:“别人姑娘都不嫌弃,你还这么多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向张百寿等人一说,张百寿等人俱皆大喜,齐向水成海道喜。
阿娇向玉兰道:“妹妹,你过来。”玉兰走到她面前,道:“姊姊。”阿娇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递给她道:“成海除了一身好武艺,身无长物,这颗珠子就给你作文定之礼。”
水成海道:“夫人,这怎么成?”阿娇道:“你除了一身衣服,还有什么?就是这把剑,还是非弟刚刚送给你的,这不成,那不成,你用什么东西作聘礼?”水成海道:“这……”向阿娇跪下道:“谢夫人。”他一跪,张百寿四人也都跪下,齐道:“谢夫人。”
阿娇道:“起来,都起来。这又不是家里,记着那些规矩。哎,也真苦了你们。主人虽给了不少东西,你们都拿去周济穷人,自己一点都未留下。妹妹,来。”把珠子递给玉兰。玉兰道:“谢姊姊。”阿娇道:“大家一家人,不用客气。妹子,我们要先行回家,成海再来娶你过门,这可委屈你了。”玉兰道:“妹妹理会得。”取下头上发钗,递给阿娇,道:“官人见发钗如见玉兰。天长地久,玉兰心不变。”阿娇接过,递给水成海,道:“收下了。”
水成海向阿娇磕了一个头,道:“谢夫人成全。”阿娇道:“要谢就谢非弟,这是他的主意。”水成海向任是非施礼道:“任兄弟先有赠剑之德,后有成全之恩,这等大恩大德,水某没齿不忘。”任是非执着他手,道:“水大哥,大家兄弟一场,不用客气,快拜见岳父大人。”甚是得意,心道:“嘿嘿,要不是老子,你休想。”
水成海向张员外跪下磕头,道:“小婿拜见岳父。”张德福扶起,道:“贤婿勿用多礼。”
张百寿四人俱来拜见张德福,张德福还礼不迭。四人和水成海是结义兄弟,情谊甚笃,水成海订亲,自是为他高兴。四人拜见了张德福,俱来向任是非拜谢成全之德。任是非一一还礼,口称不敢。四人除公孙山昨日和他相识外,俱是今日初识,均觉此人肝胆过人,大起好感,和他倾相结纳。
众人正高兴间,门口转出几个人来,正是常县令,陈伦,秦员外三人。众人又是一番寒暄。三人得知水成海订亲,俱来道贺。秦张两员外原本要好,不意同日有喜,互相祝贺。常县令抚掌,道:“本县两员外,同日有喜,妙,妙。”
任是非问起三人来意,三人说感激他相救之德,来向他致谢,不意在门口不期而遇。任是非心中得意,不可言喻。
阿娇道:“我们也该走了。”秦张两员外自是极力挽留,无奈阿娇去意甚坚,只得作罢。众人送阿娇一行,直送出十里,方才作罢。临别时,水成海和玉兰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阿娇要水成海留下来,过些日子再回去,水成海以主人安危为念,执意不肯。
回来的路上,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任是非回到客店。任是非这份乐子可就大了,简直就是乐不可支。和东阿百姓跪送又不同,数万百姓跪送,场面虽大,那是远观,无法近语,此时,陈伦等人近在身前,笑脸相迎,恭维万端,一顶接一顶的高帽子送来,还不乐死他。
回到客店,秦张两家争着要任是非到他家去,以尽地主之谊。任是非可有点为难了,不知去秦家,还是去张家好。常县令道:“还是到下官府上,一来秦张两家同时临喜,不可不贺,二来省却两位员外一番争执,三来也好使少侠不为难。”任是非道:“好,就到常大人府上走一遭。”秦张两位员外见他决定了,不好再说。任是非心中有一个疑团未解,要解这个疑团,还得靠常县令,他请客,正中下怀。
到得常世衡家,天光尚早,就在府中坐下闲话。任是非几次把话题扯到阿娇身上,想常世衡如何说话,他把话题岔了开去,任是非更是起疑。
