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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复国(中)(1 / 1)

二十三 蛟龙腾空脱牢狱 重匡社稷定江山(中)

一大早,大禄率领群臣和匈奴人众,向赤谷城去。任是非驱马和兰无弥并骑而行,兰无弥一脸惊怖,不住东张西望,显是怕飞将军再找他麻烦,暗暗好笑,心道:“飞将军老子就在你身边,你这头笨猪还不知道。”再瞧其他人,个个脸上有惊恐之色,知道计策奏效,大是得意。任是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兰无弥闲聊起来,兰无弥有口无心,敷衍了事。

温宿城离赤谷城不远,大禄急于赶回赤谷城,和法轮国师商议大事,快马加鞭,一路急赶,天快黑,来到赤谷城。乌孙护国法师法轮,早已得到消息,率领留守群臣,到城外相迎。

任是非从兰无弥口中得知法轮的作为,特地留心他,一瞧之下,法轮法师个头甚大,比大禄稍矮,略胖,皮肤黝黑,有太阳色,眼鼻与中国差别不大,慈眉善目,一副长者相,哪象个一夜之间杀却数百人的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个内力修为极高的高手,双睛开阖之际,冷电四射,甚有凶光,任是非心道:“不说别的,就凭你这眼神,就知你不是善类。”法轮法师手执一根黄金棍,金棍一端镂空,正是禅杖,一袭红衣,绣有金线,成方格分布,正是袈裟,一颗光头,一根头发也没有,油光锃亮,有九个白点,成三排分布,每排三点,正是和尚戒疤。

身毒国就是现在的印度,地处南亚次大陆,甚是炎热,法轮皮肤黝黑,有太阳色,正是这个原因。他出身佛教,是个和尚,手执禅杖,着袈裟,剃光头,烧戒疤,正是佛教徒的特征。禅杖黄金打就,袈裟饰以金线,是因为他身为国师,地位尊荣之故。汉武帝时,佛教创始不久,才在西域流传,还没传入中土,直到东汉才经西域传入中国。

任是非不识,心道:“好一个秃头癞痢子。这么好的秃头,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要是撒泡尿,不知有多好玩。”动起歪心思,要撒尿到和尚头上。

大禄跳下马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任是非和匈奴人众以及乌孙群臣下了马。法轮左手执禅杖,右手打个问询,道:“阿弥陀佛,贫僧恭迎大王。”大禄对法轮甚是倚重,忙还礼道:“国师请免礼。”法轮道:“谢大王。”大禄道:“国师,我给你引见一位少年英雄。”拉着法轮的手,指着任是非,道:“这位须卜大人是军师的高足。”对任是非道:“须卜大人,这位是法**国师。你二位多亲近。”

任是非知道法轮和嬴复关系不同非常,自己冒充是他的弟子,该当行跪拜大礼,这等事,任是非是不干的,躬身施礼道:“晚辈见过**师。”

法轮心道:“贫僧和你师父平辈论交,相交莫逆,你见了贫僧,该行跪拜大礼才对,太也不懂礼貌。”心中不悦,道:“大人免礼。”右手伸出,搭向任是非肩头,貌似阻止任是非行礼,实则已用出苦修数年的瑜珈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力,撞向任是非肩头,要摔任是非一个跟头,教训他这个不知礼数的后辈小子。

法轮眼中凶光一闪,任是非已知他的用意,也不以为意。任是非本就胆大包天,上清真气大成,心胆更壮,哪会把法轮放在眼里,不动声色,直到法轮瑜珈劲力甫着肩头之际,才运劲于肩头,硬接了他的力道。任是非练成上清真气,内力修为震烁古今,法轮哪是对手,法轮只觉任是非肩头上有一道无形气墙,自己的劲力不能进迫丝毫,吃了一惊,吸一口气,再催劲力,仍是无功,连催三次内力,都不能有所作为,知道相去甚远,再催内力,也不过是徒劳无功,形格势禁,只得咬牙硬挺。突然,对方肩头内力消失,心中大喜,就要催动内力进逼,可自己的内力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任是非本想好好教训他一番,转念一想,要是现在就暴露高强武功,定会引起他的疑心,不好动手,运起太极劲力,消去法轮的内力,微退半步,再用上清真气,把脸逼得稍红,算是给他留了面子。

法轮不知任是非心中如意算盘,还以为任是非修为不足,内力有限,不及自己,自己已占足了上风,就不再进逼,赞道:“须卜大人好功夫。”这话不是敷衍,是由衷之言,他身为国师,极是自负,任是非居然挡得住他数十载修为的瑜珈功,只退了小半步,极是难得。

