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圣旨一道下淮南 王爷再见徒奈何(中)
任是非展开轻身功夫,轻轻跃过墙头,落地微尘不起,五丈外有呼吸之声,悄悄地掠了过去,从背影判断,是水成海,轻声道:“水大哥。”他的武功远在水成海之上,到了水成海身边,水成海兀自不觉,听得任是非的声音,忙回头,见任是非站在身后,轻声道:“兄弟。”任是非道:“水大哥,情况怎样?”水成海道:“一切如兄弟所料。”大拇指一竖,赞道:“兄弟,真有你的,丝毫不差。”
任是非道:“水大哥,你们到了多久了?”水成海道:“刚到。”任是非道:“你们都到了?”水成海道:“都到了。”任是非道:“水大哥,他们在哪里?”水成海道:“怕惊动了敌人,没进来。兄弟,你可察明白了,是什么人?”任是非道:“是游伯杰。”水成海道:“难怪不得。幸好没有冒然闯进来,要不然定会坏了兄弟的大事。”祁连四怪功力深厚,是当世少有的一流高手,成名三十多年,盛名始终不衰,自有过人艺业。任是非道:“有劳水大哥,把张大哥他们叫来,在这儿等我。”水成海道:“好,兄弟。小兄这就去。”
任是非出了院子,吴敏泉抱着朴天正从隐身处出来。任是非道:“你抱着朴大哥进去,就照抓住娘们行事就行。”吴敏泉道:“小的理会得。”抱着朴天正,从大门进去。
任是非回到和水成海相约处,水成海和张百寿等人都已到了,道:“水大哥,张大哥,李大哥,风大哥,我们走。”率领五人,紧蹑在吴敏泉身后三丈。
吴敏泉抱着朴天正,向西边一间有灯光的房子走去,走到门口,恭敬万分地叫道:“师父。”屋里传出一个男子声音道:“是敏泉么?现在才死回来。我还以为你死了。”说话之人正是吴敏泉的师父游伯杰。
吴敏泉心道:“一条命已去了多半条,不死也差不多了。”道:“弟子办事不力,有碍师父雅兴,罪孽深重。”游伯杰道:“得手了么?”吴敏泉道:“得手了。”游伯杰道:“还不死进来。玉人在抱,舍不得么?”言来甚是严厉,显是大怀醋意。吴敏心道:“玉人在抱?臭男人在抱,还差不多,又有什么舍不得的?”道:“是,是。”推开门,横抱朴天正,走了进去。
任是非向后一招手,水成海等人忙藏了起来。任是非展开浮光掠影身法,飞快地掠到窗边,他武功了得,无声无息地掠到窗边,饶是游伯杰功力深厚,竟是没发觉。左手食指一伸,在窗户上轻轻一戳,内力到处,如戮朽木,窗户破了一个洞,眼睛凑了上去,向屋里一瞧。
屋里有一张空床,又宽又大,可以睡**人,锦褥绣被,甚是华丽。床前有一张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约五十来岁,脸上肌肉蜡黄,凹凸不平,甚是丑陋,小眼突睛,开阖之际,精光四射,内力修为极是不凡。
任是非见了他的丑模样,几欲笑出声来,见他双眼开阖之际,精光四射,内力修为不在淮南八公之下,暗赞一声好。
这怪人正是祁连四怪中的第四怪游伯杰。在他左右两侧,各站着八名身着黑衣,身佩长剑的剑手,甚是骠悍,正是十六名黑衣杀手。地上放着三口泥金箱子。
游伯杰道:“还不放下。抱了半天,还不满足,是不是?”吴敏泉心道:“一个臭男人,有什么舍不得的?等会你抱在怀里,是舍不舍得?”道:“是,弟子这就放下。”轻轻地把朴天正放在地上,极是认真,小心翼翼,甚是怜香惜玉,生怕碰痛朴天正身上的一块皮肉。
