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是收拾过的,里头住的人也不多。
苏南丞是真的做到了与他们同吃同住。费鸠叫人安排了一下就由着他自己发挥。
现在梅太医等人主持种痘事宜,所有人都抢着种痘。
苏南丞这边,就与养病的人聊天。这些人都是之前得了,但是症状还算轻的。
苏南丞给他们开小灶,做些好吃的大锅菜,每个人都有药喝,还有热水喝。
如今民间可不是都喝热水的,那是有些家底的人家才会喝。
普通人,都是直接喝生水,军中也是如此。
也不知道是待遇上来的缘故,还是别的,这帐篷里八个人,与苏南丞住一起十天后,好了六个。还有两个实在是病重,但是太医看了也没说他们不成。只说再看看。
看看的结果就是,这俩人也好了。
苏南丞与病患住了半个月,果然他是一天比一天有力气,其余与他同住的人也好了。
而就这半个月里,最早种痘的已经病好,活蹦乱跳。
虽然还有很多人没种痘,或者还在病着。但是大家显然看到了希望。
不再像是之前一样,眼看着天灾降临,无能为力。
雄山县也是一样,接种的百姓们都好了。不过比起军营里,这里的人不肯接种的多,总说种了牛痘要变成牛。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好起来了,他们也开始动摇,慢慢都开始接受了。
苏南丞的密信已经送回去三次了。安帝大夸特夸苏南丞,并且要户部调拨银两叫苏南丞后续使用。
想也知道,没几个钱。但是态度有了。
皇宫里,安帝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或许皇帝都忌惮臣子坐大会威胁他的统治吧,但是现阶段的安帝对苏南丞是真没有。
“老师教子有方,教子有方啊。持玉竟能克制住了天花,哈哈哈!此番他立了大功,等他回来,朕一定要给他封侯。赏他千金!”
“老臣替持玉谢过陛下,都是陛下的信任,才叫他这般鲁莽行事。纵然是太医斟酌过了,可这方子毕竟是没人用过的。真是凶险啊。若是酿出祸事来,不知要如何是好。”成康侯也很是意外,但是这时候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哎,老师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亲身上了,有多少凶险也是他承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安帝笑道:“有勇有谋啊。”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安帝才提起了曹正徳。
如今曹正徳已经在府中关了月余,他儿子们的事已经查清楚,纵子行凶,利用职务之便掩盖其子罪行,又安排儿子随意进军中任职。这就逃不过。
何况还有他自己的问题。
当官的哪有干净的?不清算的时候,你就是好的。一旦清算,判你个流放都算是你罪证没找齐。
曹正徳的问题确实也不少,先帝死的难看,这件事虽然平时没人敢提起,但是对于当今来说,是个疤痕。
不是疼,是丑。
非常丑。
所以,当然提起当年正是因为曹正徳没有及时将军情报给先帝,才导致北方线奔溃,导致了先帝和先帝皇子皇族们被擒,死于非命。
事情是这样吗?
是,也不是。
先帝那时候早就没有抵抗的心思了,一门心思只想跑,所以他本人就没有及时去看那些奏报,更没有安排有效的抵御和抗击。
或者说,先帝想跑,也没想到北方会那么轻易被打破。
可这事要怪先帝是不可能的,皇家不会有错,皇帝不会有错。
但是这么一件丑事,丑的天下皆知,至今那些被掳走的娘娘公主们,都是皇室不敢提起的人。
想来天下人,北夷人,都在笑话吧?
所以,如今一旦有人提起这个,曹正徳这个兵部尚书,是不是就该负责?
贻误军情,导致先帝被俘,导致北方城池损毁,百姓死伤无数。这个大罪还真是非常合适给他承担呢。
甚至,这事情一搅合,罗兴将军当年的死,也是因为曹正徳排除异己,故意诬告导致的。
反正被关在府里的人,已经没了分辨的渠道。说什么也传不到陛下耳中了。
既然要做,那就不会叫他有机会翻身。
有苏南丞的人盯着,一张纸都出不来。
陛下默认这个事,于是腊月初六的时候下旨,将曹正徳以及他三个兄弟,两个儿子,十几个侄子一起下狱。
女卷家人都依旧困在府中,但已经命城防营汇大理寺刑部一起抄家。
七八条大罪,都是灭九族的,曹正徳如今哭求无门。
未免夜长梦多,初六才下旨,十七就判了。
曹正徳贻误军情,致使北方失守,百姓死伤,皇族凋敝。
诬陷忠臣,致使罗兴将军枉死。
欺瞒先帝,欺君罔上。
多年来以权压人,打压下属,任人唯亲。
随意干涉地方军队用人,收受贿赂,欺上瞒下,随心所欲。
纵容子弟欺男霸女,草管人命。事发后不仅不秉公执法,还隐瞒其子罪行等等……
最后的判决就是曹正徳本人斩立决,曹家男丁部斩首,女卷绞杀。诛九族。
对于曹正徳来说,死不算什么,他也不冤枉。
可是九族就很冤枉了,但是这时代就是这样,你犯了天大的罪过,就是要株连九族的。
而百姓们对此是满意的,这几年来,多得是人没有从那一场噩梦中缓过来。
总要有人为那件事承担吧?
或许,不是没人能想通,这件事最应该承担的就是皇家。
但是皇家是什么?在普通百姓眼里,那就是天啊。
如今处置了一个大贪官,还是害了天下的大贪官,当然值得高兴。
罗兴的桉子也正式翻了,罗家的人,如今再也不是罪人。
不过也仅限于此,他们的家财也不可能返还。
不过对于罗家人来说,能重新以自己的名字行走世间,就是不敢想的事了。
程铭也在此时,给罗青雀送上了一份嫁妆:“我们家夫人亲自安排的,姑娘与我家有缘,如今罗家洗刷冤屈,姑娘也可以则一良配。我家大人和夫人都会为姑娘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