任是非道:“大国师过奖了。晚辈萤火之光,不敢与皓月争辉,还请大国师多多指点。”法轮道:“军师高足,甚是不凡,极是难得。有机会,我们就切磋切磋。军师可好?”拉着任是非的手,极是亲热。任是非不怕他,任由他拉着手,道:“谢大国师垂询,家师安好。”法轮道:“大人太客气了,贫僧和军师相交莫逆。”任是非道:“家师常常提起大国师,说大国师武功盖世,义薄云天。晚辈有幸,今日得睹大国师风采,心仪不已。”任是非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法轮恭维得嘴都合不拢了。

大禄昨日初见任是非,兰无弥说他是嬴复的高足,犹未深信,一见法轮,先介绍任是非,用意就是要法轮考究任是非的来路。法轮明白大禄的心思,一考加究,任是非用的是正宗的上清真气,不再怀疑,才如是说。他们不知,任是非是嬴复的师侄,会上清真气,何足奇。

大禄道:“须卜大人少年英雄,甚多借重处,还请大人不要推辞。”盘算如何启齿,要任是非去找出军须靡,把他杀了,永绝后患。任是非道:“大王但有所命,小人无不凛遵。”心道:“老子不把你狗头取下来,老子不姓任。”

余人厮见毕,大禄手一摆,率领众人进城,和法轮并肩走在前面。赤谷城是乌孙都城,又是西域少有的经贸中心,比温宿城繁华了许多,除了卖吃卖喝,卖穿卖用,还有不少杂耍异伎,各种肤色人,往来其间,任是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甚是好奇,多了几分新奇。

来到王宫,大禄命人把匈奴兵卒和身份低下的师爷幕僚另外安排,才带了任是非,兰无弥和几名有身份的师爷幕僚,以及群臣进入王宫。大禄请任是非和兰无弥等人坐下,自己和法轮坐在上首。大禄想到有任是非相助,要擒住军须靡,容易多了,这个心腹大患,根除在即,心情大好,特地开恩,给乌孙群臣赐坐。乌孙群臣在大禄面前,哪有坐的份儿,就是站,也要毕恭毕敬,不敢稍有疏失,不然的话,人头不保,当真受宠若惊,谢恩毕,坐了下来,为了表示敬意,屁股只有一点边挨着椅子。任是非瞧在眼里,喜在心头,心道:“你这班奴才,无胆无勇,要破你易如反掌。”

大禄吩咐上点心,上水果,为了要拢络任是非,为他除掉军须靡,各种美味点心,时令鲜果,叫人尽数端了上来。他哪里知道,任是非出身天朝上国,在皇宫里,点心吃得多了,哪把他这做工粗糙的点心放在心上,心中不住大骂他寒酸。至于时令鲜果,中原不多见,滋味也还可以,任是非将就着吃了些。葡萄,石榴这些西域特产,任是非一路西来,早已吃得腻了,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大禄叫来侍女服侍众人,还特地叫来歌舞手,奏乐跳舞。西域歌舞自有其民族特色,甚有可取处,任是非听不懂土话,不解歌中之意,甚是不耐,心道:“就是耍猴也比你好,还蹦蹦跳跳的,有啥了不起?”至于舞女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任是非不解风情,再者任是非见过的美女美貌胜舞女百倍,丝毫不放在眼里,毫不起劲,心道:“丑都丑死了,还跳,真他妈的不知羞,哪有老子的钰妹好。”一想到琳钰居次,不免柔肠百结,神驰伊人身边。大禄一番好意,算是白费了。

兰无弥等人瞧得兴奋不已,不住叫好,不是他们听得懂歌声,是为舞女美貌倾倒。要不是他们顾忌这是乌孙王宫,大禄和法轮国师在坐的话,早就忍耐不住,动手动脚起来了。

任是非无聊起来,一双眼睛乱转,东溜西瞅起来,法轮国师一双眼睛,尽是邪光,在舞女身上溜来溜去,还不住地吞口水。任是非心道:“老子一瞧,就知你不是好东西,老子如何收拾你?”运起天机指力,趁别人不注意,把手中的葡萄皮弹向空中,葡萄皮在空中划个弧形,他用上了太极劲力,消去了风声,无声无息地打在法轮的百会穴上。百会穴人身大穴,最是要紧,任是非在葡萄皮上附上了上清真气,力道甚大,打得法轮头晕目眩,手一松,禅杖摔将下来,无巧不巧,砸在左脚上。禅杖黄金打就,甚是沉重,砸在脚上,好不疼痛,法轮惨叫一声啊,跳了起来,抱脚呼疼。