掌灯时分,常世衡备好酒席,邀请众人入席。众人推任是非坐首席,任是非本想当仁不让,转念一想,在坐之人数他年纪最小,要是坐了首席,大是不妥,至少没有名家子弟风范,只好忍着。最后众人推秦员坐了首席,接下来是张员外,再次是陈伦,任是非,风天南和玉兰。常世衡请出夫人陪玉兰,自己在主位相陪。任是非谦恭识礼,众人无不大赞,任是非心中却在为不能坐首席暗暗可惜。
常世衡为官清廉,席间无奇珍异味,任是非大是惋惜,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到秦张两家做客,任谁也比他强。任是非一尝,菜肴极为可口,这一丝不快,立时没了,大赞自己有先见之明,早知此处有异味,才到县令大人府中作客,甚是高兴。他不知,常世衡甚擅烹饪之技,特地下厨,弄了几个时令菜,招待他。
任是非心中念着阿娇来历,借着三分酒力,道:“陈大哥,小弟琢磨着,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陈伦道:“兄弟,大哥什么话有道理?”任是非道:“大哥说阿娇姊姊是皇后,小弟**不离十。”一边说,一边漫不经意地着常世衡,他有何反应,常世衡毫无反应,大失所望。
陈伦道:“大哥琢磨着,这阿娇的来历,非同小可,不是皇后的话,也是公主或是长公主之类人物。”常世衡道:“阿娇是京城一个贵人的夫人。在秦员外府中,她的侍卫给下官了一道令牌,下官这才知道她的来历。”
任是非不信,心道:“一位贵人的夫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这清官就有问题了。”不能用强,无可奈何,只得转换话题,不再说这件事。
席间,常世衡对任是非多赞扬颂声,任是非对常世衡本没多少好感,听他言谈得体,不时恭维自己仁侠过人,对他起了好感,心想幸好听了阿娇之劝,没把他这个大好人抓来审问一通。对常世衡起了好感,心情也就大好,这顿饭尽欢而散。快到深夜,任是非和风天南才回到客店。
第二天,天刚亮就起了床,用过早点,给了清儿一千两银子,叫店家护送他回东阿,去见关先生。这才叫风天南驾着马车,载着彭氏叔侄,向东郡出发。一出店门,就见常世衡,陈伦以及秦张两员外,都在店门口等他,为他送行。
四人把他送出十里,才回去。一路上,任是非弄虎为乐,不时和风天南说些笑话解闷,虽无阿娇相伴之乐,倒也不乏寂寞。风天南对他着实顺从,心中一高兴,指点起风天南武功,传了些吐纳导引之法,一套剑法。风天南自是感恩戴德,感激莫铭,对任是非更是恭敬。
不日,来到东郡,任是非心道:“彭玉这混账,定要大大为难老子不可,老子可有得玩了。”准备好在东郡大大地闹上一场。
刚到城门口,两个衙役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向他施礼,道:“可是任少侠?小的奉太守大人之命,恭候少侠多时。”
任是非一愣,心道:“彭玉这小子,消息倒蛮灵通。不,是老子威风,你,老子人未到,他就吓得大拍老子马屁。”道:“彭玉叫你们来抓老子?”
左边衙役道:“彭玉是前任太守。小的奉朴太守之命,来迎接少侠。”任是非大失所望,心道:“彭玉不在任,就没得玩了。”道:“太守换人了?”左边衙役道:“正是。彭玉贪脏枉法,于前日缉拿归案。”
任是非道:“新太守叫什么名字?”左边衙役道:“太守姓朴,讳天正。”任是非道:“你们代路,老子去拜见朴太守。”心道:“老子,和彭玉差不多,那最好,老子就有得玩了。”两个衙役齐道:“少侠请随小的来。”在头前带路,任是非驱虎随其后,风天南赶着马车,载着彭氏叔侄,随在他后面。
来到太守府,通报进去,太守亲自迎接。任是非一瞧,太守甚是年青,不过二十七八岁,步履矫捷,轻盈,沉稳有力,心道:“这太守明明怀有上乘武功,不会有诈?就算你有,老子还怕了你不成?”故作不知。
