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远赴异国破敌谋 西域万里振天声(上)
二人共骑,赶着羊群向东,来到姑衍山下,任是非心道:“定是和老子到山里去住。老子求之不得。”甚是高兴,道:“上山么?”琳钰居次道:“不上山,还下山?”任是非心花怒放,在她粉颈上香了一下,道:“你真是好人。”琳钰居次道:“是么?别高兴得太早,你定会说我是大坏人。”任是非道:“不会,一定不会。”琳钰居次道:“真的?”任是非拍拍胸脯,道:“是真的。”琳钰居次兀自不放心,道:“不准骂。”伊人千娇百媚,任是非哪里舍得,道:“不骂,不骂,一定不骂。”
任是非满以为琳钰居次又要进山,和自己同住,哪知不然,竟是越山而过,出了姑衍山,继续东行。行了五天,仍不见她有停下来的意思,开始犯嘀咕,道:“要到哪里去?”琳钰居次嗔道:“叫你别问,你硬是要问。是不是不想和我去?”任是非道:“不,不,不是的。”还嫌不够,补充道:“你到哪儿,我到哪儿。”琳钰居次芳心大慰,道:“你是我什么人,要你跟着?”这话甚是难以回答,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回答,琳钰居次扭转了头,一双妙盯着任是非,大有期盼之意。
好在任是非甚有急智,道:“我是你什么人,要问你,你要我做什么人,我就做什么人。”琳钰居次咯咯一阵娇笑,道:“我要你扮猫,扮狗,扮乌龟,你扮么?”任是非伸手在她腋下一搔,道:“我就是扮猫,扮狗,扮乌龟,也是公的,你是母的,我们就做一对猫夫猫妻,狗夫狗妻,龟公龟婆。”琳钰居次道:“不要脸,谁和你是夫妻?”任是非道:“不是你,是她。”琳钰居次芳心大震,急道:“是薛琳。”话声也有些发颤。任是非知道,要是应对稍有不对,定会惹来无穷后患,忙道:“在这里。”向天空一指。琳钰居次抬头望去,天空只有蓝天白云,什么也没有,道:“没有啊。”任是非道:“晚上就得到了。”琳钰居次一愣,道:“晚上?”随即明白,任是非是在说笑,意思是月里嫦娥,道:“呸,你也不照照镜子,嫦娥仙子会要你这小乌龟。”任是非搂着她的粉颈,道:“嫦娥不要,我的钰妹要。”琳钰居次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回过身来,冲任是非妩媚一笑。
任是非心道:“机不失,失不再来。”搂着她的脖子,就在樱唇上,重重一吻,道:“大功告成。”琳钰居次扭着任是非的耳朵,道:“你就轻薄,我叫你轻薄。”任是非杀猪似的大叫,道:“快放手,快放手。不是轻薄,这是情不自禁,你这么美貌,就是瞎子见了,也会开眼,死人见了,也会复活,我见了,自是情不自禁。”琳钰居次给他一吹捧,芳心大喜,玉手改扭为抚,柔声道:“痛么?”任是非哭丧着脸,道:“痛死了,痛死人了。”琳钰居次见他一脸嬉玩之色,知他在撒谎,甩脱任是非的耳朵,道:“不理你。”
二人边行边玩边调侃,旅途倒也不乏寂寞。又行了三天,来到一座山下,千岩万峰,笔直峭拔,高耸入云,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竟是白雪皑皑。此时正是八月天时,北国冬季虽早,还未到下雪季节,此处已是大雪纷飞,足见气候之异。才到山脚,已是寒气袭人。
任是非道:“这是什么山?”琳钰居次道:“这山叫狼居胥山。”任是非道:“狼居胥山?”似觉这名字甚是熟悉,似曾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黄山豹曾提过狼居胥山,任是非和伊人相伴,乐昏了头,哪还记得起。狼居胥山在姑衍山正东。
任是非道:“要上山?”琳钰居次道:“不上山,到这儿来干什么?”任是非道:“这儿太冷了,我是怕你给冻着了。”郎君关心自己,琳钰居次芳心大喜,跳下马来,任是非也跳了下来。琳钰居次在马上取下包裹,打了开来,拿出一件狐皮大衣,道:“穿上。”任是非道:“你呢?”郎君关心自己,琳钰居次很是开心,柔声道:“这不是还有一件么?”任是非一瞧,包袱里,果然还有一件,接了过来,往身上一披。琳钰居次帮他穿上,拿起另一件,要往自己身上穿,任是非手忙脚乱地帮她。