法轮身为国师,身份尊荣,他一叫,歌舞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他射来。法轮当众出丑,恼怒异常,往头顶一摸,摸下一块葡萄皮来,怒道:“是谁?是谁?”首先想到任是非武功高强,定是他在捣鬼,向他瞧来,任是非摇头叹息,连呼可惜,可惜,眼中邪光未褪,又想任是非武功虽是不错,要用葡萄皮打得他头晕眼花,力道尽失,还有所不能,他都没这份功力,更别说任是非了,定然不是。把在座的人都瞧了过遍,谁都不象,甚是惊疑,心道:“这会是谁?”

群臣素知法师所好唯酒及女色,心想定是舞女跳舞得呆了,忘形之下,禅杖摔了下来,闹得当众出丑,无不暗暗好笑。慑于他的权势,不敢开怀大笑,未免可惜。

众人中,数任是非最是开心,窃喜不已,心道:“你这秃头癞痢子,这下总出丑了吧。”脸上装出一副与此事无关的模样。要不是怕把戏拆穿,不好演下面的戏,早已纵声大笑起来。

大禄和群臣一样心思,心道:“国师也真是的,太也色急,哪象个出家人。”为了顾全他的脸面,手一摆,道:“上酒菜。”岔了开去。佣人得令,立即摆上酒菜。

大禄坐在主位,法轮坐在左边,他要拢络任是非,特地拉任是非坐在他右边,任是非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大禄满以为任是非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哪知大谬不然,任是非身为南朝皇帝的把弟,坐在皇帝身边是司空见惯的事,一点也不新奇,心道:“这位子好稀罕?又冷又硬,他妈的,一点也不舒服。”乌孙虽是西域大国,哪及南朝富厚,被任是非瞧扁,情理中事。

兰无弥一行人和乌孙群臣,依官位高低,依次坐了。匈奴一行人,坐在右边,乌孙群臣坐在左边。

一边吃喝,一边欣赏歌舞。任是非生**胡闹顽皮,恶作剧,于风花雪月之事,绝对不解风情,更何况歌声用的是乌孙土语,任是非听在耳里,如聆天书,无精打采,耐着性子忍着,心里把大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过遍,因为他一点也不好玩。

大禄要亲近任是非,不住和任是非攀谈,任是非胡说八道,瞎诌一通,敷衍他。百般无聊,一双贼眼咕噜噜乱转,想弄些好玩事。

法**国师身在空门,却喜酒色,适才给任是非戏弄了一通,几杯酒一下肚,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酒意有了七分,一众舞女在面前扭动玉体,色心难捺,一双巨睛,尽是邪光,在舞女身上溜来溜去,不住地吞口水。

任是非瞧在眼里,喜在心头,心道:“老子如何收拾你这秃头癞痢子。”重施故智,把葡萄皮掷向天空,落将下来,打在法轮国师百会穴上。法轮一颗心全放在舞女身上,冷不防百会穴上一麻,眼前一黑,全身劲力尽失。任是非抛出葡萄皮,右掌伸出,运起霹空掌,对着法轮背心轻击一掌,一股掌力应掌而出,在法**国师背上一推,法**国师身不由主地向前一倾,摔将下来,砸在桌子上。法**国师身躯硕大,甚是沉重,一摔之力,弥足可观,任是非有心要他出丑,用力亦大,一摔之下,桌子从中断折,一时间,乒乓之声不绝,杯碗盘碟,摔了一地。任是非存心要他当众出丑,一掌拍出,跟着又拍出一掌,法**国师刚砸碎桌子,第二掌劲力又至,他虽已头脑清醒过来,要运功稳住身子,已是不及,身子前倾,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嘴一张,就要叫声啊,无巧不巧,一只羊腿塞在嘴里,这声啊自是叫不出来了。

法轮身为大国师,身份何等尊荣,当众出丑,羞愤难挡,一跃而起,第一个念头就是任是非捣鬼,因为坐中只有他会内家真气,而且修为还不低,戟指任是非,怒目而视,大喝道:“须卜大人,你……”惊怒之下,他却忘了嘴里塞着一只羊腿,用尽内家真力的一声大喝,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是奇怪,心道:“难道一摔之下,竟是哑巴了?”心念一转,才明白嘴里有物,也不管是猪腿,羊腿,还是狗腿,往地上一吐,喝道:“须卜大人,你这是为何?贫僧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戏弄贫僧?”恼怒之下,喝声如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屋顶灰尘直落。