太守向任是非拱手一礼,道:“下官朴天正,恭迎任少侠。”任是非跨下虎背,还礼道:“原来是朴大人,草民这厢有礼了。”朴天正道:“少侠光降,下官本当先尽地主之谊,无奈彭氏叔侄一案,应尽早了结,就请少侠随下官到府衙,待下官复核后,再一尽宾主之欢。”回头吩咐衙役,把彭氏叔侄拉了出来,带上大枷。
朴天正道:“少侠,请随下官来。”任是非道:“朴大人请。”和风天南随在朴天正身后。
来到府衙大厅,朴太守向正中椅上一坐,吩咐给任是非设一个偏座,二人共审之意。任是非谦逊不敢,朴天正只是不许,任是非也就老实不客气,坐了下来。朴天正吩咐给任是非送上香茗点心,道:“少侠一路辛苦,想来有些肚空,就先将就用一些,等此间事一了,下官给少侠洗尘。”任是非心道:“算你小子识相,要不然,哼哼。”道:“不敢。”朴天正吩咐在厅堂一角,给风天南了坐,送上香茗点心,让他先垫垫底。
任是非掏出彭怀彭德供状,递给朴天正。朴天正接过,细一遍,道:“厉害,有这么多。”惊堂木一拍,开始复核二人罪状。朴天正极是仔细,一条一条地问,二人供认不讳,一一招认。
复核完毕,朴天正道:“彭怀彭德听判。本官依大汉律法,判你二人斩决。明日午时,东门外法场,行刑。”彭怀彭德咕咚一声,昏倒在地。朴天正喝令衙役押下去。
朴天正道:“任少侠,你本官判得可当?”任是非道:“草民无知无识,不敢置喙,二人罪大恶极,正该如此。”
朴天正道:“少侠且请到下官府上,容下官给二位洗尘。”任是非心道:“你有孝心,老子怎会不来?”道:“叨扰朴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朴天正道:“少侠勿用客气,二位请。”任是非和风天南道:“朴大人请。”朴天正领着二人向家里去。
到得朴天正家里,朴天正叫僮儿奉上香茗点心,道:“任兄弟远道而来,大哥不能过于简慢,等会儿,到天香楼,我作东,给二位洗尘。”
朴天正不叫任是非少侠,改叫兄弟。任是非心道:“他妈的,你不叫老子少侠,叫老子兄弟,是不是怕老子审你?”道:“小弟一介草民,不敢有劳朴大哥。”
朴天正哈哈一笑,道:“兄弟,大家一家人,何必客气。兄弟这等人物,人中龙凤,肯光降寒舍,大哥高兴还来不及。”说得甚是真诚。任是非心道:“他妈的,谁和你是一家人?你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丑事,怕老子给捅出来,才和老子套近乎?”道:“既如此,就叨扰朴大哥了。”
三人闲聊至天晚,朴天正道:“兄弟,大哥告辞一下。”任是非道:“大哥,请便。”朴天正告了罪,出去了。不多一会,朴天正回来,已改穿便装,朴天正人本英俊,白玉般的面皮,姣好如一妇人,换上便装,更增几分潇洒,道:“兄弟,我们就上天香楼去。兄弟请,风大哥,请。”任是非和风天南道:“朴大人请。”
三人相偕出房,来到门口,停了三顶轿子,朴天正道:“二位请。”侧身肃客。任是非和风天南道:“朴大人请。”钻进轿子。二人进轿后,朴天正才上轿,道:“去天香楼。”轿夫应道:“是。”抬起轿子就走。
任是非掀起帘子,向街上张望,东郡是东郡治所所在地,甚是繁华,华灯初上,更添几分热闹气象,任是非大是高兴。
就在任是非东张西望之际,轿子停在一座大酒楼前,任是非一瞧,好大一座馆子,门额上一块大匾,写道“天香楼”三字,暗赞一声好。
三人下了轿,朴天正付了轿资,道:“二位请。”任风二人道:“朴大人请。”朴天正道:“现今是布衣之交,不讲官衔,兄弟直呼天正之名即可。”任是非道:“这怎么可以。”朴天正道:“有啥可以不可以的。要不,你就叫我大哥好了,天正痴长兄弟几岁,就做你的兄长。”任是非心道:“哼,老子叫你朴大人还不想叫呢。”道:“朴大哥,请。”朴天正道:“兄弟,请。风大哥,请。”风天南年纪比朴天正大一些,朴天正叫他大哥。
