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唐逸风心想,不是么?
圣贤就是说书中有这有那的。
不为快活,难道为了吃苦?我那么辛苦读书,不就信了你们说的,先苦后甜!
见章府尹声音越来越大了,看来是动了真怒。
唐松年赶紧打马虎眼。
板着脸说:“逸风!进洛封书院容易吗?你一个师爷家的孩子,若不是章大人念你有几分灵气,盼你将来出息,你……”
唐逸风辩解:“为何非得当官入仕。孟子不懂!孔子不懂!”
说顺嘴的章天佑,顺溜的接了一句:“老子也不懂!”
话落,感觉气氛不对,场合不对,对象更……不对。
章天佑心有戚戚的躲到唐逸风后面。
章府尹气的,又四处找东西。
唐逸风和章天佑悄悄的往门口退,准备跑路。
唐柳氏正好从外面回来,听见两个孩子口无遮拦,手提扫帚堵在院门口。
唐逸风瞥了一眼,小声跟章天佑说:“没事,我娘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打。”
话音未落,屁股上就挨了一帚。
“哎呦……哦……哎呀……娘……别打了……”
“唐松年!你再拦着!”
“爹……娘……别打了……”
“府尹大人……我志趣在朝堂!在朝堂!在在!我一定出息!我”
“哎呦!”
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唐逸风摇摇头,把《往事录》的时间再往后翻。
画面中,两个臭小子,爬上一处女儿墙,灯火通明的二进院落映入眼帘。
院内,热闹非常。
迎来送往的公贵商贾,花枝招展的姑娘丫鬟,眉开眼笑的客官老爷,满园春风的莺莺燕燕。
“哦!这就是我爹说的橘子灯吧?我道我爹干嘛揍你呢!”
“你爹肯定来过。”
“不可能……吧?”吧字一出,章天佑立马想到,爹爹条件反射般的说出,如此隐晦又有代表意义的橘子灯。
威严的府尹形象,第一次在章天佑心中变得生动起来。
“把‘不’字去掉,‘吧’字你先留两天。”唐逸风挥挥手,示意章天佑跟上。
“走,哥领你听洛封最好的曲儿。”
唐逸风再听到这话时,不禁笑了,看来天佑跟自己还真是亲兄弟,这声哥不白占他便宜。
两人来到一处上房的屋顶。
唐逸风靠在女儿墙边,向下指指。
揭开瓦片。
里面床榻吱呀吱呀……
虽然角度不甚理想,但也叫两个半大孩子血脉喷张。
看了片刻。
“呃,错了,旁边这间!”唐逸风顺手盖上瓦片,“咱这时间不赶巧!”
章天佑满是不舍的瞄着瓦片,嘀咕着……不巧吗?挺巧的啊?!
唐逸风跨出几步,又揭开一处瓦片。
远听无声,待瓦片一揭开……
里面传出轻缓曲调和着婉转低沉的琴音。
“逸风!逸风!我知道她,她是我二叔说的南宫飞燕,亲戚双绝。”章天佑激动得,嘴都瓢了。
“嘘!你才亲戚双绝。”唐逸风冲着没见过世面的章天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琴乐如靡靡之音绕梁而来,似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两人靠在女儿墙上,不觉心神往之。
唐逸风轻笑,“我跟你说,前面那几房的姑娘都不行。”
“咱们这排东房的,最讨我欢喜。”
“第一间是思芩姑娘,她琴技尚可,但是书画不行,都是一些老爷找她听曲。”
“刚才那间是芙蓉姑娘,她什么都不出挑,就是好看,真好看。都是商贾去找她摇床。”
“南宫姑娘是我最喜欢的,自打见过南宫姑娘,我就很少去别的姑娘那了。”
唐逸风站在屋顶,把鎏苏阁的姑娘们如数家珍的品评了一番。
“我跟你说,我是来这学习的,咱这才是真正的好好色。”
章天佑白了一眼,说瞎话如瓢舀水的家伙。
“真的!”
也就章天佑,唐逸风还愿意解释一下。
“算了,你不懂!反正你记住,换了别人,我不带他来。”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在烟花之地写下流芳千古的诗篇。
这才荣获了——文人骚客这一殊荣。
其实,唐逸风感觉这个词才洒脱,更真性情一些。
光有钱财还不够,还需要文才出众,才能在鎏苏阁的百花丛中不落下乘。
三教九流,川流不息,风流或下流,都在鎏苏阁从善如流。
名人雅士,儒墨道法……释……
嗯,对,光头也来过!
当时,满口慈悲的老爷,摘下帽子,惊掉了姑娘的裤头。
也险些惊乱了唐逸风的五官和三观。
成长的过程就是世界观不断崩塌重构的过程。
官窑鎏苏阁学子,理当博闻强识,日新月异,方能允公允能。
唐逸风是一边看片……段,一边这么坚定道心的。
须臾,琴声落下……
南宫飞燕微施一礼,罗裙轻舞,婀娜多姿的身材凹凸有致。
白衣公子恭维道:“南宫姑娘名不虚传,不枉在下慕名前来。”
房顶的唐逸风掐了一个兰花指,捏着嗓子道:“谢公子抬爱。小女子当不得如此褒奖。公子若有雅兴,小女子陪公子手谈一局,如何?”
屋内,南宫飞燕也微施一礼,掐着兰花指,语带娇羞:“谢公子抬爱。小女子当不……陪公子手谈一局,如何?”
章天佑盯着唐逸风,眨了眨眼:“你怎知她要说这话?”
“嘿!”唐逸风嗤笑,唯耳熟矣。
白衣公子棋力惊人,不出意外,他将是第二个真正战胜南宫姑娘的人。
此前是一名锦衣男子,说起来,两人眉宇间还有几分神似。
当时,南宫姑娘卖艺不卖身,入得帐内的都非泛泛之辈。
锦衣男子还送给南宫飞燕一双飞奴,那飞奴通身雪白,异于常羽。
纵是不懂花鸟,一眼也能知其名贵。
几次之后,那锦衣男子不再来,南宫姑娘却常睹物思人。
而后,南宫姑娘业务日渐娴熟。
面对各路名人雅士,那一抹纯情的娇羞,每次都能让唐逸风感受到,楚怜妹妹身上才有的青涩。
果不其然,白衣公子棋高半招。
“承让!承让!南宫姑娘好生厉害。”
“公子不愧人中龙凤!飞燕敬公子一杯!”
南宫飞燕放下杯盏,媚眼轻送。
“公子,天色已晚,您舟车劳顿,飞燕这就安排柳翠给您沐浴更衣?”
突然。
章天佑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