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乱闻言不恼反喜,说道:“哈哈,大爷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这几日还真是撞了邪了,净是些不怕死的东西!”
黄乱说罢挥刀便砍,刀锋直指周忠额头。
商西韵大惊,暗道自己害了这徐周二人的性命。
“锵”的一声响,只见周忠一手提斧挡下了黄乱的腰刀。
周忠趁势起身,挥舞长斧直取黄乱腰腹处,那黄乱舞刀边退边挡,只几步距离,这二人便过了三四招,二人荡开,各持兵器站立。
黄乱暗道不妙:“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高手,方才兵刃相碰,竟能硬接我数招!这人虽未外发真气,但力劲十足,难道是外家横练的高手?!头戴面具,长兵器,兵刃处裹着锦缎,是谁呢?”
八卦派众人也看傻了眼,一时间均呆若木鸡般。
周忠单手握斧、两脚一前一后侧身站立,学着黄乱的口吻说道:“老子横行蜀地这些年,这几日也真是撞了邪了,净被些无能鼠辈看低!”
周忠虽是讥讽黄乱,但言语间连八卦派商西韵等人也捎带上了。
徐亦航慢悠悠地起身拔剑,说道:“既然人家刀都砍到咱头上了,就别废话了。”
黄乱虽然是个恶人,但不缺心眼,登时便明白了眼前这两人并非易于之辈。
黄乱嘴角微动、脸腮略抖,竟是变了副表情,笑容满面的说道:“阁下功夫了得,是黄某有眼无珠,见谅见谅。”
周忠闻言颇为受用,正要回话,却见黄乱突然暴起,杀向了徐亦航,这是把徐亦航当作软柿子了。
徐亦航历经杀场无数,岂会让黄乱占了便宜?长剑荡起,挡开刀锋,又扭转身躯,几步踏到黄乱侧后方,轻松躲过黄乱的偷袭,与周忠将黄乱夹在了中间。
黄乱一刀砍空,心中又是一惊,暗道:“剑上有真气?这青年不过二十余岁,竟也有这般功夫?是我的错觉?”
黄乱诧异间,周忠已是提斧杀到,一斧砍向黄乱肩头,黄乱俯身急躲,徐亦航又一剑刺来,黄乱只得就势翻滚躲避,好不狼狈。
徐周二人都是下手狠辣的主,哪会给黄乱喘息的机会,二人挥舞兵器紧跟而上,一齐招呼了过去。
黄乱这刚刚定住身形,便觉身后杀气已到,又是向前奋力一扑。
“少歇片刻!在下有话说!”黄乱大喊道。
徐亦航、周忠相互对视一眼,似是确定了主意。
徐亦航收剑而立,那周忠却是脚步不停,又一斧砍了过去。
黄乱急转身舞刀相迎,挡下周忠这一击后连退数步。
周忠回头望向徐亦航,疑惑的问道:“刚才不是说要合力斩了这恶贼吗?怎么却让老周我自己上了?”
周忠说话间,那包裹斧刃的锦缎飘落,刚才打斗,这锦缎早已残破松散。
徐亦航诧异道:“方才有说话吗?不就是你瞅了我一眼,让我歇会?”
“唉呀,你这人。。。”
黄乱离着徐亦航、周忠三四步远,大口喘息,说道:“两位以多欺少,这等行径实为江湖正道所不齿!”
周忠看向黄乱,鄙夷道:“跟你这恶人还讲什么道义,来,乖乖领死。”
“鱼尾斧?这装饰还这么招摇,你是金斧周忠?”黄乱看到镶金鱼尾斧瞬间想起了数月前的江湖传闻。
周忠晃了晃手中长斧,得意道:“算你有些眼力,不似某些小白脸,没见识。”
周忠话里话外讥讽商西韵,商西韵岂能听不出?
商西韵一脸恼怒却并未答话,此刻还要仰仗这徐周二人解围,被言语讥讽也只能忍着了。
黄乱又问道:“你是周忠,那这位便是与你力战封胥的青年剑客?”
徐亦航不置可否,说道:“还以为阁下有什么要事要说,这些废话真是浪费时间。”
徐亦航说罢举剑攻去,剑身真气涌动,直看呆了八卦派众人。
一八卦弟子低声道:“真气外发,这是地字榜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这人年纪与少门主相仿。。。”
商西韵脸色已是极为难看,自嘲有眼无珠,竟将这二人当作了泛泛之辈。
徐亦航攻向黄乱,周忠挥舞长斧相助,那黄乱却是一脚扬起地上泥沙,转头便跑,边跑边喊:“黄某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今日这账咱日后再算!”