任是非眼露邪光,盯着一个舞女,嘿嘿一声邪笑,道:“姊姊,你好漂亮喔。”舞女听得任是非赞自己美貌,已自喜欢,一声姊姊,叫得好不亲热,出乎真诚,芳心大喜,冲任是非妩媚一笑。法**呼小叫,任是非转头望着法轮,愕然道:“大国师,你是叫晚辈?”调侃道:“你这嘴吐羊腿是什么功夫?是要教晚辈?”大拇指一竖,赞道:“大国师,好功夫,真不愧是大国师。”

法轮给任是非一番似真似假的一通调侃,脸都气白了,一张黝黑的脸,胀成酱紫色,欲待发作,一见任是非那副愕然不明所以的神态,定然不是他所为,绝对不会有假,强忍怒气,缓和一点语气,道:“当真不是你?”

任是非道:“大国师,你说话怎么不明不白,什么不是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对舞女道:“好姊姊,大国师说你只对我笑,不对他笑,太不公平,你就对大国师笑一笑,让他消消气。姊姊美若天仙,一笑倾城,一笑之下,大国师再大的怒气也会没了。”舞女听任是非姊姊长,姊姊短地叫得好不亲热,芳心大喜,只觉听他的话,天经地义,冲法轮嫣然一笑,满室皆春。

群臣素知法轮好色贪杯,心想定是见舞女漂亮,色心难捺,欲图非礼,不料酒喝得多了,脚步踉跄,步履不稳,摔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地上没有狗屎,羊腿倒有一只,大觉任是非之言甚是有理。见他出乖露丑,无不大喜,暗暗好笑,要不是顾忌他的权势,早就放声大笑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忍不住偷着笑。

大禄和群臣一般心思,心想两人是自己的左臂右膀,绝不能为了一个舞女,伤了两人的和气,道:“给国师坐。”有人上来,给法轮摆好桌子,再端上酒菜,重整杯盘。大禄给法轮夹起一只羊腿,放在盘子里,道:“国师请息雷霆之怒,不用为此事费神,本王就赐国师美女五十人。国师到后宫自己挑选,中了谁,谁就是国师的人。”法轮心中合计,到后宫自行挑选美女,就是王后也可以挑选,自是要挑最美貌,最风骚的美女,王后是有名的美人,要是能坐拥怀中,是何等的美事,虽是出了一番丑,换来五十名美女,大大的划算,忙不迭地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大禄给任是非夹了一只羊腿,放在盘子里,道:“须卜大人可有意中人?”任是非立时想到琳钰居次,柔肠百结,心驰伊人身边,心道:“不知钰妹在干什么?不知她想不想我?嗯,定是想的,就象我想她一般。”道:“小人自小在山中练功,还没有。”大禄道:“大人要是不嫌弃。”向舞女一指,道:“就挑选几个做箕帚妾。”任是非把舞女瞧了过遍,摇头道:“谢大王,小人还要练功,没有功夫。”大禄惋惜不已,道:“可惜,可惜。”

调解了任是非和法轮之间的矛盾,大禄甚是开心,手一挥,歌舞又起,再整杯盘,吃喝起来。

任是非不时向法轮瞧去,他也不时注意自己的举动,知他疑心未去,对侍女道:“姊姊,我要吃葡萄。”侍女听他叫得亲热,嫣然一笑,剥了一颗葡萄,喂任是非吃了。任是非道:“把皮放这儿。”向头顶一指。把葡萄皮放在头上,对客人太也不敬,侍女有些犹豫。任是非道:“姊姊,你放就是了,不妨事。不象有些人,他奶奶的,跟他开个玩笑,还疑神疑鬼。”几声姊姊一叫,侍女不再犹豫,把葡萄皮放在头顶。任是非坦然而受,一点也不怀疑。

法轮瞧在眼里,心想自己身为大国师,地位尊荣,侍女巴结自己,放点葡萄皮在头顶,和自己开开玩笑,大有可能,就不再疑心。他没想到,何以一点葡萄皮会打得他以数十载修为也禁受不住,他素来好酒贪杯,美酒在杯,美色当前,忘乎所以,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一心一意,品尝美酒,欣赏起歌舞来了。