三人进店,店小二笑脸迎了上来,朴天正要了楼上临窗一间雅座。居高临下,街上情景,尽收眼底,任是非大是高兴,一双眼睛,尽向街上瞧。
朴天正对吃喝非常在行,叫了一些名菜佳肴和时令小菜。天香楼是东郡最好的酒楼,大厨们的手艺着实不错,任是非吃得开心,心中一高兴,对朴天正多了些好感,道:“朴大哥,小弟要是没错,大哥身怀绝技。”
朴天正道:“大哥少年时,曾学过几天功夫,谈不上绝技。哪能和兄弟的上清真气,天机指力相比。”
这话既谦逊,又捧了任是非,任是非大是高兴,道:“兄弟瞧,大哥步履轻盈,而又沉稳有力,没数十寒暑之功,哪能有此功力。依小弟来,朴大哥一身艺业,当不在淮南八只老乌龟之下。”
朴天正不知他口中的淮南八只老乌龟指的是谁,道:“淮南有八只老乌龟?大哥只听说过淮南八公。”任是非哈哈大笑,道:“就是这八只老乌龟,老王八,老甲鱼,老不死的老东西。”朴天正和风天南齐道:“他们为老不尊,叫他们乌龟也不错。”
二人赞同,任是非兴致更高,道:“八只老乌龟,岂只为老不尊,简直还无耻。”朴天正道:“兄弟,怎么个无耻法,可否对大哥一说?”任是非道:“大哥要听,小弟就说。”将淮南八公在药苑的所做所为,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于自己的得意之作,淋尿在左吴头上,给七人暗中服下泄药二事,更是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
朴天正和风天南听完,击掌叫好,哈哈大笑,道:“他们无耻,正该如此。”二人由衷赞叹,任是非高兴异常,也是大笑不止,一时间,三人笑作一团。三人这一笑,彼此间又亲近了一层。
朴天正问任是非何以从药苑出来。任是非把吴天星劫持自己,自己装睡一事说了。朴天正听说他练成了移穴换位,大是赞叹。
任是非谦道:“朴大哥取笑了。兄弟只是略窥门径而已,不解之处甚多,有机会的话,还要向大哥请教。”朴天正道:“不敢。兄弟如此奇才,又仁侠过人,是武林之福。”
任是非道:“小弟胡闹,大哥不要见笑。”朴天正道:“药苑挫折淮南八公不说,单说东阿一事,就可见兄弟仁侠。要是这也是胡闹的话,大哥不知侠义为何物。”
任是非心中得意,笑着把东阿之事说了。当然,自己在官老板店中胡闹一事,自是不说,不然的话,侠义之名有损,只说在店里听得彭氏叔侄恶行,心中不愤,才做下这事。风天南不住帮腔,把个任是非乐得不知所以然,心道:“不出,风大哥挺会说话,也不枉老子教他武功。哎,只可惜教得不多,有机会的话,定要再教他几手。”
朴天正大拇指一竖,由衷赞道:“兄弟,真有你的。”端起酒杯,道:“来,大哥敬兄弟一杯。”任是非假逊道:“小弟胡闹,不敢当大哥此誉。”端起酒杯,干了。今晚上喝了不少酒,唯觉这杯酒最美。
朴天正放下酒杯,道:“兄弟,据大哥所知,在来东郡的路上,你还做了不少好事。”任是非道:“好事算不上,胡闹了一场。”又说起如何救阿娇,要朱千剑四人钻裤裆,如何找了一口阿花大母猪,逼秦员外成亲,终于玉成陈伦和娥儿的婚事。不免张大其词,夸耀一番。
朴天正道:“兄弟于陈伦婚事一节,虽有些胡闹,还不失正经。象秦员外这样的人,让他尝尝滋味也好。”把桌一拍,叹道:“唉!兄弟,大哥当时不在场,好不可惜。”
任是非大起知己之感,道:“大哥要是觉得可惜的话,赶明儿,我们去找几个秦员外这种人,让他尝尝这滋味。嘿嘿,老子瞧,阿花这母猪,只要给她钱,要她嫁十嫁百嫁,她都会嫁,这个我们不用愁,愁的是,如何找秦员外这种人。”心道:“阿花这母猪,不要珠宝,却要金子,真他妈的笨猪。”
朴天正道:“好,此间事一了,我们就去找几个秦员外这种人来玩玩。兄弟,你打算到何处去?”
