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军到来之前,无诸便已经派了部分探子先一步混入了番邑城。(_)一方面是刺探敌情,同时必要的时候也能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
这些闽越探子潜入番邑之后,正好赶上百姓疯狂涌入番邑城,于是乎也就跟着一起混了进来。他们为了担心被番邑越军发现踪迹,分散居住在城内各处,深居简出。今晚的这阵阵鼓声就是无诸召集调动他们的讯号的,听到鼓声之后,他们立即起身集合。
恰好其中有几个人正好在李玉娘,许负二人居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们出门之后悄悄潜入了城西的一处破屋,这里正是几名探子其中的一个藏身之地。
“人都来齐了吗?”其中一人似乎是这些探子的头目,目光扫过满屋子的人头,沉声询问。
“共一百三十七,全都到了!”有人清点人数之后,开口回答。
头目对此很是满意,点头道:“今晚大王鼓声传讯,已经发出了命令,该是我们出奇兵立功的时候了。”
破屋之中立即群情耸动,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蛰伏城中多日,早已憋的有些难受。
探子头目见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很好,今晚行事的重要性想来大家都清楚,事关此战我们闽越是否能够拿下番邑,事关大王和我族的兴旺大业,所以绝对不容有失。现在和大家确认一下,今晚出门的时候可否泄露行踪?或者有什么异常之处?”
“这个……”众人七嘴八舌的,互相看着,然后摇摇头……
“没有最好!”探子头目满意地点头,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却见到角落里几个探子表情有些异样,欲言又止的样子。
探子眉头一皱,问道:“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角落里几个探子正式李玉娘和许负的邻居,他们想起一些事情来,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有什么就赶快说出来?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容有失!别吞吞吐吐的。若是因此延误了军情,你们可吃罪不起。”探子头目已经看出来,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事情,故而厉声逼问。
其中一个探子心头一震,说面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旁边的邻居有所察觉,那邻居的身份似乎不简单。”
“是什么人?如何不简单?”头目已经没空去责怪他们不小心,现在只是想要确定这个所谓不简单的邻居。是否会对计划产生威胁。
那探子回答道:“那邻居是两位女子,容貌都非常美丽,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随着带着七八个护卫,而且那几个护卫的身手似乎都不很错,一直深居简出。”
“大户人家的小姐?容貌美丽?带着护卫?”这几个词语组合在一起,在番邑这样一个小地方,确实显得有些怪怪的。
探子道:“我们出来的时候。被他们的探子察觉到了。***他们还出来探查了,看到我们离开的。不过不曾有过言语,也不曾有过纠缠,不知此事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头目心中暗自思咐,若只是别的也就罢了,可对方已经留意到他们外出。何况一起居住几日。难免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今夜对方的查探,说明对方已经起了疑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这两位小姐看起来你确实有些异常,虽然无法确定是否会影响到我们。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以绝后患。带路,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那探子立即回禀,起身带路!
探子吩咐道:“一队人去除掉他们,完事之后前去烧毁越军的粮仓,以大火向大王示意,然后全力攻击南门,打开缺口,迎接大军入城。”
“是!”
……
于此同时,许负也意识到事情有变,需要尽快通知番邑守军。本想着让家将前去的,可是这样太过缺乏说服力,守军未必肯相信。再者,万一要是自己想多了,谎报军情也不大好。可是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能冒险一试了。想来想去,能够见到苏角,还能够说服的他……似乎只有一个办法,许负的目光落到旁边李玉娘的身上……
“玉姐姐,为今之计,看来是得要您出面才行了!”许负略微沉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对此李玉娘还有些疑虑,有些不大愿意相信。
许负轻轻点点头:“是的,想要见到苏角将军,话语还要有足够的分量,只有您——越王夫人出面!”
“越王夫人?”李玉娘微微一怔,对这样一个称呼赶到有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或许心底里她已经有了这方面的了解,但是突然之间完全接受似乎有些困难。
许负立即上前宽慰道:“玉姐姐,这些日子在番邑你也觉得一切都很熟悉,虽然你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你总该相信您就是番邑人吧?其实您也已经知道薄姬不是您的真实身份,你原名应该叫做李玉娘,和越王尹旭有着密切关系。这些日子,我们时常听到百姓对你和越王出身这里感到骄傲,并对你们的感情津津乐道。”
自从尹旭当上越王之后,关于尹旭的各种传说就开始风靡番邑。其中李玉娘流落天涯,越王深情难忘……为心上人报仇,香溪镇白发疯狂,大开杀戒……还有很多人认为,越王目前后宫无人正是因为对玉夫人念念不忘……如此深情,当真令人感动。
说起这些东西,李玉娘自然为之感动不已,在魏宫的一段时间,她的见识早已不是山野乡镇的那个懵懂的小姑娘,知道今日事关重大,轻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许负道:“那好,事不宜食,我们立即行动!”