任是非瞧在眼里,心道:“他奶奶的,这秃头癞痢子真他妈的笨。”一双贼眼乱转,动起了歪心思,还要逗弄法**国师,因为他这颗癞痢头,实在好,不逗弄一番,心痒难搔。运起控鹤功,趁别人不注意,把大禄桌上的葡萄皮吸过来一大把,运起上清真气,向后掷出,他用上了巧劲,葡萄皮飞出三丈,划了个弧,飞了回来,结结实实打在法轮的九个戒疤上,葡萄皮铺开,把戒疤全盖住了。

法轮正在欣赏舞女跳舞,神游物外,满脑子的春guang艳景,癞痢头巨震,如受巨杵,痛入骨髓,忍不住跳了起来,惨叫道:“啊哟。”他受惊之下,跳起来用力甚大,把桌子撞得摔在数丈外,牛肉羊腿,滚落一地,杯盘碗碟酒壶,摔得粉碎,美酒溅得到处都是。右手往痛处一摸,软软的,湿湿的,心想又是葡萄皮,他已两度受辱于葡萄皮,恨透了葡萄皮,恼怒之极,抓得结实,使劲往地上一摔,任是非这次用力甚大,葡萄皮入肉三分,一拉之下,连头皮都撕下一块,鲜血涌将出来,顺着额头,滴在地上。

法轮一声惨叫,惊动坐中人,齐向他望来,见他戒疤隐没,鲜血淋漓,竟是中了暗算,无不大骇。

兰无弥三番五次被飞将军折磨得死去活来,心中有鬼,率先大叫,道:“飞将军。”飞将军大名早已传遍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眼下大闹西域,更是轰传一时,这煞星到了,那还了得,无不大骇,吓得大叫道:“我的妈呀。”站起身来,双股栗栗,屁滚尿流。

法轮三次受辱,找不出是谁下的手,正自纳闷,听得飞将军三字,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他。”抄起禅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他甚有勇力,数十载苦修瑜珈术,内力不凡,一顿之下,禅杖入地两尺,地上的石头给震裂了不少,飞溅开来,威势好不吓人,喝道:“任是非,有种就滚出来,和贫僧斗上三百回合。鬼鬼祟祟,暗箭伤人,算哪门子英雄?”圆瞪豹眼,四处搜索,寻找任是非。四顾茫然,哪有任是非的踪影。

任是非心道:“秃头癞痢子,你鬼叫什么?老子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奶奶的,你有眼无珠,竟然连老子都不认得,十足该打。”不声不响,不予理睬。

法轮不见任是非现身,几次受辱,认定了是他所为,哪肯就此罢休,又要喝骂,他身后的佣人,把手中的酒壶往台上一放,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利刃,疾向法轮背心刺落。法轮心系任是非,神思不属,不知身后有变,生死悬于一线。任是非瞧得清清楚楚,心道:“你这癞痢头死了活该,谁叫你对老子不敬,大呼小叫的。”装作没见。

法轮是当世有数高手,利刃透衣而入,寒气袭体,立时惊觉,要回身反击,已自不及,匆忙中,急向前纵,禅杖后掠,径袭偷袭之人。饶是他反应迅速,利刃已在背上划出一道一尺长的口子,好在入肉不深,只是划破皮肤,要是他稍慢,不死也得重伤。法轮武功高强,是当世少有的高手,这一前纵,如在水面滑行一般,不见纵跃。任是非瞧在眼里,心道:“这秃头癞痢子还真不赖。”

佣人被法轮的禅杖逼在一丈外,不能跟进追击。法轮得此机会,一个旋身,转过身来,见是个佣人,大是奇怪,心想自己不认识他,他何以要置自己于死地,喝道:“大胆奴才,活得不耐烦了。快快报上名来,本禅师杖下不杀无名之辈。”佣人厉喝道:“贼子,纳命来。”挥动利刃,扑了上去。法**国师舞动禅杖,迎了上来,二人斗作一团。

就在佣人刺杀法轮的时候,一个乐师双手一用力,乐器从中分开,露出一把剑来,右手一抄,握住剑柄,奋身扑向大禄,厉喝道:“叛国贼子,纳命来。”手腕一抖,分心便刺。大禄喝道:“你是何人?竟敢行刺本王。”饮宴之间,未带兵器,眼长剑已到跟前,他是乌孙有名的勇士,身经百战,临危不乱,抓起桌子,猛力向前一送,桌上的酒肉,杯碗盘碟,顿成暗器,砸向来人。桌子急向前送,迎向长剑。