任是非脱口答道:“小弟早就想好了,要去刘安老乌龟府上放一把火,把他的龟巢烧个精光。”
朴天正道:“兄弟,此举有些冒险。据大哥所知,刘安手下能人不少,就是他本人武功也在淮南八公之上,要是一个失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任是非心道:“老子就是要闹着玩儿。”道:“老子也稀松平常。就算他们功夫高,跟了刘安这老乌龟,定也变成了王八。老子就去把他们这些乌龟王八一打尽。”
朴天正双手一拍,赞道:“说得好。他们跟刘安谋逆,不是乌龟,也是王八。”端起酒杯,道:“兄弟,来,大哥祝你放火成功。”
任是非端起酒杯,道:“干。”一口干了,一杯酒下肚,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就去放上一把火,把淮南王府烧个精光。
朴天正道:“兄弟何时去?”任是非道:“明天就去。”朴天正道:“兄弟晚去几天,也是不妨。彭玉三人监斩一事,就有劳兄弟了。”
任是非心道:“监斩这事,老子倒是没玩过,去玩玩倒也不错。”甚喜,道:“这事,小弟干不来。”朴天正道:“明儿,大哥和兄弟一起监斩。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大哥好了。”任是非道:“既如此,就有劳大哥了。”
朴天正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好让兄弟得知,昨天晚上,大哥接到圣旨,任命关方正关先生为东阿县令。”
任是非一惊,道:“圣旨?”心念一转,心道:“陈伦这酸秀才所料不差,皇驾必在左近。要不然,圣旨怎会来得这么快?”道:“大哥,此言当真?”
朴天正道:“大哥怎会骗兄弟。”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道皇绫,展了开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任是非,道:“兄弟请。”
朴天正展开,任是非已清前面写着圣旨二字,知道不假,接过一,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阿县令彭怀,枉顾法纪,不恤民情,盘剥无度,即刻撤办,交由东郡太守朴天正查问。东阿儒生关方正,孝悌明理,著于乡里,即刻接替彭怀,出任东阿县令一职。卿当自勉。钦此。”
任是非大喜,递给风天南,道:“风大哥,瞧瞧。”风天南恭恭敬敬接过,了一遍,也是喜出望外,跪在地上,高举圣旨,道:“皇上圣明,东阿百姓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磕完头,站起身来,把圣旨还给朴天正。
任是非道:“朴大哥,皇上英明,他在哪儿,兄弟要亲自向他道谢。”心道:“要老子向圣旨下跪,做梦。”他如此说,是不想学风天南一样,跪下行礼。
朴天正接过圣旨,道:“皇上自是在京城。兄弟要道谢的话,只有上京城去一趟了。”
任是非道:“也不一定。皇上老是喜欢东游西荡,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究竟在哪儿,谁也不知。朴大哥,说不定就在东郡,也未可知。”朴天正道:“皇上仁圣,古今少有。做臣子的怎能猜得出皇上在哪儿。”
任是非道:“不论皇上在哪儿,我都要见上一见,就冲着这件事,也得谢他一谢。”心道:“皇宫中好玩的东西定是不少,老子要是瞧着顺眼,顺手牵羊,拿了来。他那么多好玩的,孝敬老子几件,也是应该的。”
朴天正道:“要是有机会的话,大哥一定为兄弟上达天听。”任是非道:“谢大哥。”一转念,想到为了保全关先生,和吴天星做了一笔交意,早知如此,何必做这生意,开始为《上清诀》肉疼起来,心道:“下次见着吴天星这老乌龟,自是要拿回《上清诀》。这生意,老子如此吃亏,自是不算。”
任是非此番东郡之行,未审成彭玉,威风一番,未免可惜,可做一次监斩官,倒也高兴,更让他喜慰的是,关先生竟然成了县令,这一顿饭甚是开心,直到深夜,才回到朴天正府中。朴天正吩咐下人,给二人准备房间。朴天正把二人送到房里,告了罪,才出去。