游伯杰站了起来,走到朴天正跟前,仔细了一阵,赞道:“啧啧,好俊的娘们,不枉游某走上一遭。”伸出鸟爪似的手,就向朴天正的脸上摸去。朴天正化妆而来,脸上尽是易容物,一摸之下,定会现形,任是非虽是聪明,但于这些**事,不甚明了,并未计算在内,暗道要糟,就欲作啸,招呼众人动手,朴天正慌忙把脸移了开去,满眼尽是恐惧。任是非心道:“你反应倒不慢。”不再作啸。
游伯杰道:“小美人别怕。我的小美人真美,不在另三位之下,游某艳福不浅,竟可一亲四位姑娘芳泽。”朴天正胸部隆起,大得异乎寻常,色心大动,一伸手,摸在朴天正胸口,入手处柔软舒适,赞道:“妙,妙。”摸挲了一阵,见朴天正满眼尽是恐惧之色,怜惜之念大起,道:“美人,别怕。等会儿,不怕你不浪。”坐回椅中,大声道:“有请三位美人。”三位老妈子,扶着三位美女进来。任是非见三位姑娘模样甚美,不在杜月洁之下,知道是先前失踪的三位姑娘。
游伯杰道:“难得冰清玉洁四位美人凑齐,游某今晚就要一亲芳泽了。哈哈,老子艳福不浅。”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用指甲挑了些粉末,放在茶杯里,倒入茶水,伸指头搅匀,端起茶杯,站起身来,走到三位姑娘面前,道:“美人,张开口来,每人一口,包管你欲仙欲死。别怕,等会儿,你求我还不及呢。别现在文文静静的,等会儿,浪得不可开交,老子就是要你浪,你不浪,那才没劲,越浪越好,越浪老子越喜欢。”
三位姑娘知道这药万万喝不得,紧闭了嘴唇,哪会张开嘴。游伯杰伸出鸟爪似的干手,捏开三位姑娘的嘴,往樱桃小口里灌了一口药,最后捏开朴天正的嘴,灌了个杯底朝天。把茶杯一放,笑道:“四位美人,慢慢调好心情。现下老子要办事,等老子把这事办完了,就来梳栊你们。”打开三口箱子,一双手尽在珠宝上摸挲不停,尤其对一串夜明珠爱不释手,把玩不已,道:“齐万金这小子,说这夜明珠值十万两银子,值得,值得,二十万两也值得。要不是碧翠这骚娘们弄了出来,老子还不知道此间竟有如此珍品,怎么不把碧翠这骚娘们带了来?”任是非认得这串夜明珠,正是齐万金的,今日午间在府衙公堂上见过。
十六名黑衣人一齐躬身施礼,道:“未得将军允许,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游伯杰连呼道:“可惜,可惜。”拿起一串明珠,拉断丝绳,道:“你们也辛苦了,要是游某不能有所表示的话,未免不够意思。来,每人一颗珠子。”十六名黑衣人道:“为将军效力,是小的荣幸,不敢有劳将军厚礼。”游伯杰道:“别客气,别客气。”每人手里放上一颗珠子,十六名黑衣人谢过接了。也给吴敏泉了一颗。
这串珠子没甚光泽,大小不一,是三箱子珠宝中最差的一串,共有五六十颗,也不过值千把两银子,每颗珠子也不过值二十来两银子,可见他之小气。任是非见他故作大方打赏的模样,强忍着笑。
游伯杰向四位美人了一眼,四人开始扭动,色心大动,道:“你们出去。”十六名黑衣人和吴敏泉告了罪,退了出去。十六名黑衣人和吴敏泉刚出房门,没走几步,卟嗵之声不绝,尽皆倒在地上。
游伯杰骂道:“他妈巴羔子,走路也不小心,平地里也会摔跤。”一语方了,窗子呼的一声,被人推了开来,一个少年站在窗外,嬉皮笑脸地道:“喂,游伯杰,你怎么还不倒?”