来人不意他会有这一招,低头缩身,躲避暗器。来人身手甚高,虽是在躲避暗器,长剑前刺,招数不变,嗤一声,刺入桌子一尺有余。大禄正是要他长剑穿桌,双手一绞,要夺下他的长剑。来人亦有勇力,腕力甚强,握住长剑不动,呛啷一声,长剑齐柄折断,剑身插在桌里,来人手里只余剑柄。来人应变甚速,把剑柄奋力向大禄面门掷去。大禄桌子上举,剑柄打在桌子上。来人正是要他这么做,桌子上举,胸前空门大开,欺进身去,展开扑击摔角之技,近身搏斗。大禄手上有桌子,近身搏斗不便,双手叫力,桌子脱手,砸向来人头顶。来人向左侧跨一步,避了开去,展开近身搏斗术,扑了上去。大禄手中没了桌子,运使灵便,展开近身搏斗术,迎了上去。一个是军中猛将,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富,一个勇力天生,誓在必得,各展一身所学,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就在大禄和法轮被袭时,一众乐师从乐器中抽出武器,还有几个舞女,从裙衫中掏出兵器,向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扑来。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是为赴宴而来,没带兵器,如何抵挡得住,被杀伤了不少。兰无弥身为匈奴勇将,身经百战,只怕飞将军一人,余者不在眼里,丝毫不惧,与一众人空手搏斗,杀了一个乐师,夺得兵器,胆气顿壮,杀作一团,护住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才没被杀伤得更多。

任是非不知这伙人的来历,不知是帮他们好,还是帮大禄好,一时心意难决,坐在椅上,静观双方搏斗。任是非身着匈奴服装,行刺一方把他当做匈奴人,见他坐在椅上,悠闲自得,有几个人扑了上来。

任是非丝毫不放在眼里,心道:“粒米之珠,也敢放光华。”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直到这些人靠近身来,施用巧劲,在他们兵器上一阵拨弄,一时间,这帮人自己人杀作一团。这些人不知任是非从中弄鬼,还以为自己人和自己过意不去,往自己身上招呼,不住地出声喝止,全然无效。好在任是非不知他们的来路,手下留情,要不然的话,定会杀伤不少。任是非把这些人当猴耍,自有一份乐趣,也不想他们受伤,这才保得他们自始至终,没伤得一点皮肉。

任是非一边玩乐,一边观斗,心想行刺一方虽是人人悍不畏死,奋力搏斗,毕竟人数有限,要是惊动了守值兵卒,必输无疑。

打斗之声惊动了当值兵卒,兵卒要显示忠字当头,正其时,手执兵器,纷纷加入战团,把行刺人众围在中间。行刺人众见势不妙,逐渐聚拢,背对背,苦战。兵卒拥入,群臣缓出手来,从兵卒手里取过兵器,加入战团,再加上兰无弥勇猛过人,已给他杀了好几个人,行刺人众更是危急。他们早已决定牺牲,把生死置之度外,拼死苦战。

兵卒一加入战团,围攻任是非的人,尽数被兵卒赶进包围圈里面,任是非乐得逍遥,驾起二郎腿,哼着小调,静观双方搏斗。

禄和对手打了一百多招,不分胜负,越打越是心惊,心想自己和谁有仇,他如此不要命,不住向对手脸上瞧去,只觉这人甚是眼熟,似是相识之人,陡然间,认了出来,惊道:“军须靡,是你。”

来人正是军须靡,十年前,大禄造反,杀了他父亲,把猎骄靡关了起来,当时他只有十六岁,被亲信卫士救了出来。他逃得性命,一边躲避大禄的爪牙,一边苦练武功,发誓报仇。他身边卫士,不乏武功高强之士,他又聪明,肯下苦功,十年间竟是练成一身好功夫。

十年来,他多次派人相救王爷爷猎骄靡,无奈大禄防范甚严,不能得手。经过周密布置,要手下人众扮成舞女乐师,混进宫来,准备先刺杀大禄和法轮,再去相救猎骄靡。不料二人武功高强,一时之间,竟是不能得手,惊动了卫士,身陷险境。

军须靡道:“大禄,你这叛国逆子,还认得我。还不快快受死。”大禄道:“哼,就凭你,想要我的命。本王送你去见你死鬼老子当须。”军须靡听他提及亡父,怒火中烧,双眼似欲喷出火来,道:“大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绝招毒着尽出,必欲杀大禄而甘心。大禄毫不示弱,尽展一身所学,必欲除军须靡而后快。

