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芷走后,亦天航突觉这事不对啊,感觉自己忙活一顿什么也没捞着,还白搭出去一份兄长的责任。再说了,按江湖惯例,这英雄救美,美人不是该以身相许吗?怎么到了他这就认兄妹了?
虽说他心中只有唐依雪一人,对王兰芷毫无兴趣,但一想起来总觉得怪怪的,难道是他魅力不够、长得太丑?
亦天航丑不丑的先不说,黄发才屁颠屁颠来了,手里拿着韩相的镶金鱼尾斧,一进大帐便乐滋滋地说道:“启禀大人,魏城守派人将此物送来了,说是这兵器销毁太过可惜,大人没有长兵器,不利于骑马作战,便将这兵器送与大人了。”
亦天航接过这镶金鱼尾斧,看了看,说了俩字:“真丑。”
“啥?”黄发才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这斧子真难看。”亦天航重复道。
“这~,大人,这鱼尾斧虽说不如开山斧那般霸道,但分量却是轻不少,是战场杀敌的利器,可刺、可砍、可钩,若是大人嫌它丑,就交与属下处理,保大人满意。”黄发才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好机会。
“得,就交给你处置了,若是你处理之后还是这么丑,这兵器就暂且入库,待有立功者,再拿出来赏。”
“是,属下领命,属下告退了。”
“等等。”
“大人还有吩咐?”
“老黄啊,你说本将这脸像不像一个当兄长的脸?”
“大人何有此问?”
“得了,你退下吧。”
。。。
亦天航的部下仍旧在城外驻扎,由阎淳统领,单越留在城内协助亦天航操练新收编的郡兵,黄发才也被调入城中负责一应琐事。
自从亦天航与王兰芷以兄妹相称后,王兰芷隔三差五便来城防大营探望,整个乌陵城都知道,王家的女掌柜有个军中靠山,但是这男女之事不容风传,一传就变了味了。
如今这乌陵,两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一是赶走韩相的亦都尉样貌出众、勇武过人,堪称俊杰无双,重点是尚未婚娶;二是王家之女王兰芷,国色天香、端庄秀丽,以二八芳华当家做主,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却天天往亦都尉那跑。
这两条消息交汇到一起,便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日,王兰芷又来城防大营探望亦天航,一进大帐便放下手中食盒,将饭菜一样样的摆了出来,招呼亦天航赶快趁热吃。
亦天航看了看那每天不重样的佳肴和这秀色可餐的佳人,心想:“自从认了这个妹子,天天中午来大营送饭,不是她来,便是安排婢女送来,一日不曾耽搁,也怪不得民间那般传言。”又暗自寻思不能坏了人家姑娘家清誉,便说道:“兰芷,外面的传言你可听说了?”
“兄长,什么传言?”王兰芷在外操持生意,哪会不知这乌陵城内,她和亦天航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有模有样的,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没事,没什么。”亦天航见王兰芷都不计较,那他也懒得理会,只是怕传开了,万一传到远在雒城的唐依雪那,不好解释。
亦天航与王兰芷二人刚坐下用饭,却听得帐外脚步声急切,黄发才连个招呼也没打,径直进来了,脸上略有难看,正要开口,便被亦天航一句话怼回去了。
亦天航放下竹筷,抬起头,满脸不悦地说道:“你个老黄,没见着我和兰芷妹子在吃饭吗?!”
王兰芷倒是没有丝毫计较,轻声说道:“兄长,黄屯长冒冒失失的进来,必是有急事,您何不先听他说说。”
“好吧,什么事,让你如此失态!”亦天航问道。
“大人,擒王寨姜都尉来了!”黄发才回道。
“来就来吧,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大人,姜广隶一脸怒气,似是来找事的!”
“让他等着,待我与兰芷吃完饭再说。”
亦天航话音刚落,只听帐外一人极为不悦地说道:“多日未见,亦都尉真是端的好大的架子!”
姜广隶说着话便进了大帐,一眼瞅见了正在给亦天航夹菜的王兰芷,愣了片刻,不屑地说道:“本将不知亦都尉与佳人有约,冒昧打扰了。”话虽如此,但这恶犬可没有半分难堪的样子。
亦天航见这人都进来了,再撵出去就忒难看了,便接着姜广隶的话说了下去:“姜都尉莫要误会,兰芷是本将之妹,可不要乱说,坏了姑娘家的声誉。”
姜广隶一听,竟一收狂态,拱手向王兰芷说道:“姜某是军中粗人,若是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王兰芷起身还礼,回道:“都尉言重了。”
亦天航见姜广隶盯着王兰芷直瞄,便起身横在二人中间,问道:“姜都尉远道而来,可有要事?”
“嗯,本将奉冯将军之命,特来知会亦都尉一声,乌陵城除了城防郡兵,不得进驻齐军。”
“哦,此事亦某知晓,只是近日刚将城防营整编,尚未处理妥当,过几日本将就率部出城驻扎。姜都尉不会是只为这件事而来吧?”亦天航可不信,擒王寨会因这小事找上门来。
“当然还有关于韩相的事。”
“我就知道,说吧,韩相每年给你们多少钱财?”