游伯杰欲火升腾,被少年撞破了好事,怒发冲冠,骂道:“你他妈巴羔子,老子站得稳稳当当的,怎会倒?”少年骂道:“你他妈巴羔子,为什么不倒?”游伯杰骂道:“你他妈巴羔子,老子说不倒,就是不会倒。”一语未了,头晕目眩,再也站不稳,咕嗵一声,摔倒在地。
少年骂道:“你他妈巴羔子,老子说你会倒,就会倒,现在相信了。水大哥,都出来。”不用说,这少年自是任是非。
水成海等人从隐身处走了出来,任是非吩咐他们点了十六名黑衣人和吴敏泉的穴道。水成海等人一一照办。任是非带了众人走进屋去。朴天正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除去了易容之物。任是非大拇指一竖,赞道:“朴大哥,真有你的。”朴天正道:“哪及得上兄弟神机妙算。”任是非赞朴天正适才糊弄游伯杰一事,水成海等人未见到适才情形,不明二人话意所指。
任是非点了游伯杰七处穴道,往太师椅上一坐,道:“有劳哪位打一桶水来。”风天南道:“兄弟,这个就交给大哥。”任是非道:“多谢风大哥。”风天南出门去打水。
任是非道:“朴大哥,把药都吐出来了?”朴天正道:“吐出来了。”任是非心道:“你吐出了仙药,就浪不成了。”一念未了,三位姑娘突然冲了过来,张臂要抱他,吓了一大跳,双手在椅子上一撑,飞身而起,落在三丈外。
三女服食了阴阳合和散,药性发作,理智尽失,一抱任是非不着,向站得最近的朴天正和水成海抱去,二人武功甚高,避了开去。张百寿和李成云,李如风三人站在二人身后,被三女抱个正着。
三人玉人*,毫无欣喜,反而惊惧不已,他们不知三女吃了药,不可理喻,张嘴叫道:“姑娘……”嘴一张,两片火热的樱唇压在嘴上,其热如火,荡人心魄,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三人惊惧之下,双手撑拒,想推开玉人,惊惶之下,乱了方寸,竟是撑在玉人胸部,入手绵软,方才惊觉,忙不迭地放手。三女被药物迷失本性,三人惊惶之下,在身上一阵乱摸,甚是舒服,更是抱住三人死死不放。三人嘴唇被樱唇压着,呼吸不畅,面红耳赤,双手撑拒,尽是玉体,哪里还敢乱动,虽怀上乘武功,竟是不能脱却三女的束缚。三女被药物迷失心智,在药物催激之下,力大无穷,就算三人努力撑拒,也不见得就能脱却束缚。
水成海和朴天正见了三人的狼狈相,有心上前相助,一见三女的凶狠样,生怕一个不好,引火上身,哪里还敢去,想用隔空点穴之法,点了三女的穴道,自己修为不到,有心无力,万般无奈之下,向任是非望去,要他出手。一望之下,任是非双眼发直,满脸喜色,嬉皮笑脸,大为赞叹,双手互击,叫道:“好,好。不坏,不坏。”哪有丝毫相助之意。这是二人万万想不到的,大失所望,相对摇头,均觉他顽皮得未免过火。
水成海见三女已是罗衫轻解,玉体半裸,再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忙道:“兄弟,兄弟……”任是非道:“水大哥,什么事?”水成海道:“兄弟,能不能点了三位姑娘的穴道?”
任是非答非所问地道:“水大哥,张大哥他们有没有订亲?”他和三人相处数日,只知三人未成家,是否订亲,却不清楚。水成海心道:“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情问这个。”不得不答,道:“还没有。”任是非道:“来兄弟我,只有再当一次月老,这次可不是一位,而是三位。”水成海心道:“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道:“兄弟,别开玩笑。”任是非一本正经地道:“水大哥,兄弟说的是实话。三位姑娘和张大哥三人这般耳鬓厮磨,还能再嫁别人么?”水朴二人均觉此言大是有理。任是非道:“兄弟早就有心给三位大哥找门亲事,一直未有机缘,哪想到今晚机缘巧合,竟是在这儿遇上了,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现成媒人,老子不能不做,要大做特做。”向水朴二人了一眼,见二人大是焦虑,道:“别急,别急。让他们再亲热一会再说。”二人心道:“现在已是衣衫半解,要是脱guang了,还成何体统?”