任是非不知军须靡一伙的来历,无法区处,听大禄叫破军须靡的身份,万未想到,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心道:“原来是他。老子正要找他,不料他自己送上门来,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见他作势,身形一晃,已到包围圈里,如一缕淡烟,在这些人中间穿来插去,回到原处,不过眨眼功夫,这些人已尽数被点倒。

任是非拍拍手,得意洋洋地道:“给老子抓起来。”兰无弥等上百人围攻十多人,苦斗半天不得,任是非只在敌人中间晃得一圈,就全部活捉,这手功夫弥足惊人,谁敢不服,人人钦仰,对他的话,无不凛遵。兰无弥等人把这些人的兵器缴了,绑得结结实实。

以任是非功力,只要运起天机指力,点了他们穴道就可,完全可以不用进入包围圈,任是非还不想过早暴露高强武功,引起法轮的怀疑,才如此做。

法轮是当世少有高手,与他对敌之人叫洪须旺,不是他对手,洪须旺是军须靡的心腹卫士,决心以死报主,招招毒着,全是进攻招数,绝不防守,法轮给他的气势所慑,不免心惊胆落,十成武功用不上一成。法轮是有名的凶僧,时间一长,心神渐定,苦修数十年的武功开始发挥威力,越打越是顺手,洪须旺只有招架之功,决无还手之力。法轮斗得性起,一声大喝,禅杖当头砸下,洪须旺躲闪不及,头顶受杖,叫都来不及叫一声,脑浆迸溅而亡。

法轮打死洪须旺,大叫道:“军须靡,贫僧就送你去见你死鬼父亲。”禅杖当空砸下,直砸军须靡头顶。法轮一心要置军须靡于死地,用上了苦修数十载的瑜珈功,劲力若山,把军须靡罩在核心。一个大禄已够军须靡受的了,他练的只是外门功夫,没练过内家真力,遇上法轮这等内家高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只觉法轮杖上劲力如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呼吸维艰,动都动不了,心道:“想不到,我军须靡毙命于凶僧之手。”长叹一声。

任是非瞧在眼里,身一晃,如一缕淡淡的青烟,抢了过去,抓住军须靡,掠了开去。法轮一杖砸空,收势不及,禅杖擦着军须靡的衣服,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碎石纷飞,坚硬的青石地板,被砸得粉碎,威势好不骇人。地板是用青石铺成,甚是坚硬,法轮甚有勇力,竟是禁不起他一砸之威。任是非杖底救人,当真快如飘风,迅如闪电,要是慢得丝毫,军须靡定然丧生杖底。

法轮怒道:“须卜大人,你这是何用意?”任是非把军须靡往地上一放,顺势点了他的穴道,道:“大国师勿用着恼。我们还得着落在他身上找出他的残党余逆,要是一杖打死了,岂不前功尽弃?”

任是非救军须靡,大禄亦是不解,任是非如是说,大觉有理,心想这须卜大人不仅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智勇双全,是个难得的人才,道:“须卜大人说得有理,暂且寄下他的狗头,等问明白了余党再杀也不迟。”

法轮也觉任是非说得有理,转念一想,以堂堂大国师身份,思虑不及一个后生小子,太也丢面子,不好公然赞同,来个闷声不响。

大禄道:“来人,押下去。”兵卒把军须靡等人押了下去。军须靡骂道:“大禄,你这杀兄囚父的叛国贼子,不得好死。要从老子这里得到消息,做你的白日梦。”叛党公然辱骂大王,还了得,此时不显忠字当头,更待何时,兵卒倒转刀身,用刀柄在军须靡腮帮上狠狠打了一记,军须靡牙齿给打落了几颗,鲜血顺着腮帮流下来。军须靡甚是硬气,兀自喝骂不止。兵卒怕他再出言不逊,辱及大禄,把他押了下去。

经此一闹,意兴全无,也无心吃喝,大禄摆摆手,命人撤去酒席。大禄急于审问军须靡,要群臣退去,群臣施礼,退了下去。为了要拢络任是非,道:“须卜大人,请随本王审问这叛逆。”任是非心道:“你奶奶的,你审问,老子不能偷听?何必承你的情。”道:“多谢大王。小人局外人,不可与闻内情,还请大王收回成命。”大禄以国王身份,相邀任是非与闻极密之事,那是莫大恩情,任是非竟是不许,倒也大出意料,转念一想,此人知机识趣,甚是难得,拉拢之意更坚,再三相邀,任是非坚执不允,只得作罢。

