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开门,屋内云雾缭绕,烧火做饭的水气夺门而出。
苏誉瞧不见人影,只听屋内传来阵阵银铃笑声。
“做饭是门学问的话,我就是浸淫多年的老学究,就拿我那师傅来说,别看他长的一脸便宜相,嘴刁着呢,一般人没点手艺他的饭还真不好做,您就瞧好吧。”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
苏誉好奇的走进厨房,只见灶台前一个肥硕的身影撅着屁股在那忙活。
“妹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有胖爷我在,甭说是个鬼王,就是阎王也得趴下。”那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吹牛吧你。”苏棠雪嘟着小嘴脸上写满了不信。
“嘿,胖爷我吐口唾沫是个钉,自打我行走江湖以来,第一场硬仗就是在哈市打响的,你现在搜索天珂湖烂尾楼胖神,百度词条第一个就是我。”
小胖子拎着炒勺煞有其事的说道:“你就安安稳稳在这住着,带你来那人叫他离远点就行,免得耽误我发挥,有你胖爷在这,事都给你摆平。”
苏棠雪美目流转间捏着小拳头警告道:“他才不和你一样满嘴跑火车,再瞎说把你也抬上饭桌。”
“胖砸?”
“哎?”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呼唤,小胖子下意识的连忙转身。
“卧槽!哪来的黑脸包公,敢吓胖爷!”小胖子把炒勺横在身前,惊吓出声。
苏誉黑着脸凑的更近了一些。
“你回来啦。”
“卧槽苏子!”小胖子丢开炒勺,欣喜的给苏誉来了一个熊抱。
“亲哥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那狠心的老王八蛋说神打术练出火候才让我出山啊!”小胖子声泪俱下。
“你怎么会在这?”苏誉有些纳闷,这货不是出门当散财童子去了么,怎地就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扎下根拜了师。
胖子苦着脸说道:“甭提了,胖爷我一失足成千古恨!路过此处偶然得见老王八蛋站在崖边,仙风道骨不似凡人,我驻足呆立的时候,老王八蛋直接转身说我俩有缘,要收我为衣钵,教我神打秘法,一呆就是两个月。”
待到饭菜上桌,苏誉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瞎子沉默不语,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两代人了,还是这样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了。”
“也不是无药可救,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的信仰崩塌,总好过浑浑噩噩。”苏誉闻言道。
“这么说你有想法了?”老瞎子追问道。
“不好说,刚才我故意去闹出了些动静,也没见到正主,晚上我打算再去一次。”
“行,有需要的地方你随时知会,能帮的我都尽力。”
苏誉夹了口菜放在口中慢慢咀嚼,人果然还是需要貌相,小胖子这肥头大耳的确实有着厨师相,饭菜的口味没得挑。
转念一想,家里似乎还真缺个做饭打杂的,而且以后开了店的话,自己也不可能事事躬亲。
于是苏誉开口道:“老爷子,有件事还真的需要跟你商量一下,你也看到了,胖子与我是旧识,此间事了我想带他一起回去,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小胖子一听,激动的饭也不吃了,连忙夹起一根鸡腿放到苏誉碗中:“亲哥,这鸡腿算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来来来,嫂子,这有更好的,以后不管我哥在不在,嫂子你有事随时联系我,但凡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我提头来见。”
“呵呵呵。”苏棠雪皮笑肉不笑的接过鸡腿,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就这样吧,累了,毁灭吧。
老瞎子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腿长在他身上,让他自己决定。”
小胖子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手机,乐的嘴角都合不拢:“咱哪天走,我现在订票。”
苏誉明白老瞎子的心意,出言道:“老爷子你放心,我不会让神打这门秘法断了传承,定会从旁督促他勤加练习。”
老瞎子摇头感慨道:“出去历练历练也好,趁着年轻就该闯荡一番,也多些见识,不像我窝在这里大半辈子,就算手里握着书也早就读不进去了。”
小胖子吐出根鸡骨头,附和道:“老头子你这得自己走一杯,觉悟上来了话说的都好听了。”
“滚蛋!小王八羔子挨揍没够!”老瞎子笑骂道。
入夜后苏誉便独自出了门,苏棠雪身边有老瞎子和胖子在,应付个纸人不成问题。
时间不过才晚上七点钟,村中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莫说是各自家中无灯火,便是炊烟苏誉也未曾见到,整个村子仿佛彻底陷入了死寂。
苏誉再次来到神龛处。
神龛又被人立在了原处,里面依然盘坐着一个纸人。
不同的是笑面变成了怒面。
此时有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沿着小路来到了村东头。
为首之人正是苏誉白日里见过的老者。
老者回身看了眼村子的方向,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上仙乃是知能,竟然妄图蚍蜉撼树,呵。”
老者身旁一个年轻人出声道:“村长,那小子天生神力,看着也不像普通人,万一半路杀回来。”
年轻人没继续说下去,探询似的看向老者。
老者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冷声道:“上仙既然让咱们过来,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少打听,少揣测!”
年轻人唯唯诺诺的退了回去。
“上仙的接亲队伍里,其中不乏一些仙家,你们一定要把姿态放到最低,若是惹恼了仙家,是死是活就由不得你们了,别怪我没提醒!”老者厉声喝道。
一时队伍再度恢复了死寂,黑夜中突然迷障四起,雾气中隐隐得见高头大马,人头攒动。
老者当先跪伏下去,低垂着头,未敢言语。
众人忙效仿村长,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噤若寒蝉。
身前仍一片死寂。
良久过后,队伍中一年轻小伙终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
一张惨白的脸孔死死贴在他的面前。
“啊!”小伙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数十个形色各异的纸人静立在队伍之前,牵着纸马,擎着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