风天南提了满满一桶冷水进来,见了屋里满室春guang,错愕不已。任是非道:“这阴阳合和散,药力甚是霸道,光点穴道不行,用冷水一激就解。”水朴二人恍然大悟,原来他已智珠在握。朴天正见情势危急,提起水桶,向六人泼去,内力到处,一片片水幕泼在六人身上,六人顿成落汤鸡。
三女正在如火如荼之际,被冷水当头泼下,药性尽退,**全消,清醒了过来,乍见自己衣衫不整,被陌生男子抱在怀里,大惊失色,惊怒之下,不及细想,重重地几个巴掌,打在三人脸上,骂道:“畜牲,无耻。”张百寿三人脱却束缚,舒了口气,万万料不到三女说打就打,脸上吃疼,挨打还不算,还被骂成畜牲,心道:“明明是你们自己*,谁无耻了?”想辩,一时间又哪里辩得清楚,愣在当地,作声不得。
任是非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捧腹翘足,前仰后合,笑到后来,蹲在地上,把眼泪也笑出来了。水成海和朴天正想起适才光景,既觉好笑,又是骇然。
三女听得任是非的笑声,齐皆向他望去,依稀认得这个少年,就是适才在窗外和游伯杰对骂你他妈巴羔子的少年,又向躺在地上的游伯杰望了一眼,隐约觉得不对,齐声问道:“你是谁?”
任是非不答反问道:“你们是不是周红冰,孙清清和高锦玉三位?”三女不知他是何来路,迟疑着不答。任是非向游伯杰一指,得意洋洋地道:“见没有。老子是来救你们的。这几位和老子是一道的,也是来救你们的。谁知好心当驴肝肺,啧啧。”三女不得不信,道:“小女子不知,多有得罪,还请官人恕罪。”任是非道:“老子是没得罪的,他们三位就不知道了。”向张百寿,李成云,李如山三人一指。张李三人和三女对望一眼,脸上一红,均觉尴尬万分。
任是非道:“你们谁是周红冰?”左边女子道:“小女子就是。”任是非心道:“是张大哥的。”道:“孙清清呢?”中间女子道:“正是小女子。”任是非心道:“是李成云李大哥的。”问右边女子道:“你就是高锦玉?”高锦玉没说话,点了点头。任是非心道:“这是李如风李大哥的。名花有主,甚是可贺。”
任是非在游伯杰怀里一摸,掏出一个瓷瓶,正是装有阴阳合和散的瓶子,往怀里一揣,坐在椅子上,道:“有劳几位大哥,把冷水泼在这些混蛋身上。”
风天南提起水桶,倒了一些冷水在游伯杰身上,再把剩下的冷水,悉数淋在十六名黑衣人和吴敏泉身上。游伯杰等人被冷水一激,立时醒了过来。任是非道:“都给老子押进来。”水成海等人把十六名黑衣人和吴敏泉押进屋。
任是非架起二郎腿,道:“游伯杰,嬴复叫你来做什么?”游伯杰甚是硬气,哼了一声,道:“游某既入你手,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你别想问出什么来?”任是非道:“你硬充好汉,老子就不信,你不说,我们走着瞧。”游伯杰道:“游某一世英雄,岂能向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屈服?你就只知道暗箭伤人,有本事,我们就来痛痛快快地打上一驾。”任是非嘴一撇,道:“你是英雄,只知欺负弱女子的英雄,有这样的英雄么?老子,狗熊还差不多。”游伯杰道:“游某是不是英雄,自有天下英雄评论。你还不配。”
任是非大怒,左手一用力,抓下椅子的扶手,向游伯杰的胸口掷去,骂道:“你他妈巴羔子,老子任是非不配,你配?”游伯杰被扶手打得连喷三口鲜血,心中正自惊疑,哪个少年高手能有如此功力,听得是任是非,惊道:“你就是任是非?”任是非道:“然也。老子就是任是非,你不是要找老子么?老子略施小计,就把你这个狗熊逮个正着。”从怀里掏出瓷瓶,摇了摇,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吗?现在就让你尝尝滋味。”