任是非心中高兴,全无睡意,感念风天南席间帮腔有功,老子大有面子,开始教风天南武功。风天南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跟任是非学武功。恪于门规,武功自是不能外传,任是非胡作非为,全不把门规放在心上,不然的话,他怎会用《上清诀》做交易。二人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直折腾到四更天,才上g就寝。
这一觉,任是非直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用过饭,朴天正来了,邀请任是非到法场,做监斩官。
任是非和风天南随朴天正来到法场,法场四周戒备森严,千多名军兵,弯弓搭箭,把法场围了过水泄不通。还有不少百姓围观,人数之众,不下数万。
任是非道:“朴大哥,派这么多军兵干嘛?”朴天正道:“大哥琢磨着,此地离淮南甚近,要防备刘安派人来劫法场,就调动一千兵卒。”任是非道:“大哥此虑甚是。”
二人来到监斩官椅前,朴天正要任是非坐主位,任是非谦逊不敢,朴天正只是不许,任是非也就不客气,坐了下去,心道:“这朴太守,人真不错。”
午时三刻一到,朴天正叫押上彭玉三人,由任是非验明正身。任是非向三人一瞧,认得彭怀彭德,另一人自是彭玉了,道:“你就是彭玉?”彭玉道:“犯官就是。”任是非道:“你作恶时,可曾想到有今日?”彭玉卟嗵一声跪下,磕头求饶道:“请大人饶了犯官,犯官愿改过自新。这都是刘安这奸王唆使犯官干的。”
任是非喝道:“你现在叫刘安奸王,昨天还在叫他干爹,是不是?”彭玉心道:“昨天我在狱里,怎么叫他干爹?”犹豫着不答。任是非道:“你既知为刘安办事,有负朝庭恩德,为何不举告刘安?这叫明知故犯。”抓起令箭,向地上一掷,喝道:“来人,行刑。”刽子手应声上前,把彭玉拉下去,按在断头台上,手起刀落,彭玉人头搬家。任是非又扔出两支令箭,斩了彭怀彭德。
任是非这番做作,确然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彭玉官声甚坏,今日伏法,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齐呼:“任大人万岁。”任是非一愣,心道:“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任大人?”朴天正道:“兄弟,昨日,大哥发布告示,说兄弟是刺史大人派来的监斩官。”任是非道:“刺史?我没见过。”朴天正道:“刺史大人,兄弟自是没见过。大哥琢磨着,这都是兄弟的功劳,怎能不让兄弟亲眼见到三人伏法,大哥才这样安排。”任是非道:“大哥费心了。”朴天正道:“兄弟说哪里话。”
朴天正吩咐仵作,把三人的尸身,拖到乱葬岗埋了,吩咐撤去兵卒,和任是非,风天南回到家里。陪着二人用过饭,再叙话。
任是非一闲下来,坐立不安,他生性活泼跳脱,好动成性,这般闲坐,还不要了他的命,就想告辞,上淮南去烧刘安的王府。朴天正只是不许,道:“烧刘安的龟巢,也不忙在一时三刻,我们哥儿俩,一见如故,趁这机会多聚聚。明日,大哥要到东阿去宣旨,不如兄弟和大哥去一趟,兄弟觉得如何?”
任是非心道:“到东阿去宣旨,风光风光,倒也不错。不过,要是师父或是呆师兄也在东阿,老子大大不妙,还是不去的好。”道:“这宣旨的事,就有劳大哥了,兄弟还是去烧龟巢好些。”
朴天正道:“既如此,兄弟就多待半日,我们哥儿俩,再好好聚聚。”任是非见他真诚,也只好应允了。三人闲话,不免扯到武功上来,自是有一番切磋。到得晚间,朴天正作东,宴请任风二人,直到深夜,方才作罢。
任是非心想可以去烧刘安的龟巢,兴奋得觉也睡不着。第二天,天一亮就起了床,用过早点,去向朴天正告辞,准备出发。
朴天正准备去东阿宣旨,一道出发。朴天正和风天南直送出十里,三人才惜别。临别时,朴天正吩咐下人,给任是非送上两只全羊,道:“兄弟,你这两只宝贝,食量大,要是一时饿极了,可用羊肉充饥。”
任是非大喜,心中直呼道:“朴大哥真是个可人。”道:“多谢大哥。”朴天正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此时的任是非,只觉天下间,最好的人就是朴天正。
任是非把羊肉缚在小花背上,骑在大花背上,手一拱,向二人道别,道:“朴大哥,风大哥,小弟告辞。”风天南道:“兄弟,有什么话,要稍给关先生,大哥一定给兄弟带到。”