二人穿好衣服,赶着羊群上山。越是向上行,积雪越厚,不能骑马,只好牵马步行。上得山来,琳钰居次四下一打量,道:“应该是这里。”任是非道:“什么应该是这里?”琳钰居次白了他一眼,道:“叫你别问,偏多嘴。”任是非不敢再说,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
琳钰居次带着任是非,赶着羊群向北行。走了半天,来到一座山峰下,这山峰比其它山峰高得多,直插云霄,一峰孤立,四面峭壁,如刀劈斧削一般,猴猱难度,飞鸟难有立足之地。
琳钰居次道:“过了这山峰就到了。”任是非道:“这是什么地方?”钰居次道:“这是狼居胥山的主峰。”任是非道:“你怎么知道?”琳钰居次道:“嬴复曾派人图绘我国山川地形,有一个人我认识,他告诉我的。”任是非道:“他图绘山川地形有何用处?”琳钰居次道:“我也不知道。”任是非虽是奇怪,有美在侧,其乐无穷,美人尚且不足,哪里有心思去想。别说嬴复只是图绘了匈奴地形,就是连中原的地形也图绘了,任是非处此情势,也不会费一丁点心思去想。
二人赶着羊群,继续前行,过了山峰,行约十里,来到一座山谷中,山谷方圆五六里,有草有树,还有一道小溪,就是没雪,在遍山积雪的狼居胥山中,竟有如此无雪之处,任是非大是奇怪,道:“咦,这里怎么没雪?”琳钰居次道:“到了。”任是非道:“就到这儿?”琳钰居次道:“不到这儿,到哪里?”
二人赶着羊群,进了山谷,行了二里,有两个山洞。琳钰居次道:“把羊儿和马儿放在这儿吃草。”任是非自无异言。琳钰居次道:“我们打扫山洞去。”任是非心想,要是二人住在此处,无外人打搅,不问尘事,那是人生极乐,喜乐不胜,拔出短剑,削断树枝,权作扫帚,欢天喜地地去打扫山洞。
两个山洞,一大一小,大的可容两三百人,小的只能容十来个人,琳钰居次道:“小的住人,大的作羊圈。”任是非唯命是听。先打扫小洞,打扫干净,把包袱搬了进来。打开包袱,任是非一瞧,有帐篷,被褥,衣服,锅碗飘盆,油盐酱醋,一应日用器具,无不应有尽有。任是非更加笃定琳钰居次要和他久住于此地,心中甚喜,干起活来,也精神了许多。
任是非搬来一块大石,权充床,琳钰居次铺上被褥,这床铺算是弄好了。任是非再搬来石头,把锅灶弄好。还搬来石头当桌子,摆上油盐酱醋,碗盆。最后弄来石头,当凳子。琳钰居次把帐逢挂在洞口,算是门帘。住的地方,算是弄好了。
再弄羊圈,羊圈就简单多了。任是非用短剑削下树枝,弄些山藤,扎好,往洞口一放,算是圈门。
二人忙活完毕,天也黑了。把马羊赶进山洞,关好圈门,回到洞里,取出干粮吃了。二人在路上打猎,为了不耽搁行程,把吃不完的野味收好,当作干粮。
任是非想到要和伊人住于此处,心花怒放,喜悦不胜,忍不住要调侃一番,道:“钰妹,我们就住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属。”和任是非做神仙眷属,正是琳钰居次芳心所系,郎君如此说,高兴万分,一双妙目,脉脉含情,着任是非,轻轻把玉体靠在任是非怀里。
任是非温香满怀,乐不可支,道:“钰妹,你同意了?”琳钰居次摇头道:“不是我们……”任是非打断急忙打断话头,道:“是谁?”琳钰居次道:“是你。”任是非道:“是我?你不住这儿?”琳钰居次道:“我当然不住这儿,要不然,这第三件事太也无趣。”
任是非数日来,心中甚乐,已经忘了打赌的事,一听伊人提起,才记起,道:“第三件事是做什么?”琳钰居次道:“你就是不问,我也要告诉你。这第三件事,就是要你在这儿牧羊三年。”任是非奇道:“牧羊?”琳钰居次娇笑道:“咯咯。要不然,本居次干么赶一群羊来,你以为本居次吃了饭,没事做?”只要有伊人相伴,别说只是三年,就是三十年,任是非也无不可,拍拍胸脯,道:“只要有你陪我,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也没关系。”琳钰居次道:“我自是要来陪你的,只不过,不是天天,只是每月十五来你。”任是非惊道:“每月十五?”琳钰居次道:“是啊。我每月十五来你,你要是衣服脏了,就给你洗,要是破了,就给你补,要是油盐用完了,就给你买来。你说,这好玩么?”任是非一颗心,直往下沉,身子也凉了半截,大叫道:“不好。”琳钰居次幽幽地道:“我也想陪你,要是我陪你,这事还好玩么?”想到这主意实是高明之极,如此捉弄任是非,方显本居次威风,大是开心,再也忍不住,格格娇笑不止。