可是刚刚走出院外,看到巷子里有人匆匆而来,当先的正是先前离去的年轻人。许负立即意识到,对方这是来杀人灭口的。
自己手下带着八个家将,倒是都能称之为高手。对方却又二十几个人。单打独斗的话,倒还撑一段时间,可是要保护自己两个弱女子。怕是压力不小。许负不由的眉头深深皱起,居住的这一带相对有些荒僻,巡城的士兵来的本就不多,晚上就更加稀少了。
危急之下。两个身份非同小可的女子都表现的很是沉着,尤其是许负更是镇定,吩咐身边的一名家将道:“你先一个人离去,不管去哪里,尽快找到越军士兵。告诉他们有奸细,让他们快些来抓人。”
为今之计,只能期待着能有人及时赶来相助,那家将没有迟疑,刚刚离开闽越奸细便赶来过来。
“小妞,就知道你们不简单,可惜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对方淫荡的笑容之后。随即无比狰狞。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地。挥刀扑了过来。
“玉姐姐,快走,快走……”
家将义不容辞地上前去阻击敌人,许负知道定然难以阻挡,所以毫不迟疑拉着李玉娘便跑,往巷子的另一边跑去。每个美女一路跑去。身后许家家将且战且退,七个人抵挡二十多个本就不易。单是要两位小姐跑单独逃离也不放心。
于是乎,漆黑的夜里。长街之上就上演了一幕追逐。许家家将逐渐有些抵挡不住,逐渐有人受伤倒下,闽越奸细紧紧地跟在后面,露出狰狞的面孔。
何其相似的情景,跑着跑着,李玉娘的脑海里莫名地浮现起一个画面,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身后也是许多人追赶着,自己无助地奔跑着。
“玉娘,快跑,快跑……”身后跛足老人的凄惨的呼喊声不断传来,那似乎是自己的父亲。
“东来哥……”李玉娘记起,自己终身一跃,从此变幻身份前喊出的最后一个名字……是了,我的东来哥……一瞬间,李玉娘记起很多事情,记起了东来哥……
李玉娘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了,东来哥,你在哪里?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疑问……眼看着闽越奸细就要追击上来,两位美人就要遭遇凶险,羽箭破空之声传来,当先几个闽越奸细随即中间倒地,随后一路越军冲出来,将二十多个番邑奸细或格杀,或是生擒。
许负心中一笑,还好那名家及时带着巡城兵赶来,运气不错,还好,还好!
“玉娘,玉娘,真的是你吗?”火把在巷中燃起,一个跛足的老者,迈着蹒跚的步子匆匆而来,焦急不已。
许负早已跑的香汗淋漓,扶着同样气喘吁吁的李玉娘,看到跛足老者的时候,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李玉娘拨开额前有些凌乱的秀发,看着脚步蹒跚的老者,顿时热泪夺眶而出,一下子抢了出去,扑进了老者怀里。
“爹……爹……”父女俩相拥在一起,泣不成声,闻着伤心!
许负不禁有些诧异,旋即也就释然了,看来亲情正是最好的疗伤药,看样子玉姐姐算是恢复记忆了。算是因祸得福吧,也不枉自己一片苦心。
那名家将过来向许负行礼,从带队的越国校尉面前经过时,目光一寒,冷哼一声!校尉顿时打个寒颤,屁都不敢放一个……
没想到玉夫人真的在此,想起之前自己得到求助,说是有闽越奸细时,不相信还语出不逊,想想都有些后怕。放过了闽越奸细这等大罪也就罢了,这要是玉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株连九族也难辞其咎啊!还好今晚是和国丈老爷一同出来的,还好玉夫人没事,没事就好!直到此时,校尉后背仍是一片冰凉……
其实,这事情还要从李跛子说起。自打那日在街上瞧见了李玉娘的背影之后,他老人家便寝食难安,认定了那日看到的背影就是自己数年来音讯全无的爱女李玉娘。玉娘曾在魏宫出现的事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未曾和尹旭相见,苏角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多嘴,让老人家伤心牵挂。
对于李跛子而言,这些年第一次有了爱女音讯,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些天一直在那日看到玉娘背影的左近寻访。好在苏角忧虑番邑城里的混乱,担心国丈的安危,特意派了一位卫兵保护。国丈老爷说要找人,他们自然不敢说个不字,只能小心翼翼地护卫在侧。
当然了这找人的事情,也交待给你各处的巡逻士兵,以及里正族老。今晚恰好得到消息,说是这一带曾经见到两个年轻女子的踪迹,与李跛子那日所见情况相似。正好又因为鼓声震天,难以入眠,李跛子哪里肯坐得住,非要前来一探究竟。护卫们以入夜的理由来劝解,可是老人家寻女心切,哪怕是出来熟悉一些地形,方便天亮寻找也是好的。
于是乎一队越军只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国丈老爷外出,结果在大街上遇到了,许负派出去的家将。家将声称城内有闽越奸细,让他们去抓人,带队的校尉去完全不以为然。因为这些日子,城内秩序混乱的事情多了。经常会有人因为争夺地方或者粮食,财物谎称对方是奸细,早已见怪不怪。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国丈老爷的安全。
许家家将很是无奈,小姐那边情势危急,刻不容缓,危急之下家将把心一横,大喊道:“尔等大胆,越王夫人正遭到闽越奸细追杀,尔等还不快去护驾?”
“越王夫人?”校尉听到这几个字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那边李跛子却上心了,尹旭当上越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这些天老有人称呼女儿为玉夫人。所以他对此很是敏感,急忙追问道:“你说谁?”
许家家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回答道:“越王夫人李玉娘!”
“什么?玉娘?她有危险?”李跛子一听到女儿有危险,哪里还忍得住,急忙指挥卫兵前去营救。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就在这样一个巧合下,李玉娘恢复了记忆,并且和父亲相见。许负等人也成功逃脱一劫,当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