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繁星满天,山坳处的两棵大树上垂着两个网兜,里面两只黑糊糊的“大粽子”,正迎着风晃来晃去。其中一只“粽子”忽地叹了口气,忿忿道:“攸宁,我们今天真的是大意失荆州,马前失蹄了。”
另一只“粽子”贺兰攸宁抬头望天,满不在乎地说道:“虽然这次被瑶仪困在这里,她今天也讨不了好去。”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几棵大树,得意洋洋道:“傅苑,你看,那树叫楂苜,汁液毒的很,我今日折了树枝,把汁液挥洒了她满脸满身,估计现在她满脸满身都是疹子了。”
傅苑“唉”地一声,说道:“虽然她没好过,但我们俩个又累又饿,不知道要被困到何时呢!”
贺兰攸宁咯咯笑道:“这楂苜只有茫山的西坡处有,我和采兰之前来茫山采药,也找过这种树的干漆,可以入药镇咳。采兰一看到瑶仪回来脸上身上的过敏疹子,定会带人找到这里来。”
傅苑转忧为喜,笑逐颜开道:“就你鬼主意多。”忽地叫道:“快看,那边有阵阵马蹄声传来,遥看还有火把的光,定是采兰带着长公主府的人找来了。”
攸宁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听得远处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以及刻意压低的呼喝声。傅苑也呆住了,低声道:“难道瑶仪还设下了伏兵?”
攸宁皱起眉头,“嘘”了一声。两人屏息凝神,静观其变。只听兵刃声和马蹄声越传越近,不久只见打斗的双方已经跃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
攸宁定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被一群骑马执火把的蒙面人团团围住,那黑衣男子手执长剑,脸色苍白,长身玉立,一言不发。带头的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把兵防图交出来。”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忽地一剑朝他刺去。带头的蒙面人怒喝道:“不知死活。”偏身避过一剑,一刀向他迎面砍去。四周的蒙面人并不参与格杀,只是依旧团团围住他们,似乎他们的任务就是防止黑衣人逃走。
斗了几个回合,那带头人有点不耐烦了,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东西,扬手朝那黑衣人抛去。黑衣人扬剑格开,只听“噗”地一声,有一物飞嵌入他的肩头,他的手臂一震,“咣当”一声,长剑脱手掉落在地。那带头人脸露喜色,欺身而上,一刀朝他的腿部砍去。
就在那时,听得“唰唰”数声,数十支箭从背后飞来,四周的蒙面人惊叫着倒地,那带头人惊怒回头,挥刀格开一支射向他的箭。
只见草丛中跃出三条人影,一声不吭,各自找准了蒙面人,举剑就刺。
那带头蒙面人迎面对上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长发如墨,被高高束在脑后,高挺的鼻梁,剑眉斜飞入鬓,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冷冷的眼底透着刀锋,只见他“唰”地一剑,斜刺里飞来,那带头蒙面人,明明已经举刀去格,却发现那剑竟然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先一步到了他的喉咙口,他惊恐万状地眼睁睁看着剑锋刺入了自己的喉咙,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快的出剑,也是最后一次,连喉咙口“咕咚”一声都还没发出,就倒地身亡了。
等白衣少年回过身来,另两人也已经解决了剩下的蒙面人,也是招招致命,狠毒绝,剑下不留活口。这时那黑衣男子才展颜笑道:“十四……”刚说了两个字,突地全身抽搐,倒地不醒。
三人连忙围过来,那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赶紧抱起黑衣人,看向白衣少年道:“将军,怎么办?“
白衣少年瞥了一眼,沉吟道:“是毒蒺藜,应该是西疆这边的毒物。”
白衣少年看向另一个方士打扮的男子,低声道:“何不语,你看公子怎么样了?”
何不语皱起眉头,搭住黑衣人脉搏,面无表情道:“脉息混乱,脸色发黑,这毒十分霸道,若无解药,估计时日无多。”
白衣少年唤道:“秦风,去看一下,那带头人身上,是否带有解药。”
秦风应了一声,放下黑衣男子,急速走到带头蒙面人身边,探手入怀,仔细摸索了一遍,一脸黯然地朝白衣少年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忽听空中“呼呼悠悠啊”的几声尖锐的叫声,一头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呼啸而过,瞬间落在白衣少年的肩上,竟然是一只凶猛的灵鹫。少年亲切地拍拍它的翅膀,从它翼下取出一支竹管,抽出里面的纸条,瞬间变了脸色,沉下脸,把纸条传给何不语道:“太子中计入了陷阱,我们也暴露了,现在全城已戒严,正在围捕我们。”
何不语正要开口,突然那灵鹫一声尖叫,猛地朝贺兰攸宁那边冲过去,在她的身边盘旋了几圈,还没等攸宁惊恐地回过神来,便狠狠一口啄在她的臀上,攸宁“哎呀”痛叫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光闪来,“唰唰”两声,攸宁和傅苑猛地朝地面坠去,“砰砰”两声,两人晕头转向地倒在地上,哇哇乱叫。
攸宁手忙脚乱地掀开身上的网兜,刚探出头来,秦风冷冰冰地剑刃已抵在她的脖子上,她转头看过去,何不语的剑也正架在傅苑的脖子上。
攸宁连忙满脸堆笑,用两只手指捏着剑尖,就着秦风手上的火把,看着他笑嘻嘻地说道:“秦风,这是误会,误会,多谢搭救之恩,我们决不妨碍你们做事。”边说边从网兜里探出半身来。
秦风冷冷道:“别动。”何不语扫了她一眼,说道:“将军,此二人断不可留。”
“不行啊,将军,将军”,攸宁和傳苑冲着白衣少年大声叫喊,蓦地发现那灵鹫正凶恶地盯着她们,一边还扑棱扑棱拍打了下翅膀,两人立刻闭住嘴,攸宁下意识地皱眉捂住臀部:好痛。
半晌,没听见回音,何不语惊讶地转过头,发现那白衣少年正怔怔地望着攸宁,眼中有惊讶又若有所思。
“呵呵,这算是被那女孩子的青春美貌迷住了吗?”何不语哼了一声,那就更不能留了,红颜一定是祸水。
那白衣少年回过神来,慢慢地将视线转向地面,清冷地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攸宁愣住了,这是打算杀了她后,给她立个碑?
何不语瞠目结舌,随后厉声叫道:“将军!看这两人打扮非富即贵,应是汐牧国官家的小姐,况且她们全程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理应立即处死。”
攸宁立刻叫道:“且,且慢,将军,小女子贺兰攸宁,擅长医理,那个中毒的黑衣人,小女子有法子救。”
白衣少年将军微微一顿,恰在此时,不远处一片火把光亮照红了夜空,隐隐人声,马嘶声传来。攸宁和傅苑面面相觑:这,这,真是欲哭无泪,采兰终于姗姗来.....迟了!少年将军扫了她们一眼,低呼道:“有人来了,先将人带走。”说罢,抱起黑衣人率先几个跳落,向山谷跃去。
攸宁和傅苑还没回过神,就觉得脖子一酸,顿时身子一歪,意识不清地被秦风和何不语扛着朝山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