任是非知道这事不假,哭丧着脸,唉声叹气,道:“三年太长了,三个月,行不行?”琳钰居次断然道:“不行。”任是非还欲再说,琳钰居次脸一板,道:“你再说,我要你牧三十年羊。”三年已是太长,要是牧羊三十年,任是非岂不成了任老非,哪敢再说,急忙住嘴,到嘴边的话缩回肚中。
琳钰居次一双妙目,盯着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任是非,你听好了,这事还有条件。”任是非一激伶,失声道:“什么条……条件?”任是非伶牙俐齿,难得结巴,这次居然结巴了,甚是难得。
琳钰居次道:“第一,三年里,不准走出狼居胥山一步。”任是非道:“啊,一步也不准?”琳钰居次道:“半步都不准,更别说一步。”任是非道:“通融,通融,要是我闷了,出去玩一两天,行不行?”琳钰居次断然道:“不行就是不行。”任是非见她说得坚决,心中甚急,任是非心思灵敏,甚有急智,想到一个主意,故智重施,搂着琳钰居次吻了下去,柔然道:“我要是想你,就出来找你,就一两天,行不行?”心道:“不怕你不改口。”
琳钰居次给任是非一吻,骨头都软了,几欲答允任是非,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收拾任是非,错过了这次,就没有下次,硬着心肠,道:“不行。”任是非绝技竟未奏功,大出意料,道:“这都不行?”琳钰居次道:“不行,就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要再说,我要你连这洞都不准出。”任是非换了一副嘴脸,死皮赖脸地道:“不出洞,怎么放羊?”琳钰居次怒道:“不管,就是不管。”说到后来,已是眩然欲泣,道:“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任是非知她蛮横无理,比之自己,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管,肯定不管,道:“好,好,你别哭,我答允就是。”琳钰居次大喜,笑魇如花,柔声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说什么,你都听。”任是非道:“你的话,当然要听。”心中想着深居山中三年,是何等的苦差事,说来未免无精打采。
琳钰居次道:“第二,三年后,羊子不得少于一百只,要是少了一只,哼,你别想出去。”这群羊子共有三十只,任是非猛地想起,全是母羊,脱口道:“全是母的,怎么生崽?”当日任是非发觉此事,微觉奇怪,也未深思,此时想来,她早有主意。琳钰居次白了任是非一眼,格格娇笑不止。任是非明白她的意思,想也不想,道:“全是公的,你来放。”话一出口,大是后悔。琳钰居次拧着任是非的耳朵,道:“你敢骂人?”任是非杀猪似的大叫,道:“不是,不是。快放手。”琳钰居次道:“不放,就是不放。”
二人边说条件边嬉闹,好在琳钰居次只有两个条件,任是非放心不少。到后为,闹得累了,相拥而卧。
一觉醒来,任是非想到,要在山中独居三年,愀然不乐,愁容满面,沉默无语。琳钰居次逗他说话,也是有口无心,乱说乱答一气,免不了驴头不对马嘴,闹些笑话。
琳钰居次见心上人不乐,怜念大生,不急着离去,留下来陪他。任是非少年心性,过得一天,心情大好,有说有笑起来。再过两天,是八月十五,月圆时,二人相偎赏月,别有一番乐趣。
到得十六早上,琳钰居次要离去。任是非大是不舍,道:“钰妹,你别走,好不好?”琳钰居次道:“不好。”无论任是非如何说,琳钰居次只是不许,就是要走。任是非无奈,只得牵过马匹,要她骑了上去,跳上马背,坐在琳钰居次身后,二人共乘一骑,向山下去。到马匹不能行走的地方,二人跳下马来,任是非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握着琳钰居次玉手,向山下去。一路上,任是非尽说些体己话,逗得琳钰居次格格娇笑不止。
来到山下,任是非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狼居胥山的边界,心道:“只要老子跨出这一步,这约束算是破了,是你自己破了的,不是老子不守诺言。”右脚抬起,就要跨过分界线。
