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航率军前往汤廷山东大营,却在半路遇伏,敌将竟是老熟人,在乌陵兵败失踪的索朗!
索朗以八千之众截杀亦天航,誓要将亦天航斩于这荒野之中,但两军交战后,形势却出乎了索朗的预料,得力干将隆多久攻齐军军阵不下,他又亲率近千轻骑对阵亦天航,也未占到丝毫便宜,还折损了不少人马,此时战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此战再败,他也无颜再回南疆了。
索朗进退两难,而隆多此时也在心中叫苦,区区三千人的盾阵,竟然挡住了他多次冲锋,这明明就是江阳军,跟之前遇到的江阳军应该没什么不同,可是这帮人怎么就这么难对付?
这隆多哪知道,在穆子玉与姜白华的故意鼓吹下,整个护蜀军都知乌陵猛虎亦天航的威名,什么生撕虎豹、鬼神之勇、天神下凡等等等等,除了高级将领以外,这底下的士卒都将亦天航视为了战神!
如今这三千江阳军被调至亦天航麾下,士气暴涨、人人奋勇,正所谓将雄兵勇!
几十人都敢冲你的万人大阵,何况三千人对你区区八千之众!这就是现在这三千健卒的真实心理写照!盲目的崇拜与自信!
隆多这糙汉子的心在滴血!自己手下的八千人可是秃枭寨最后的勇士了,索朗以南族大局为重,不计秃枭寨得失,但隆多做不到,若是这些人再有个闪失,秃枭寨就完了。
隆多于战阵中看向索朗处,不住的叹气,说好的必杀之局,怎么就打成了这熊样?难道真如索朗首领所说,那齐将不除,必将成为我族心腹大患?
隆多正心绪烦乱,却听得后军勇士哀嚎声,回头一看,竟是那齐将率领骑兵又折回来了,往这边乱射一通便跑了!自军的弓手还没来得及反击!真是气煞人也!
此战隆多腹背受敌,索朗疲于奔命,全赖弓弩骑兵之力也!
亦天航不掩喜色,与胡抗说道“若是早有这支骑兵,乌陵一战怎会打的那么艰难?哈哈~哈哈~”说着竟是大笑起来,妥妥的得意忘形了。
“分作两队,包抄齐军骑兵!”索朗终是想到办法对付亦天航了,将令一出,只见蛮骑队伍中分出两百余骑,向侧翼奔袭,意欲截断亦天航骑兵迂回去路,而索朗则率部继续紧追亦天航不放。
这等战术岂会瞒过亦天航?亦天航见状索性也不兜圈子了,就沿着东西开阔地来回折腾吧,谁说弓弩骑兵就惧怕近身厮杀了?亦天航率领这数百骑兵朝着那二百余蛮骑便冲了过去。
“齐射!换直刀!准备突锋!”
胡抗等五十枪骑已到骑阵最前方,已是横起长枪,这数百骑兵以锥形阵径直撞向刚挨了一顿乱射、正陷入慌乱的蛮骑阵中,没有丝毫迟滞,竟是将这两百余蛮骑给冲散了,留下一地尸体和无主的战马。
亦天航率部扬长而去,身后紧追不舍的索朗一脸严峻。
索朗回顾麾下骑兵,近千骑仅剩四百余人,竟是折损过半,众士卒尽显疲惫沮丧,已是士气大落,只得下令全军勒马暂歇。
亦天航见索朗突然停止追击,便也率部慢行,以观其变。
而蛮将隆多处已有撤兵的念头,阎淳、单越虽然苦战,但阵脚未乱,尚可坚持。
索朗不知作何想法,竟单骑出阵来到亦天航骑阵前,大喊道“亦校尉可敢出阵与本将一战?若是校尉应允,本将即刻鸣金收兵!”
亦天航闻言望向阎淳处,略一思量,便欲纵马出战,却被胡抗阻拦“大人!您乃千金之躯,身系全军,岂可逞匹夫之勇?蛮将必是怕我东西大营援军,想速战速决。”
“嗯?”亦天航闻言一愣,没想到胡抗竟也有这般见识,回道“敌将提议正合我意,若是再纠缠下去,不等援兵到来,阎淳、单越他们就撑不住了。”
亦天航说罢,便提钺纵马出阵,往索朗处飞奔而去。
索朗见亦天航出阵,知是应了斗将的请求,向身后一挥手,只听得蛮骑阵中响起号角声。
隆多得收兵之令,也是松了一口气,指挥其部有序撤退,阎淳、单越未得亦天航将令,不敢擅自追赶,不多时,两军各自列阵,又是相距一箭之地。
亦天航、索朗驱马至两军阵前,索朗手握长刀,说道“乌陵一战,未能取校尉性命实是可惜。”
亦天航听后咧嘴笑了笑,回道“本将今日恐怕也不会遂了首领的愿!”