游伯杰自是认得自己的阴阳合和散,大惊失色,忙道:“我说,我说。”任是非道:“老子要睡觉,谁听你胡言乱语。”拔开瓶塞,捏开游伯杰嘴巴,倒了小半瓶药在他嘴里,尿意上来,就想一泡尿撒在他嘴里,想起屋里还有三位大美人,此举未免不雅,只得作罢。端起桌上的茶壶,揭开盖子,把茶水连同茶叶,一咕脑儿地倒在嘴里,再在廉泉穴上一点,游伯杰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去。
任是非望着十六名黑衣人和吴敏泉,他的目光在谁的身上掠过,谁就不住地打突。任是非在珠宝里一阵搅动,问道:“还有的珠宝呢?”一个黑衣人道:“在游将军屋里。”任是非道:“去抬了来。”黑衣人忙道:“是,是。小的这就去。”任是非道:“水大哥,张大哥,有劳二位去押阵。”水张二人自去押阵。任是非道:“吴敏泉。”吴敏泉忙道:“小的在。”任是非道:“寇员外的夫人和女儿呢?”吴敏泉道:“在柴房。”任是非道:“有劳两位李大哥去请了来。”二李和吴敏泉去了。任是非道:“有请朴大哥去把庄上的庄丁叫了来,再抬五六顶轿子来。”朴天正去了。任是非道:“风大哥,请你去找点绳子,木板和钉子来。哼!老子就不信,游伯杰他不说。”风天南去了。
不一会儿,水张二人带着一伙黑衣人,抬了十几口箱子进来,任是非道:“这就是你们劫来的珠宝?”黑衣人忙道:“是,是。都在这儿。”任是非把珠宝了一遍,珠宝甚是不少,知道不假。
二李带着二个女人进来,一个四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尚存,年轻时定是一位大美人,另一个是个十**岁的少女,姿容甚美。二女一见躺在地上的游伯杰,立即扑了上去,在游作杰身上不住捶打,骂道:“你这杀千刀的,天杀的。”中年妇人道:“还我当家的命来。”少女道:“还我爹爹的命来。”声音凄厉惨恻,令人耸然动容。
二女在游伯杰身上一阵乱踢乱捶,向任是非扑地便拜,中年妇人道:“贼子辱我母女,杀我家官人,此仇不共戴天,请官人允许我娘儿俩报却此仇。”任是非忙扶了起来,道:“小人来迟,致使寇员外命殒游贼之手。小人有事要问游贼,问过之后,定使大娘得偿心愿。”中年妇人忙拉少女磕头,道:“多谢官人。”任是非扶起娘儿俩,搬过椅子,请她们坐了。二女目不转睛地瞪着游伯杰,眼中尽是愤恨之色,如欲喷出火来。
朴天正和风天南走了进来。任是非道:“弄妥了?”朴风二人道:“弄好了。”风天南把手里的绳子,木板和一个箱子往地上一放。
任是非打开箱子,箱子里尽是铁钉,长约寸许,明光锃亮,甚是锋利。把木板拿在手里,瞧了瞧,是块栗木板,甚是结实,厚约七八分,点了点头,甚是满意。抓起一颗钉子,往木板上一按,内力到处,钉子如穿朽木,插在木板上,直没至钉帽,两三分露在外面,插了二十多颗,做成名符其实的狼牙板,这才住手。右手食指在木板边缘轻轻捅了一下,被他捅出一个洞来,再在对面插出一个洞来。把绳子抖开,估量了一下长度,左手食指和拇指在绳子上一捏,绳子立断,在两个洞孔里各系了一根。放下木板,左手抓住游伯杰的头发,提了起来,右手抓住游伯杰的衣服,一用力,撕了开来。三两下,撕了个精光,游伯杰上身一丝不挂。把游伯杰重重地往地上一摔,脱下他的鞋子,抓起绳子,系在大趾上,再在双手大拇指也系上绳子。水成海等人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用折磨黄山豹的法子折磨游伯杰,逼问口供。
任是非道:“朴大哥,麻烦你,弄些盐来。”朴天正不明所以,心想他必有深意,出去弄盐。任是非问中年妇人道:“大娘,庄里可有女人衣服?”中年妇人道:“有,有。”任是非道:“有没有锣鼓?”中年妇人道:“有,有。”任是非道:“有劳大娘带三位姊姊去换衣服。”中年妇人道:“是。三位姑娘请随贱妾来。”任是非道:“哪位大哥帮忙,弄些锣鼓来。”风天南自告奋勇,去弄锣鼓。
过了一会儿,众人都回到屋里,听候他的吩咐。任是非抓了几把盐,撒在狼牙板上,众人不明他的用意,亦不作声。任是非抓起游伯杰,重重地往狼牙板上一扔,铁钉入肉刺骨,疼痛异常,再者盐末入肉,更是难忍难挨,游伯杰额头见汗,双手紧握,啊啊呼疼不止。
