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完,两人窝在被窝看书。
谢辰瑜拿了本画册,上面是各种神态各异的美人。
林夕梦拿了本话本子,一个两个笑话小故事,惹得她时不时咯咯笑。
气氛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青青偷偷看了看两人,心里念叨。
要是能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可惜殿下的心思不在后院。
——
小太子的病情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终于腊月二十五那晚,烧退了,小婴儿醒了。
伴随着好消息的是一则坏消息。
“毒性已经沁入骨髓,要终身吃独参汤方能保住性命,将来最好不成亲不行人事,以保元气”
意思就是现在这人终生都要吃药,且不能有后代不能生养。
这算哪门子太子。
庆嫔当场哭晕过去,老皇帝也沉默了一晚上。
直到两日后才渐渐接受事实。
帝王的低落为皇宫抹上一层阴影,新年的气氛也被冲淡。
皇后为表痛心。
发愿熏沐斋戒七七四十九天为小太子祈福,过完上元节就开始。
“皇上”
老皇后细细安慰着结发的丈夫。
“事情已经这样,现在先给小太子医治才是要紧”
“是朕害了他”
老皇帝婆娑落泪。
“是朕的私心害了他,我的皇儿还那么小,他分明可以健健康康长大”
“这怎么能怪皇上”
帝王寝殿,老皇后细细擦着泪。
“只能说那孩子没福,臣妾也派人调查,当日那毒虫确实是祁瑞宫出来的,那梦儿招完供就一头碰死,大约是害怕报复”
老皇帝突然激动,死死抓住皇后的手。
“这对母子心肠歹毒,快宣旨,陈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老三免去一切职务,终生幽禁,无召不得外出,更不得入宫,朕不想再看见那对母子”
“皇上!”
老皇后突然心寒。
“陈妹妹是您身边的老人,她就算有错也是一时糊涂,皇上何不饶他们一次?”
老皇帝突然站起身,身上的赘肉跟着晃动。
“饶他们一命,那谁来饶我的皇儿一命!”
“他才刚满百日就要终身吃药了!”
老皇后哑口无言,最终摇摇头。
“皇上说得也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歇着吧,臣妾去看看庆妹妹”
皇后披上厚厚的斗篷,消失在雪夜里。
地上一连串脚印很快被大雪掩盖。
……
弘治二十二年的新年格外冷清。
老皇帝称病,皇后称病,只有孟妃带着几个嫔位撑着除夕宴。
守完岁,大家兴致寥寥散去。
出宫时,几位皇子和身边人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可谁都能看出彼此的警惕。
老三是冤枉的,背后另有高手,这人人都知道。
“六弟”
“时间还早,不如去二哥家坐坐?”,谢辰轲邀请。
“不了”
谢辰瑜裹紧黑貂绒的大斗篷,那是他花重金找人从西北买来的。
油光水滑通体乌黑,无一丝杂毛,穿在身上贵气天成,整个人犹如最闪耀的夜鹰。
不得不说,老六是真会享受。
他身上穿的用的一向最好,府里的林姑娘美貌无双惊为天人,府外又有花魁外室。
实在令人羡慕。
“走吧,老五也去,咱们兄弟许久没在一处喝酒了”,二皇子继续邀请。
后面的八皇子也好奇凑过来,嚷嚷着也想去。
谢辰轲拍了下他脑袋:“小小孩子不宜饮酒,你好好回去歇着”
八皇子赌气离开。
五皇子和谢辰瑜对视一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辰瑜无奈只得跟上,嘴里不情不愿。
“本来我和林氏约好,要……”
他轻咳两声故意不说,其余两人一副懂了的神情。
“得了,邀你一回不容易,咱们就少喝几杯”,谢辰轲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兄弟三人冒着大雪往二皇子府赶去。
——
酒菜并不多,但足够精致。
有东街王瘸子的炖羊肉,西街十八里酒坊的陈年老酿,椒盐花生米,油煎小黄鱼。
满满当当摆满一个小炕桌,都是好酒好菜。
“哥哥没亏待你们吧?今晚已经不打烊了,我特意找人提前订的”
“果然好菜”,五皇子两眼放光。
谢辰瑜斜斜瞥了一眼,勾唇:“还凑合吧,虽然比不得我府里的川渝厨艺,还勉勉强强”
谢辰轲指着他笑:“咱们兄弟就你会享受,早知这样,我哪天定要去尝尝才是,六弟可别小气”
“尽管去,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谢辰瑜摊手,脸上始终傲娇。
——
热酒热菜,小宴十分热闹,他们像普通人家的亲兄弟一样。
讨论自己的父皇母后,兄弟姐妹。
难免说起老十的事,谢辰轲一阵伤感:“三弟糊涂,老十终究是我们的兄弟啊”
老五行事不着调,跟着胡乱吐槽。
“我看也怨父皇偏心,谁不知道三哥和陈娘娘最不受宠,他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
“不说太子之位,就给他拨个大点儿的府院也行啊”
谢辰瑜优雅喝了杯陈酿:“人各有命,老十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我看是他自己倒霉”
三人讨论半晌,又说起储君之位。
“其实,当皇帝确实挺爽的,如果二哥不在,我也想争一争,你们看看父皇,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娶着孟妃娘娘那样妙龄大家闺秀”,老五醉醺醺嚷嚷着。
“不像我们,想要妙龄,只能去找歌姬舞女,若想高贵,只能许以正妻之位,唉”
谢辰轲捂上他的嘴满脸责怪。
“你可长点儿心吧,隔墙有耳,这话传出去是大罪”
“我不过实话实说,难道你们就不想当皇帝?”
“我不想”,谢辰瑜面无表情。
他大口嚼着肥美的羊肉,又优雅喝了杯酒,把玩着手心的满星核桃。
“我可不想困在小小的皇宫,每日应付那帮难缠的老臣,太无趣了”
他勾唇一笑。
“你们俩谁若当了太子,我只求当个闲散王爷,不必派我差事,每年给个三五千银子就足矣”
谢辰轲呵呵轻笑。
“六弟这话说得,你相貌堂堂,年轻气盛,武艺又高绝,将来也是有机会的”
他举过酒杯带着试探。
“说不得我和五弟都要在你那讨生活”
“这不可能”,谢辰瑜冷面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