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没有说话，虽然姜棠是想要了结希洛克，但是并不想欺骗他。
而希洛克却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有些苍凉。
“姐姐，你为什么不骗骗我呢？”
“只要你骗我，说不定我情愿会为了你去死呢。”
姜棠没有说话，只是身边的白色丝线，逐渐开始缠绕上希洛克的身体。
然而下一秒希洛克却抓住姜棠的手腕，带着她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姜棠立马反应过来，伸出手就要抓住周围的树枝，然而希洛克却只是疯狂地笑了起来，神情有些癫狂。
他身后的尾巴挂住了周围的一棵枯树，把姜棠和自己一同挂在摇摇欲坠的树枝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表情扭曲而兴奋。
“姐姐，刺激吗？”
希洛克此时或许已经不需要姜棠的回答了。
希洛克看着眼前的红花，声音有些轻盈：“我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我们都活在这个时代，会不会这个时代就是我们的天下。”
“你是最聪明的，也是大家都喜欢的，我原本是很讨厌你的。”
希洛克舔了舔干涸的嘴角，轻轻抚摸姜棠侧脸。
“我们都是实验品，可是在他们的眼中，我们都是你的替代品。”
“我一开始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我发了疯地想要引起你们的注意，可最终你们只是认为我的身体羸弱罢了。”
“可是明明在所有实验品中，身体最弱的就是你。”
“你有没有过，一瞬间的奇怪。”
姜棠扯了扯嘴角，语气褪去的寒霜。
她平静下来了，像是在和希洛克坐在清幽的茶楼里，相互说着这些年的往事，再回忆起过去。
姜棠：“我没有奇怪，我平等地尊重每一条生命，哪怕是你。”
“哈哈哈哈。”希洛克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装的。”
“但是你依旧没有对我另眼相待，你甚至连一丝厌恶的眼神都没有放在我的身上过。”
“凭什么呀？凭什么你总是高高在上的？”
“你倒是用你的眼睛看看我呀，看看我们呀！”
姜棠看着希洛克的样子，眼神突然有了一丝怜悯：“可是希洛克，你认为你现在的想法是你真实想的，还是你基因里所应该的本能呢？”
希洛克一愣，然后笑得更加放肆了。
只是他嘴角扯开的弧度不像笑意，反而更像是一种哭泣。
“这不重要了。”
他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不像他之前说出来的话语情感那般充沛，反而是一种千帆过尽后的释怀。
更像是一种绝望。
他看着姜棠，就像是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而他所一直渴求的不过是撒在自己身上的月光。
可是黑夜实在太过漫长，他等不到月光，月光也没有垂怜过他。
姜棠不会懂。
那些漫长又孤独的岁月里，姜棠在沉睡，而自己却在求生。
傅淮之是最接近姜棠的实验品，甚至比姜棠还多了几分丰富的情感。
他不愿意侵略这个星际的种族，反而选择去融入他们，佯装被自己杀死，换了一个身份，脱胎换骨地活着。
而其他的实验品更是如此，能逃掉的都逃了，哪怕是失去自己的眼睛，也想要离开黑暗。
而那些逃不掉的都被自己改造成了虫族，但他们还是用自己最后的理智不停地挣扎着。
希洛克从来不觉得成为虫族之后有什么不好的。
他有了强大的身体和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他终于可以主宰别的生命体的生死了。
他终于不再是案板上的鱼肉被人任意宰割，他终于也拿起了刀，成为宰割别人的利器。
这种拥有审判权力的生存方式，极大地取悦了希洛克。
哪怕一开始，他最先审判的生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可是他从未后悔。
他知道只有等自己站得足够高，可以审判所有人的时候，姜棠才会看见自己，他们才会重视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生命。
不是一个机器，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实验品。
他给自己赋予了一个名字，也像是赋予了成为生命的尊严。
既然没有人期待他的降临，那就让所有人恐惧自己。
军舰逐渐逼近，几乎所有和联邦合作的设备都失灵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消灭虫王的最好时机。
希洛克反而不是那么急。
他还悠闲地和姜棠聊天。
“姐姐，你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发现虫茧里面的那些半人半虫的生命体呢？”
“他们会怎么处置那些生命体呢？是当做异类？还是拯救他们？”
姜棠看着他的侧脸，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们都会得救的。”
“你不要担心。”
希洛克脸色一变，然后伸出手打掉了姜棠的手。
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听起来还有些拔高了声线：“我怎么可能会担心他们？”
“我才不会担心他们。”
“他们怎么样都是自己的选择，和我无关，是他们不接受变成虫族的，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姜棠听着他突然说出的话语，嘴角弯了弯。
还说自己不在意，如果真的不在意，哪里会这么激动的反驳？
不过姜棠并没有点明。
她身上的白色丝线越来越多了，已经蔓延到希洛克的脑子里了。
或许是白色丝线已经升级进化了，她居然看见了希洛克的记忆。
小小的希洛克在实验室里被扔来扔去。
他们都不愿意接受，实验室成立以来最差的试验品。
在他的视线里，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高大的。
所有人都是重要，都是有人期待的。
只有他不是。
突然希洛克伸出手握住了姜棠的手腕。
而上方的军舰也已经开始清理起虫星上面的虫卵了。
他的手指冰凉，像是冰块一样，没有温度。
他笑了笑，然后将姜棠的手往自己心脏的位置送去。
是尖锐的刀刺进心脏的声音。
绿色的血液一点一点地顺着姜棠的手指溢出，流落到下方黑色的土地上。
希洛克却越笑越开心。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花朵。
“姐姐……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本来，也活不长了……”
“任何力量，都需要，付出代价……”
“为了让你醒来，我，我用了太多能量了。”
希洛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姜棠的眼眶。
“这样，你，是不是，就会，记住，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