任是非要十个庄丁敲锣打鼓,走在前面,鸣金开道。吩咐黑衣人抬了箱子,紧跟其后。任是非要周孙高三女和寇氏母女入轿,周孙高三女依言入轿,寇氏母女无论如何不肯,定要亲眼目睹折磨游伯杰,任是非只得依了。要六名庄丁抬起轿子,走在中间。抓住游伯杰头发,叫水成海等人抓着绳子,抬起游伯杰,出门向弘农城而去。
寇氏母女执意要执狼牙板的绳子,亲手折磨游伯杰,任是非见她们意志甚坚,只好依了。狼牙板的绳子,本来是二李执着,寇氏母女执着,二李就空了出来,任是非要李成云抓住游伯杰的头发,李如风捧起盐罐,不停地向狼牙板上撒盐,自己走在最后押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弘农城开去。
刚出寇家庄,阴阳合和散药力发作,游伯杰欲火上腾,脸颊火红,如欲滴出血来,眼中尽是血丝,闪烁着野兽般光芒,气喘咻咻,口中嗬嗬有声,呻吟不已,四肢乱动,四肢大指被绑着,承受自身重量,哪里动得分毫。
周孙高三女听得游伯杰的异声,想起自己在屋里吃药后,与他无异,不禁大羞,好在身在轿中,无人得见。
任是非大是得意,道:“你这王八蛋,一惯把药给别人吃,现下知道威力了。嘿嘿。”铁钉入肉刺骨之疼虽疼,药性发作,游伯杰竟是不知疼痛,没回答。任是非微觉没趣,伸手点了游伯杰的笑腰穴和痛穴。游伯杰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哎哟,哎哟地呼疼不止,呼疼之后,又是糜糜之音大作。三般声音,混在一起,在静夜中传了出去,不协调之至。
水成海等人见游伯杰受苦若此,无不大骇,唯有任是非得意非凡,兴高采烈,哈哈大笑不止。
走着走着,任是非破口大骂道:“他妈巴羔子,这是什么破路?这样不平。”水成海,二李和张百寿等人,当日与他一起折磨黄山豹,知他是要他们颠扑纵跃,折磨游伯杰,心领神会,不时跳跃,游伯杰吃的苦头可就大了。朴天正和风天南二人未参与折磨黄山豹,不明所以,心道:“这路平坦得很,怎会不平?”后来,二人也明白了,自是不遗余力地跳跃。
任是非得意非凡,吩咐一行人叫道:“快来呀!盗宝贼,采花贼落了。”数十人一齐出口,在静夜中远远地传了开去,惊动了不少百姓。胆大的闻声而至,见一行人又是锣鼓,又是箱子,轿子,还四平八稳地抬了一人,靡靡之音,惨叫声,笑声自他口中而出,无不啧啧称奇,跟在后面瞧热闹。到弘农城时,已跟了上千人。
任是非有意要显威风,要百姓跟得上,一行人走得甚慢,五十里路竟是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府衙,天已大亮。任是非吩咐众人径赴公堂。
程法章得衙役禀报,带了众位师爷和衙役,齐来公堂,一则参见任是非,二则道贺他抓住了盗宝贼和采花贼。任是非一见程法章,得意洋洋地道:“程法章,如何?老子说在天亮之前抓到这些人,是不是兑现了?”程法章忙道:“是,是。任大人明见万里,自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任是非脸一板,道:“马屁少拍。没见老子饿了?还不快去弄些吃的来?”程法章心道:“你饿了,我怎么得见?真稀奇。”忙道:“是,是,是小的不是。任大人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带领一众衙役去弄吃的。任是非和众人用早点,游伯杰,吴敏泉和黑衣人不用说,自是没得吃,只有眼睁睁地他们吃。
任是非叫衙役打来冷水,泼在游伯杰身上。游伯杰被冷水一激,药性立解,清醒过来,不再有靡靡之音,顿觉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大声呼疼,笑腰穴被点,忍不住哈哈大笑。任是非中指一弹,两缕指风飞出,解了游伯杰的笑腰穴和痛穴。游伯杰不再大笑,仍是呼疼不止,这可是真疼,不是穴道被点之故。
