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清瞳孔一震。
她豁然转头看向祝昭昭,一脸的不可置信,“你……”
“清姐姐,你这样可不好,需得自己的诗句才行呢,不可以拿古人的诗读来。”
祝昭昭用团扇遮住脸,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般。
人畜无害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不对。
先时被惊艳到的众人神色一变,看着张婉清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兴许这位妹妹不懂规矩,无碍的。”
顾轻舟出来打圆场,很快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张婉清也没有心思再想别的事,一颗心都扑在了祝昭昭身上,眼睛更是转也不转的望着她。
她瞅了个机会抓住了祝昭昭,拉她到了背人的地方。
“你如何知道那首诗的?”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怪的是那本书却没作者,只写了几百首诗呢,单拿出来个个都是绝句。什么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好多呢。”
祝昭昭眼看着张婉清变了脸色,怔怔转身走了,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上一世,那个老和尚告诉她天命在张婉清身上,她是老天爷从未来送来的天命之女,她身上的一切都不是这个时代存在的。
那么让她声名大噪的诗应当也不是她自己的。
好在因为武樾喜欢,她便把张婉清的那本《晚雪晴笺》都背了下来。
“什么天命之女,也不过如此,偷盗别人诗做算得什么天命,这一世,我绝不叫你有出头的机会。”
即便最落魄的时候,祝昭昭也从未有过一刻偷盗念头,更没有弯下腰过。
她的矜贵和骄傲不允许。
祝昭昭一笑,心情愉悦的摇着团扇走了。
她没看到,就在她走后,背后那座半掩的院门忽然被推开。
一只绣云龙纹的白底官靴踏出。
李璟目光幽沉,平静的望着祝昭昭的背影,狭长的眸子是蕴含着风暴的宁静。
“祝昭昭。”
他喃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竟然也重生了。
……
是夜,四皇子府。
李璟背着手立在窗前,他静静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只一个背影就叫人噤若寒蝉。
“派去盯着张婉清的人撤了吧,武樾那里的人继续留着。”
“是!”
“东西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下个月十五陛下祭天那日会自然引爆,那东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
“嗯,挑两个武功最好的暗卫,让他们去保护祝府的大小姐祝昭昭,她活,他们便活,她死,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李璟声音既低又缓。
却叫人头上悬着把刀似的胆寒。
暗卫头领心下大震,却不敢多说什么,应下后退了出去。
许久,从阴暗处传出一道苍老男声。
“主子的暗卫那年几乎都折进去了,留下的并不多,直接送过去两个暗卫,看来祝府大小姐对小主子很重要。”
说话人声音像含着沙砾一般,胸腔里鼓动着风车一样的咕噜声。
在黑夜里尤为可怖。
李璟淡淡道:“先生不必试探,本王的计划不会因她改变分毫。”
那人没再说话。
只是在阴暗角落里死死盯着那抹孤寂的背影。
如果有一天这个祝府大小姐影响到了小主子,他必定杀了她。
李璟缓缓闭上眼睛。
他欠祝昭昭一条命,这一世便做个陌路人,在暗中护着她,不叫她步上一世后尘吧。
同一时间,远在祝府的祝昭昭也在赏月。
她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磕瓜子儿,神思有些游离。
桃李捧着一杯热茶过来,有些嗔怪道:“小姐怎么又大晚上的嗑瓜子呢,这东西可上火的很,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可不能再吃了!”
“咦,你家去回来啦?”
祝昭昭精神一震,扔掉瓜子拍拍手:“如何,你兄长可应了?”
“瞧小姐说的,哪能不应呢,您这么好的主子,又给这么多的月钱,我大哥不应我都不答应。”
桃李喜滋滋笑道:“小姐不知道,我大哥高兴的很,说一定尽心尽力为小姐办差,有什么您吩咐就是!”
“好,我信你,也信你大哥。”
祝昭昭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靠在软塌上,“既如此,他明日便可以动身了。”
桃李一愣:“啊?姑娘要叫大哥出远门啊?”
“对。”
一面说,祝昭昭一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你照旧回家去,将这封信交给你大哥,让他明日一早就去肃州,找到在那边儿服役的张家下人,里头有个叫张慧的嬷嬷。”
喝了一口茶,祝昭昭沉声吩咐:
“把这封信给她,另把这瓶药也给她,届时她会告诉你大哥如何做,事情办妥后立刻马不停蹄带她赶回来,务必要在一个月内赶回。”
她说的郑重,桃李半分不敢懈怠,认真听了后又拿了一百两银子便又回家去了。
小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祝昭昭一直紧绷着的心情似乎也松懈了下来。
张婉清查清自己身世需要时间,上一世她是在中秋节时逼祝府的。
距离中秋还有一个多月。
从这里到边境肃州一来一回二十天足够。
一切还来得及。
“你是天命,我知天命,这一世便看谁棋高一着吧。”
随手撒下满杯果酒,祝昭昭起身,一身飒飒之气进了内室。
一夜无话。
翌日醒来时候桃李已经回来了。
她一声不吭,轻松惬意的伺候祝昭昭洗漱。
祝昭昭心里便有数了。
桃李的大哥已经去肃州了。
“小姐,正院儿里过来传话,说是武樾少爷来探望您,就在夫人那里坐着呢。”
一个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
手上动作狠狠一顿,祝昭昭扯下了几根头发。
她像是丝毫觉察不出痛一般。
许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重新给自己梳头发。
“只他一个人来?”
“奴婢没瞧见旁人,好像只有武樾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