琳钰居次被任是非逗得不时大笑,几乎忘了这事,到得分界处,突然惊觉,心道:“他要是过了边界,是他送我,我没提醒他,自是不能再要他遵守约定,这约定算是破了。”叫道:“站住,你不能过去。”
琳钰居次提醒了,要是过去了,就是自己不守约定,任是非这一步再也跨不出去,右脚停在空中。任是非打不定主意,这一步是跨出,还是收回,跨出去,破了约定,从此自由,三山五岳,任老子纵横,可自己成了乌龟儿子王八蛋,太也没面子,好生为难。
琳钰居次不知他心中在反复交战,还以为他要破约定,大急,往地上一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我就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听,当作耳边风。”任是非见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怜念大起,长叹一声,收回右足,退后一丈,立定身子。
琳钰居次芳心大喜,喜笑颜开,笑魇如花,赞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说什么,你都听。”搂住任是非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任是非给伊人一亲之下,热血如沸,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千刀万剐,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区区三年独居,又算得啥,拍拍胸脯,道:“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听,三年就三年。”琳钰居次大喜,跳上马背,道:“我去了。下月十五,我会来你。”任是非黯然道:“你去吧。九月十五,我会在这儿等你。”琳钰居次幽幽地道:“你要保重。”任是非道:“你也要保重。”琳钰居次道:“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任是非道:“我知道了。”琳钰居次打马离去。
任是非呆呆地着伊人离去,多少次想展开轻功追上去,一想到她的话,应该听,只得作罢。伊人背影消失于远方,任是非仍是不舍,痴痴地望着远方,直到天黑了,才醒悟,展开轻功,回到山洞。
第二天,无精打采地赶着羊群和马,出去放牧。任是非生性飞扬跳脱,活泼好动,爱热闹,要他一个人孤伶伶地独守山中,比杀了他还难受,越想越恼,有心破口大骂琳钰居次一通,一想到伊人柔情款款,哪里还骂得出口。一口怨气,无处发泄,恼将起来,牧羊鞭乱挥,径往羊子身上打去,羊子吃疼,乱奔乱叫。打了一阵,怨气稍泄,心有不忍,才住手。
天黑时,把羊子和马赶回山洞。回到山洞,胡乱弄了点野味吃了,当真是食不知味。百般无聊,倒头便睡。这山谷虽是无雪,其寒并不稍却,任是非睡到中夜,竟是被冻醒,手足冰凉,瑟瑟发抖。起身下床,把能穿的,全穿在身上,能盖的全盖上,仍是不见暖和。无奈之下,只得盘膝运功,五心朝天,缓缓导出丹田真气,行功一周天,寒意稍却,行功十二周天,才暖和起来。身子一暖和,睡意又起,倒头便睡。一觉醒来,才知就是在睡梦中,也在运功驱寒。
过得十多天,任是非心情好了许多。他是少年心性,心情一好,立时就要闹点事情,寻点乐子,着远处主峰,心道:“这山峰定是没有名字,老子就给它取个名字。嗯,就叫插天峰。”又想道:“名字是有了,只可惜,这名字只有老子知道,没别人知道,太也可惜。嗯,有了,老子把名字刻在山峰上,要后人知道老子任是非曾到此一游。”双手一拍,道:“就是这主意。”
主意一定,展开浮光掠影身法,向主峰掠去。山谷距主峰,只十里路程,片刻即至。来到主峰下,抬头望去,只见插天峰,直插云霄,两百丈以上,云雾缭绕,不知究竟有多高。
任是非吸一口丹田真气,顺着峭壁向上攀去。初时倒也顺利,待上得百来丈,滑溜不易攀爬不说,寒风吹来,刮面生疼,凛冽刺骨,如刀如割。任是非大是不服气,拔出短剑,插在山壁上,咬紧牙关,拼命向上爬去,再上得三十余丈,已是手足冰凉,呵气成冰,浑身上下,一片冰凉。任是非虽是不服气,也不得不悲叹,人力有时而穷,要是再不下去,只有把性命送在插天峰上,叹息一声,顺着峭壁,滑了下来。