任是非挥退师爷衙役,只留下水成海等人和程法章,喝道:“游伯杰,嬴复叫你来干什么?”游伯杰吃了自制的阴阳合和散,煎熬了几个时辰,早已精力耗竭,筋疲力尽,委顿不堪,再被任是非用狼牙板整治得浑身上下,痛如刀割,神为之竭,气为之夺,胆为之裂,哪里还敢嘴硬,道:“叫老子杀你。”游伯杰硬气,虽是不敢不说,还是老子长老子短地说个不停。任是非得意非凡地道:“是你杀老子,还是老子杀你?”游伯杰哼了一声,道:“要不是……老子也不会说。”任是非把装有阴阳合和散的瓶子一举,道:“要不是你吃了这个,还不会说,是不是?”游伯杰哼了一声,不理睬,自是默认了。
任是非道:“你们要订盟,和谁订?在什么地方?”游伯杰迟疑着不说,见任是非把瓶子把玩不已,不得不说,道:“嬴先生和单于的使者,在淮南王府和东越,闽越,南越使者结盟,平分刘彻江山。”刘彻是当今皇上名讳,平分刘彻江山,就是平分汉室江山。
当是时,汉承秦末战乱之后,国力极弱,经文景之治,天下富足,但师旅未出,武功未建,汉之所有者不过巴蜀,关中,燕代赵魏齐鲁之地,中原,江南和荆襄一带。浙东有东越,福建有闽越,岭南有南越,虽是臣服汉朝,但反复无定,常侵盗边境。武帝击破百越,收南越之地为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再收得闽越和东越之地,版图之大,几近武帝前期三分之一。要是百越也订盟,起兵作乱,实足忧也。
任是非大吃一惊,向水成海和朴天正望了一眼,见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心道:“兹事体大,老子任是非一人可拿不得主意。”道:“朴大哥,意下如何?”他知朴天正精明能干,强于政事,这才和他商量。朴天正道:“兄弟,小兄愚见,此事**不离十。”
任是非道:“什么时候订盟?”游伯杰道:“八月十五,在淮南王府。”任是非道:“你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老子,还要给你吃点仙药。”拔开阴阳合和散的塞子,向游伯杰走去。游伯杰脸色大变,喝道:“任是非,有种就将老子杀了,嬴先生自会为老子复仇。”任是非道:“不用杀你,就让你再做一次神仙。这次,老子不给你泼冷水。”游伯杰忙道:“任是非,你要老子说,老子说了,你还要折磨老子,还是不是人?”任是非见他焦急万状的样子,知他没说假话,向朴天正望去,朴天正点了点头,意示此话可信。
任是非道:“朴大哥,我们还是宣旨吧。”朴天正此次到弘农来,是为了游伯杰这伙人,盗贼落,秘密已得,目的已达,自己这挂名太守,也该让正主儿了,道:“兄弟,小兄正有此意。”
任是非取出第三道圣旨,道:“程法章接旨。”程法章愕然,心道:“老子怎会有圣旨?这不是笑话吗?”不得不信,忙跪下接旨。任是非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弘农师爷程法章,克勤克俭,忠正廉直,著于乡闾,着即接任弘农太守职。卿当上察朝庭法纪,下顺民心,尽心图治,钦此!”宣旨毕,把圣旨递给程法章,道:“恭喜程大人。”
程法章万料不到,自己区区一介师爷,会得圣上垂青,授此要职,更何况,任是非一到此间,就和自己作对,连心中想上一想,还要被他借题发挥一番。情势若此,必不假,愣了好一阵,直到任是非把圣旨塞在他手里,才惊觉,道:“臣程法章,谢主隆恩。”别人要是被任命为太守,大喜若狂,他惊愕不已,哪有半分高兴,只有惊诧。
水成海等人俱来道贺,旧日同僚也来贺喜一番。过了好一阵子,程法章才明白过来,是真的,不是做梦,道:“多谢任大人和诸位大人玉成之德。”任是非道:“程大人,你不用谢,此事我们半分功劳也没有,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你忠正廉直,该当此位,要你好好作事,要不然的话,哼!”程法章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明见万里,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