大禄道:“来人,请须卜大人休息。”任是非道:“多谢大王。”跟着佣人去了。来到房间,房里布置得甚是豪华,虽及不上长安宅邸,也是任是非入西域来,见过最为华贵的房间,知大禄要拉拢他,把好东西留给他享用。

任是非道:“你出去,告诉他们,我要用功,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搅。要是有人擅自闯了进来,送了性命,可别后悔。”佣人道:“是,大人。”施礼,退了出去。听说再进屋,有性命之忧,自是不敢再进来。

任是非取出易容物,打扮成飞将军模样,出了房间,去找大禄审问处。任是非初次入宫,不识得路径,抓了一个佣人,问得明白,点了他的昏睡穴,扔在草丛里,才照佣人说的方位,摸了过去。来到屋外,有兵卒守卫,屋里有喝骂声传出,正是大禄和军须靡的声音,知道没错。身形一晃,隐没在暗处,他上清真气大成,展开身法,就是大白天,寻常人瞧在眼里,最多不过认为眼花,绝不会认为是人,更别说黑灯瞎火的晚上了,兵卒丝毫不觉。

任是非运起天机指力,往窗格上一戳,在窗格上无声无息地戳出个洞来,眼睛凑了上去,往里一瞧,屋里有四个人,大禄,法轮,兰无弥和军须靡。大禄坐在椅子上,法轮和兰无弥各执一条皮鞭,不住往军须靡身上招呼,啪啪之声不绝。法轮恶狠狠地道:“你招是不招?”军须靡衣服破烂,身上有不少鞭痕,皮破肉绽,鲜血泊泊而出,和适才生龙活跳模样大不相同,片刻功夫,军须靡就给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为人硬气,咬牙强忍疼楚,喝骂不休,道:“死秃驴,恶和尚,你要爷爷招供,做你的白日梦。”法轮是凶僧,给他一骂,怒气勃发,运起瑜珈功,一条皮鞭甩得笔直,死命往军须靡身上招呼,道:“你不招,本国师就打死你,要你去见你死鬼父亲。”军须靡怒斥道:“贼秃驴,恶和尚,你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任是非瞧得清清楚楚,不忍军须靡多受苦楚,展开浮光掠影身法,身形一晃,撞破屋门,闯了进来。破门声惊动了大禄三人,大禄和法轮未见过飞将军,自是不识,齐喝道:“大胆,你是谁,竟敢私闯禁地。”任是非嘿嘿一声冷笑,还未回答,兰无弥惊叫道:“飞将军。”他在飞将军手下吃足了苦头,记忆犹新,一下飞将军,吓得瑟瑟发抖,缩作一团。

法轮今晚三度受辱,当众出丑,丢人现眼,一听他到来,霎时间,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喝道:“任是非,鞭。”手腕一振,皮鞭伸得笔直,径向任是非胸口点来,皮鞭虽软,在他数十载苦修的瑜珈功贯注下,无异于钢杖,一击之威,弥足惊人。

任是非冷笑一声,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右手上举,握住鞭梢,上清真气顺着皮鞭,直撞过去。陡然间,法轮只觉皮鞭烫手,如握烙铁,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他是当世少有的高手,应变迅速,把鞭柄当作暗器,向任是非掷去。任是非微微一哂,运起上清真气,手也不动一下,皮鞭寸寸断裂,散落一地。

法**惊失色,知道相去太远,顺手抄起禅杖,就要向任是非砸去。任是非左手拍出一掌,一道霹空掌力,直击过去,打在法轮胸口。法轮如受巨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已受极重内伤,摔倒在地,委顿不堪。手中禅杖,再也握不住,飞上半空,也活该法轮倒霉,禅杖落将下来,正好横砸在他胸膛上,禅杖纯金打就,足有百多斤,一砸之下,力道甚大,法轮给任是非的霹空掌力打得重伤,哪里还禁受得起,鲜血大口大口喷出来。

任是非要立威,以坚军须靡之心,右手掌拍出,又是一道霹空掌力,向大禄直击过去。大禄见机极快,知道抵挡不住,一侧身,倒在地上一滚,滚了开去。任是非这一掌击空,打在椅子上,一张上好檀木椅,给打得粉碎。

任是非一击不中,也不再击,提起军须靡,身形一晃,出了房门,消失于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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