下到峰脚,任是非盘膝运功一阵,又向山峰爬去,反复十余次,直到日落西山,累得筋疲力尽,仍是不能越雷池一步。无可奈何之下,只有颓然而返,回到山谷,收拢羊群,赶回山洞,关好圈门,回到山洞,胡乱弄些吃的吃了。
实在倦极,往床上一躺,鼻息呼呼,沉沉睡去。实在是倦得很,这一觉睡得异常香甜,一觉就到天亮。醒来时,只觉浑身上下,暖烘烘的,精神饱满,毫无疲累之象,竟是在梦中运功。
任是非每日都去攀爬插天峰,始终不能有进展。白天攀爬,晚上梦中运功,如此日复一日,不觉已是九月十四,心想伊人明早就要上山,想到要和伊人相聚,心花怒放,也不去爬插天峰。
一心盼着和伊人相聚,这一日竟是特别漫长,好不容易,到了十五。天未亮就起床,把马羊赶到谷中,展开轻功,径直向山下而去。来到山下,伊人未至,有心去接,一想到伊人不许出山一步的禁令,凛遵无误,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有傻等。
一个时辰后,远处出现两个黑点,心头狂跳,心道:“钰妹来了。”运足目力一瞧,一匹马驮着东西,另一匹上骑得有人,不是琳钰居次是谁?再了忍不住,撒腿就要过去相迎,脚刚抬起,伊人严令上心头,只得把脚放下,拉开喉咙,叫道:“钰妹,钰妹。”
琳钰居次早已望见有人候在山脚,知道是任是非无疑,芳心大喜,她目力不及任是非,不清郎君面容,听得任是非的叫声,叫道:“非哥,非哥,是你么?”打马疾奔而来。任是非叫道:“是我,是我。你快来。”
琳钰居次来到近前,叫道:“非哥。”来不及下马,双脚在马蹬上一用力,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如小鸟依人般,投入任是非怀里。任是非苦于不能出界,张开双臂,接着伊人,仔细一瞧,伊人明眉皓齿,清丽脱俗,娇艳不减当日,心神一荡,忍不住在琳钰居次脸蛋上亲了一下,道:“钰妹,可想死我了。”
琳钰居次甚是感动,顽皮之心大起,道:“真的?只怕未必。”任是非见她不信,大是焦急道:“真的,真的。”琳钰居次逗他道:“假的,我才不信。”任是非指天誓日,道:“要是口是心非,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琳钰居次伸出玉手,捂住任是非的嘴,道:“傻瓜,逗你玩的,你却当真。”任是非恍然大悟,喜道:“你信了?你想不想我?”琳钰居次羞道:“怎能不想,一天要想好多次。”任是非喜道:“真的?”琳钰居次道:“你不信?”任是非哪敢说不,道:“我信,我信。”大喜之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在琳钰居次脸蛋上,轻吻一下。琳钰居次把头埋在他怀里,让他轻薄。
任是非道:“钰妹,我们上山去。”琳钰居次抬起头来,轻轻地柔声道:“你说怎么就怎么。”柔情万种,任是非心神俱醉。
任是非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拉着琳钰居次,向山上行去。越向上行,越是寒冷,琳钰居次内力不及任是非,再者过了一月,天气更是寒冷,冻得瑟瑟发抖。任是非大是心疼,运起上清真气,给她输过去,琳钰居次得任是非内力相助,运起本身内息相和,暖和了许多。
到得山洞,任是非把琳钰居次让了进去,手忙脚乱地升起一堆火,给伊人取暖。火光映照下,伊人双颊绯红,更是娇美,任是非一瞬不瞬地瞧着,竟是痴了。琳钰居次一双妙目瞧着任是非,一月不见,郎君虽在冰天雪地中度日,非但不憔悴,反而唇红齿白,星眉朗目,俊美异常,双颊泛光,神采飞扬,更胜昔日,芳心大慰。任是非在山中住了一月,日夜不停地运功抵御寒气,内力精进了不少,精神多了。二人四目交投,四手互握,相拥相偎,郎君心中只有伊人,伊人芳心只系郎君,浑不知世间还有何事。
过了许久,琳钰居次道:“我们去把东西搬进来。”任是非怕伊人给冻着,坚不要她出洞,自己去把东西搬了进来。琳钰居次打开包袱,除了吃的用的穿的,还有一包玩的,任是非大是开心,拿起来一瞧,似是南朝物事,大是奇怪,轻咦一声,道:“这是我朝之物?”琳钰居次嫣然一笑,道:“你猜猜?”任是非微一用心,立时明白,这是伊人怕他山居寂寞,无以打发时日,特地度幕而南,到两国关市,给他买玩物,甚是感动,把琳钰居次搂在怀里,好好温存了一阵,道:“钰妹,你真好,辛苦你了。”琳钰居次一双妙目凝视着他,道:“不辛苦,只要你对我好,就是难上千倍万倍的事,我也你给办。”