二人说罢再不多言,各自纵马向前,挥舞手中兵器战到了一起,骑战实非亦天航所长,即使有了镶金鱼尾钺,亦天航打的也很吃力。
索朗见亦天航不以刀剑较量,便开口道“亦校尉何时换了兵器?”
“咳,刀剑不适于骑马冲阵,因此换了这长钺。”亦天航如实相告。
“哦,原来如此,不过此举,亦校尉倒是吃亏的很。”
“无法,方才忘了拔剑。”
“校尉觉得本将会不会给你拔剑的机会?”
“不好说。”
“为何?”
“以我观首领之为人,应该会让我拔剑,但你我又是敌对,敌人岂会给敌人行方便?”
“哈哈,好!你我各自收手,本将让你拔剑!”
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场,定会被这二人惊掉下巴,这哪是两国战将沙场搏命?明明就是旧相识在这比武切磋。
二人暂歇,亦天航纵马归阵,将长钺交于胡抗,拔出流光剑,趁机问道“去往东西大营报讯的快马可曾归来?”
“回大人,交战伊始,属下便派人往西大营求援去了,尚未有回讯,因东大营情况不明,属下并未冒险派人前去。”
“好。”
亦天航说罢便又纵马出阵,与索朗战到了一起,二人转灯般厮杀,竟是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索朗见一时半会难分胜负,又恐齐军援兵到来,便想以奔雷势决个高下,开口道“本将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一时间分不了胜负,若是拖延下去,你齐军援兵一到,本将插翅难逃,如此对我军极不公平!不如你我下马步战,拿出看家的本事,一招定生死!”
“本将求之不得!乌陵城被首领一招重创,本将一直耿耿于怀,今日便找回这个场子!但有一点,若是我胜了,索朗首领需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一言为定!”
二人荡开距离,各翻身下马,相距约七八步远,屏气凝神,为接下来决死的一招做准备。
索朗依旧是绝刀奔雷式,只见其全身蓄力,一如乌陵城守府高墙上那般,只是此刻脚踏大地,气势更足,以万钧之势向亦天航疾奔而来!
亦天航盯着这极具威势的一刀,却未使出五雷天殛剑硬抗,而是飞身疾退,脚下一发力便往半空中倒退着跃去,左手紧握流光宝剑,右手趁势拔出背后的冷月欺霜,电光火石间,索朗的长刀已至,竟是离亦天航腰胯处仅几寸而已,快得出乎预料。
奔雷!势如奔雷!岂能空有雷之威力,而无雷之迅捷?亦天航已是惊得满身冷汗!
亦天航两臂奋力一挥,刀剑交叉着便向下砍去,意欲以力借力,彻底摆脱索朗的这一刀。
索朗见状登时变招,双脚、腰间同时发力,整个人原地扭转了半圈,那刺出的刀锋竟瞬间改为向上挑砍,冲着亦天航的胯下便去了。
若是亦天航挡不下这一刀,不是被索朗自下而上斩成两半,便是“鸡飞蛋打”、彻底告别唐依雪。
亦天航自乌陵重伤苏醒后,就一直在想着如何破解奔雷势,后来见姜广隶操练弓弩骑,突然开窍,这奔雷势便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总有力尽之时,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既然不能硬抗,那就躲至其力尽之时。
可是,亦天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根本就是躲都难躲!
这生死存亡之际,亦天航脑子里竟快速回忆起这二十余年的往事,难道人死前都会如此?
宕渠城外那小山村里惬意无忧的幼时生活,已记不清面貌的父亲母亲、曹杭叔叔及良善的村民们,于瘟疫中相依为命的曹复大哥,还有恩师那严厉却不乏慈爱的谆谆教诲,嘉武边疆猎杀蛮兵和流寇、多少次的绝处逢生!邢宗良、余巳仁、刘卿元、上官律、廖玉衡、凌清霜、凌毅君、冉云瀚、徐衍山、公孙自在、齐融、姜广隶等等,那日夜记挂于心的唐依雪!过往种种快速闪现于脑海中。
亦天航闭目晃神中,只觉索朗的刀锋已经破开他手中的刀剑,往腰间胯下砍去,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锵!”的一声在耳边响起,一人一把拽住了亦天航后腰,将他拽了出去,只听来人暴喝道“贼子蛮夷!竟敢伤吾主?!”
亦天航猛的睁开双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周之忠臣,齐融!
索朗半跪于地,一手撑刀,一手捂着胸口咳血,含糊不清地说道“前辈武功高深莫测,晚辈远远不及,今日乃是两国交战,不夹私人恩怨!本将与亦校尉有言在先,以斗将代替士卒厮杀,前辈此刻插手,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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