任是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风大哥,你给关先生说,要是他当不好县令,我下次到东阿,就把他抓来审审。”风天南道:“大哥一定转告关先生。兄弟,保重。”
任是非道:“大哥,保重。”在大花头上一拍,喝道:“去。”大花迈开步子,向前奔去。
任是非一路上弄虎为乐,要是见有不平事,也就管管,倒也不寂寞。三天后,就到了淮南地界,心道:“刘安老乌龟如此之坏,淮南百姓定是遭了殃,老子去收集他的罪状,要是惹火了老子,把他审问一通,也不坏。”主意一定,向身边行人打听起来。正好有一个老汉从身边经过,任是非向他施礼,道:“老伯,有礼了。”
老汉道:“小娃娃,你是叫老汉?你有事吗?是问路?你是谁家的孩子,这等顽皮,有马不骑,偏要骑虎,可是要吃人的。”吓得不住后退。任是非心中得意,拍拍大花脑袋,道:“老伯莫怕,这虎是我从小骑大的,挺乖的,不会吃人。我有一事想向老伯打听一下,不是问路。”老汉道:“不是问路,是干啥?你说吧。”
任是非道:“老伯,刘安这老乌龟,有没有欺压你们?若是有的话,你给我说,我给你作主。”
老汉瞪大眼睛,向他望了一眼,又向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无人经过,这才放心,道:“小娃娃,你是不是有病?老汉瞧,八成差不多。你可别乱说话,王爷是个大好人,别冤枉好人。你年纪小,别乱说话,要是给别人听见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走,快走,就当老汉没见过你。”
任是非一心以为刘安坏透了顶,老汉竟为他大吹法螺,说起他的好处,有些不信,道:“老伯,刘安威胁你?”老汉道:“王爷恩德,淮南百姓口皆碑,他老人家怎会威胁老汉?小娃娃,快别乱说。”
任是非道:“老伯,刘安是你亲戚?”老伯道:“小娃娃,叫你不要乱说话,就是不听。王爷怎会是老汉的亲戚?老汉没这福气。”
任是非道:“刘安不是你亲戚,你为啥给他说好话?”老汉道:“王爷是大大的好人,比当今皇上还好,老汉为他说几句,又咋的?”
任是非心道:“老子先吓他一吓,再来问,必会说实话。”道:“好呀,你竟敢说皇上没有刘安好,跟老子见官去。”老汉吓得一哆嗦,心道:“我今儿怎么了,说起皇上的坏话了?这可是要砍头的。”求饶道:“小娃娃,老汉失言,老汉失言。你就饶了老汉。”
任是非心道:“皇上和刘安谁好谁坏,关老子屁事,老子只是要找刘安老乌龟,老甲鱼的晦气罢了。”道:“这事可难了,老子可担待不起。”老汉向他打拱作揖,道:“小娃娃,你就在老汉一大把年纪,没几年好活了,饶了老汉。”
任是非道:“这事关系重大,可得走着瞧。你自己说,刘安给了你什么好处?”老汉道:“王爷给老汉的好处可多呢。”
任是非精神大振,心道:“果然不出老子所料,刘安老乌龟给了他好处。”喝道:“快说。”老汉被他吓得一机伶,道:“是,是。老汉这就说。老汉家里不大好,有困难向官府借粮,都是大斗借给老汉,小斗收回去。要是手头紧的话,也可以向官府借银子,不用利息,要是再困难点,官府根本就不要还。要是逢年过节,王爷还会开仓放赈,救济咱穷人。小娃娃,你说这样的王爷,好是不好?简直比亲爹还亲,比皇……”本是要说,刘安比皇上好,总算缩嘴得快,才未给任是非抓住把柄。
任是非几乎气炸胸膛,恨不得给老汉两巴掌,他年纪一大把,心有不忍,强忍着,道:“这又有什么稀奇,还不是皇上的恩德。”心道:“皇上给了老子什么好处,老子给他说好话?”
老汉道:“小娃娃,这你就有所不知。这可是别处没有的,都是王爷叫官府这么做的。”任是非心头有气,不想再听老汉啰嗦,在大花头上一拍,喝道:“去。”扬长而去。身后兀自传来老汉的声音,道:“某年某月某日,借了官府多少银子没还;某年某月某日,借了几斗米,结果少还了几斗;某年某月某日……”末了,还道:“你这小娃娃真怪,要老汉说王爷的好处,老汉说,你又不听。”
任是非心中有气,直奔出十多里,才慢了下来,心道:“老东西年纪大了,定是老糊涂了,不如找几个年青人问问,定会不同。”问了几个中年人,说的尽和老汉一模一样,这下可没辙了。倔脾气发作,心道:“老子就不信,刘安老乌龟,老甲鱼,会是好人?老子就挨个查下去,定会查到他的丑事。”转念一想,在头上猛击一下,暗骂一声,道:“笨蛋。刘安要造反,自是要收买民心,有啥稀奇。他在百姓面前做好人,衙门里定是坏透了顶,老子到衙门去瞧瞧,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