二人温存了一阵,琳钰居次取出穿的,要任是非穿穿这件,试试那件。任是非试穿,琳钰居次柔情款款,温柔体贴地帮他穿衣,柔情万种,就是铁石心肠,也会化为绕指柔肠。
二人相依相偎,倦极而眠。琳钰居次内力远不及任是非,不能抵挡奇寒,睡到中夜,被冻醒了过来,瑟瑟发抖,牙关相击,格格作响。任是非被惊醒,明白过来,忙运功,用内力助琳钰居次驱寒。琳钰居次得任是非相助,全身暖和,任是非再传以运气之法,任是非在山谷中居住一月,已摸到不少御寒法门。
二人一月未见,难割难舍,如胶似漆,好得蜜里调油。睡醒后,任是非把羊马,赶到山谷放牧。他怕琳钰居次不胜寒气,硬是不要她出洞,独个儿赶羊群到谷中。回到洞里,和伊人相偎,说些体己话,说到情浓时,卿卿我我一番。
偶而询及南朝情形,琳钰居次南下南朝,只是为了给任是非弄好玩的,于南朝军国之事,不会留意,一无所知。任是非想到,身为钦差大臣,受皇帝大哥所托,巡视边关,却躲在这人踪灭,鸟飞绝的不毛之地,和伊人逍遥快活,有乖结义之情,太也重色轻友,不免有些内疚。琳钰居次知道郎所想,加倍温柔体贴,过得少时,任是非又把这事给忘了。
过得两日,到得第三天晚上,天气突然转寒,琳钰居次冻得发抖,无论任是非如何运功相助,终是难以奏功,就是他自己也仅能自保,又哪有余力相助。好不容易捱到天明,任是非知道琳钰居次不能再住在谷中,只得把她送走。琳钰居次虽是不舍,形格势禁,不得不走,只得离开。
临去时,琳钰居次想到,郎君一人留此受苦,要任是非不必再守先前约定,和自己离山。任是非和琳钰居次相处数日,柔情大盛,不忍伊人心中有遗憾,硬要充英雄,不愿离去。琳钰居次见郎君对自己的话,无不凛遵,芳心大慰,在任是非额头上吻了一下,才穿花蝴蝶般飞身上马,含羞而去。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琳钰居次每月十五必来,最多只能呆一天半日,就得离去。两人虽是不舍,也无可奈何。琳钰居次每次前来,带些日用品,把任是非穿过的衣服带走,回去洗好,坏了的补好,下次来时,再带来。
任是非闲来无事,就去爬插天峰。他白天黑夜,不停运功,内力精进不少,数月下来,大有进境,竟能爬到三百丈以上。身处云端,仰望插天峰,云缠雾绕,不知其端,俯视峰脚,身被云雾,不见其底,当此胜境,如在仙境,忍不住长啸,声振长空,百里皆闻,空谷孤身,无人应和,不免寂寞。寒风吹来,透衣割体,难捱难挡,不得不滑下峰来。
冬去春回,天气一日暖似一日,琳钰居次停留时间也就多了。两人在一起,自有柔情蜜意,不少体己话,也不必细表。
已是四月天时,忽一日,任是非把羊群赶到谷中放牧,到得中午时分,发现羊群中多了十二只,任是非大是奇怪,收拢羊群,居然有七只公羊,心道:“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定是钰妹又赶羊子来了。”一想到伊人回来,大喜之下,也不管公羊母羊,往山下就跑,跑到山下,空山寂静,哪有伊人芳踪,空等半日,无功而返。心道:“钰妹才去三天,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这事有些蹊跷。”赶回山谷,仔细一查,十二只羊子,全是山羊,自不会是琳钰居次赶来的。明白了这节,心中之惊奇,并不稍弱丝毫,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天意,老天只要老子在这儿呆三年?”想到三年后,羊群繁殖,不会少于百只,自己可以离去,重获自由,大是开心。又想到,自己一出山谷,身返南朝,身负军国重任,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心上人,大是惆怅。琳钰居次再次上山,任是非把这事说给心上人知晓,琳钰居次也是奇怪,纳闷不已。心思和任是非一般无异,闷闷不乐。
天气虽暖,任是非日夜不停运功,已成习惯,并不因天气暖和,有所松懈。任是非在山中住了半年,攀登插天峰,已能爬上四百多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