“并不是关于财货,而是韩相曾应允冯将军,为擒王寨归顺大齐引言铺路!”
“什么?!你擒王寨要。。。”亦天航欲言又止,低身说道:“随我来。”又转身对王兰芷说道:“妹子,为兄有要事要办,你先吃着,不用等我。”
亦天航领着姜广隶出了大帐,让黄发才安排了一处偏帐,禁止任何人靠近。
“擒王寨不是忠于前周吗?怎会突然要归顺大齐?”亦天航问道。
“形势所逼,四十多年了,大周早已复国无望,冯将军此举也算顺天应人。”姜广隶不以为然地回道。
“嗯?看姜都尉这脸色,似是对归顺大齐一事颇有不满?”
“我一都尉而已,对这擒王寨归属一事哪能有什么不满,只是我义父对此事极为反对。”
“擒王寨万余精卒,要论人望,除了冯将军便是姜校尉了,二人意见不合,确是问题。姜都尉来此找我,难道是想让我为擒王寨引荐?冯将军为何不直接去找穆将军?”亦天航不解,问道。
“这便是其中难处,冯遵将军与穆子玉均是前周旧人,二人虽说有些来往,但并无太多交情。冯将军早年只是前周安西将军冯援府内的家仆而已,得冯援将军威名遗泽,才当上了擒王寨的将军;而穆子玉是前周镇南军将官出身,向来看不上冯将军,只是因冯将军执掌大寨,二人才有了交际。”
这姜广隶属实一根筋,竟将冯遵的出身说了出来。
亦天航纳了闷,问道:“这跟出身又有甚关系?难道冯遵将军是怕穆子玉会轻视于他、趁机吃掉擒王寨?”
姜广隶回道:“不错,穆子玉大权在握、镇守蜀地,我擒王寨若通过穆子玉归顺大齐,这擒王寨必会编入护蜀军一系,成为穆子玉的下属,冯将军不想受制于人、任人宰割,因此想通过旁人直接与南齐朝廷接洽。”
亦天航算是听明白了,说道:“哦,本来有个韩相应了此事,但我把韩相连根拔了,所以冯将军此时没了主意,让你来找我?但我可没韩相那些本事。再者,那冯将军怎就如此信任你?竟派你来促成此事,毕竟你与姜校尉才是父子!”
“亦都尉果然快人快语,冯遵为何找你本将不知,但本将今日来此,不止替冯将军做事,我义父也有话带到。”
“阁下一直言语试探,到底是想作甚,有话尽可直说,即便亦某不应,也不会到处去乱说。”
姜广隶嘴角微扬,冷哼一声,似是对亦天航的话抱有怀疑。
“唉?你这人,本将还在这呢。”亦天航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鄙视人格。
姜广隶也没接话,径自说道:“冯将军此举只会给擒王寨带来灭顶之灾,义父大人为寨中一众弟兄考虑,希望亦都尉不要掺合此事。”
“在下不解,归顺大齐是好事啊,怎么就灭顶之灾了?”
亦天航虽然嘴上希望擒王寨归顺南齐,但心中巴不得姜玄北和冯遵闹僵,将事搅黄。以后他要举事复仇,这擒王寨可是一大助力。
姜广隶又投来鄙视的目光,说道:“冯将军虽说要归顺大齐,但他本意是想保留擒王寨的建制,直接做乌陵的将军,如此与拥兵自重又有何区别?齐王岂会放心?区区一个韩相都容不下,何况前周的遗民?!”
亦天航越发觉得姜广隶不只勇猛过人,这明显是勇谋兼备。
亦天航以满是赞赏的目光迎上姜广隶那鄙视的眼神,说道:“姜都尉所说在理,若要归顺,朝廷势必会将擒王寨拆得七零八落,打散了编入护蜀军各部。若是依冯将军之意,保留擒王寨人马编制,这无非是换了身衣服,从山里搬到了城内,擒王寨还是那个擒王寨。你等待在山里,齐王还能容忍,若是登堂入室,只怕用不几年,齐王便会对你等下手!”
“亦都尉此话就不怕传到齐王耳朵里?”姜广隶没想到亦天航竟会向着擒王寨说话,便故意出言试探。
“嗯,怕,怎会不怕,只是一时口快。”亦天航懒得跟他圈圈绕绕。
姜广隶见话已讲开,便说道:“五日后,冯将军请亦都尉上山一叙,还望亦都尉莫要忘了今日之言!”
“别威胁我。”
“为擒王寨数万家眷计,还望亦都尉好好斟酌!”
姜广隶说完便要告辞离开,亦天航冷不丁地说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妹子了?”
姜广隶身形一顿,回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喜好美色。”
“哦?你说这话可别后悔。”亦天航故意揶揄道。
姜广隶背对着亦天航,头也没回地走了,不多时黄发才进了营帐,说道:“大人与姜都尉所谈何事?那姜都尉满脸通红的走了。”
“哈哈~这人,果然口是心非。无事、无事,走,去看看我那好妹子还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