任是非道:“程大人,游伯杰盗人钱财,劫良家妇女,该当如何?你就按朝庭法纪办理。”程法章道:“小人不到之处,还请诸位大人指点。”任是非道:“你先把这事办好,等办好了这事,还有事要请你程大人帮忙。”程法章道:“大人尽管吩咐,下官自当效力。”任是非道:“偏你这么啰嗦。”程法章道:“是,是,是下官啰嗦。下官这就办。”
程法章要任是非坐正位,任是非不肯,只得自己坐了,叫人搬来椅子,请任是非,水成海,张百寿,李成云,李如山,朴天正和风天南等人坐了,才处理案子。程法章吩咐下去,叫人去叫周孙高三女父亲和失主,衙役领命自去办理。
程法章道:“游伯杰,你杀寇员外,奸人妻女,劫掠良家妇女,盗人财物,事实俱在,你可认罪?”游伯杰道:“你知道了,还问个屁。”程法章道:“脏证俱在,不容你不认。”吩咐师爷书写游伯杰的罪状,要他划了押。程法章道:“游伯杰,按我朝律法,当处斩立决,你可服?”游伯杰哼了一声,道:“游某堂堂男子汉,要杀要剐,决不皱一下眉头。服你妈的狗臭屁。”此人凶悍成性,毫无畏惧之色。
任是非笑道:“游伯杰,老子既不杀你,又不剐你,只是不给你冷水,你怕是不怕?”游伯杰了任是非一眼,吓得一哆嗦,公堂之上有百多人,他只怕任是非一人,要是任是非与自己为难的话,那又另当别论,凶焰立敛,道:“任是非,这不关你的事。”任是非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他妈巴羔子,怎会不关老子的事?你服是不服?”游伯杰心想,要是直承服了,有损自己威风,要说不服,又不敢说出口,道:“任是非,你别得意,单于大军到时,定会挖出你的心肝,给老子报仇。”惊惧之下,说得有声无势,毫无恐吓之效。任是非骂道:“你他妈巴羔子,臭单于,死单于,鸟单于,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这就到龙城,把伊稚斜狗杂种的狗头取了来,作溺器。”是时,伊稚斜单于在位,他是冒顿单于之孙,军臣单于之弟。游伯杰知任是非胡作非为,见他发怒,不敢再行撩拨,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程法章吩咐衙役,押了下去。又按吴敏泉和十六名黑衣人罪状,虽是从犯,但往日有*杀掠,偷盗抢劫之事,亦判了个斩立决。师爷记了口供,吴敏泉等人划了押,押了下去。
程法章做了多年的师爷,于文法事极为熟悉,行来有条不紊,毫无错失。任是非瞧在眼里,心想皇帝大哥真有知人之明,对这位大哥更是佩服。
周孙高三女之父来到公堂,见爱女毫发无损,自是万千之喜,忙向太守程法章拜谢。程法章不敢专功,道:“这是任大人和诸位大人之功,你要谢就谢他们。”三女之父拉着三女,跪下向众人磕头。三女向张李三人拜谢,忆起昨晚尴尬事,脸上飞霞,绯红一片,娇羞万状。任是非等人逊让一番。谢过众人,三女之父带着三女离去。
程法章要失主查点失物,竟是一件不少,无不大喜,连连道谢。唯有齐万金愁眉苦脸,不住连呼可惜。程法章道:“齐万金,你何事忧愁?尽管道来,本官为你作主。”齐万金道:“回大人,小人的夜明珠不见了。”程法章道:“碧翠偷盗夜明珠一案,不是被任大人破了吗?”众人忆起任是非破案的经过,无不微笑。
齐万金道:“小人拿回家,昨晚被人盗去了。”任是非道:“也许是你放忘了,也未可知。”齐万金道:“回大人,收藏之处极密,只有小人一人知晓,绝对不会错。”任是非道:“要真如此,也怪可怜的。哎!你可怜,本人就吃点亏,给你五万两银票,权作补偿。”取出五万两一张的银票,塞在齐万金手里。齐万金哪里敢接,任是非硬塞在他手里,不得不接,只得谢了收下,告辞而去。
程法章道:“任大人,下官如此处置,是否得当?”任是非道:“当之极矣。”程法章道:“多谢任大人夸奖。谕示百姓,午时三刻,法场行刑,处置采花淫贼,盗宝贼。”衙役领命,自去谕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