黄乱不是打不过徐周二人,而是打不过徐周二人联手,这黄乱好歹也是地字榜的高手、老江湖,自不会拿着自家性命跟这玩。
徐亦航、周忠被泥沙扬了一脸,一边拍打清理一边骂,也不追赶,顷刻那黄乱便没了影了。
商西韵走到徐亦航、周忠近前,抱拳说道:“之前是在下无礼,不知二位侠名,今日得二位搭救,实是惭愧。”
周忠随口回道:“无妨,我等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商少门主给我二人千八百两银子,权当酬谢就行。”
“啊?”商西韵愣道。
徐亦航却是接过话去:“商少门主不用搭理他,不过在下确有一事相托。”
商西韵闻言看向徐亦航,说道:“阁下但说无妨,在下从不亏欠人情。”
此刻的商西韵心绪有些烦乱,一是自家死了数名弟子、还让黄乱跑了,二是与徐亦航比较之下,自觉武功微末,之前的傲气荡然无存,却又心生嫉妒,起了追赶之意。
这商西韵年少成名,年只二十二三岁,便已跻身风云榜山字下等,是与廖玉衡齐名的俊杰人物,向来心气极高。
徐亦航察觉到商西韵的神情变化,说道:“商少门主侠肝义胆,令人佩服,在下所托之事绝对算得上是行侠仗义。淝县大牢里羁押着十余渔户,还望少门主出面将人保出来。”
徐亦航终是不忍那些渔户受冤。
商西韵提振心态,问道:“渔户?具体犯了何事?”
徐亦航将那些渔户的事悉数讲出。
商西韵回道:“好,这事好办,但在下只能保证将人救出,可管不了下次。”
。。。
两日后,淝县通往寿城的官道上。
一群黑衣刀客押送着马车车队前行,车上几杆大旗迎风招展,黑底白边的旗帜上明晃晃的一个“商”字,这帮人正是商西韵为首的八卦派弟子。
队伍前列。
“商少门主年轻有为,在中原、江淮两地都颇有人望,这走镖押货的小事为何还要亲自出马?”一戴着半截面具的彪形大汉说道。
这人正是周忠,与徐亦航人生地不熟的,索性便跟随八卦派一同北上。
商西韵被人吹捧,却是面色如常,平静的说道:“周兄客气,在下年纪尚轻,自然需要在这江湖上多历练一番,这往来齐地与淮南,也是想多些磨练。”
商西韵说完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徐亦航,又说道:“要说年轻有为,还得你那徐兄弟,只不过比我年长两三岁,却已是真气外发的高手,在下是拍马难及。”
周忠笑道:“哈哈,这普天之下能与徐兄弟相提并论的,还真是没有,就是蜀地那廖玉衡也是不及。”
商西韵闻言似有不悦,回道:“哦?前几年蜀地出了个亦天航,战唐门、擒暗探,号称西南武林年轻一代翘楚,又投身沙场、力挽狂澜,年纪轻轻便官拜校尉,人称乌陵猛虎,难道也不及你这徐兄弟?”
周忠讪笑,暗道:“这特奶奶的是同一个人,怎么比?”
商西韵见周忠不答话,以为是将徐亦航比了下去,心中略为舒坦了些,当年出了个亦天航就够招人嫉妒的了,比得江湖同辈高手黯然失色,不过幸好死了,这会又蹦出来个徐亦航,这老天怎就如此不消停,净给青年俊杰们添堵?
亦天航、徐亦航,这两人的姓名竟还有些相似,商西韵虽然诧异,但并未多想,毕竟亦天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的,这错不了。
这时徐亦航驱马上前,说道:“商少门主,在下有一事不解,可否相问?”
商西韵回道:“哦?徐兄想问何事?”
徐亦航说道:“前日听贵派弟子说,那黄乱本在韩地、魏地作恶,在下纳闷,这人怎会突然来了淮南?”
商西韵思索了思索,说道:“黄乱与铁马帮寇猛有些交情,经常替铁马帮做事,前些日子听闻铁马帮与万船帮、漕帮勾结,为北周镇武司卖命,这黄乱八成也投了北周,其深入齐境必无好事。”
八卦派虽处齐地,位于北周境内,但一直持中立态度,不参与两国纷争,因此在商西韵眼中,北周与南齐并无区别,更何况南齐一直想要收复齐地,还于齐地旧都临济,八卦派的产业又全在临济,是哪一方也不敢得罪。
商西韵这些话说了又像是没说,徐亦航也不便再问,二人一时无言。
“徐兄自蜀地来,可曾与那亦天航有过交际?”商西韵突然问道。
徐亦航以为商西韵起了怀疑,暗道不妙,却又见其脸色平静,便回道:“在下行走江湖时,那位亦校尉已经被处斩了,可惜,没能切磋比试一番。”
商西韵又问道:“不知徐兄师承何处?”
一旁周忠见状急忙打岔道:“商少门主,前方不远有处民驿,已近午时,我等少歇、吃些酒食可好?”
商西韵本就是一时尴尬、没话找话说,根本没有怀疑徐亦航的身份,这时周忠插了进来,他反倒顿感轻松,应了一声,便催促手下人往驿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