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童伊依那种嗷嚎大哭,也不是淳于澈那种浑身颤抖的哭,而是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泪水浸湿了她右手的纱布,她可能都没感觉到面前这位将近二十多岁的男人在哭泣。
他狭长的眼尾泛着一层红,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泪光,挡不住眼角滑下来的眼泪。
“你……你别哭啊......”亓官竹桑有些慌乱的说道。
淳于澈和童伊依哭,她都能理解,但是面前这位男人的眼泪,是她猝不及防的。
子车春华并不回复,只是用脸轻柔的蹭着她的指尖,那纱布非常粗糙,不一会儿蹭的他眼角更红了。
亓官竹桑犯了难,她一贯安慰人的方法并不多。
“那……你也想抱一抱?”亓官竹桑试探的问道。
子车春华这才抬起眼,“可以吗?”他的声音里带了不易察觉的哭腔,这下亓官竹桑心更软了。
“可以的,来吧。”她点点头,摊开双臂,示意他过来。
男人却没有直接搂住她,而且先脱了皮鞋,随后上了她的病床。
亓官竹桑:......
行吧。
子车春华跨坐在亓官竹桑腿上,把她整个人都笼罩进自己的怀里,再把自己的下巴轻轻的放在亓官竹桑的肩膀上。她整个身躯都被禁锢在这一方天地里,不敢随意动作,这种姿态的拥抱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一种,但她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笨拙的伸出能动的右手,轻轻拍抚。
男人身上那种破碎的悲伤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里,温热又不稳的气息。紧接着,原先只在指尖感受到的凉意滴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再顺着她脖颈的曲线向下,消失在衣领处。
“妻君,我差点就要当鳏夫了。”
子车春华的声线压得很低,一贯清亮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
亓官竹桑:“......”
亓官竹桑:“对不起。”
她除了对不起,想不出来该跟面前这个男人再说什么。
也许早点退婚比较好?这样他就不会当鳏夫了。
她是这么想的,自然也说了出来。
“那要不我让飞宇叔叔试着再联系一下我的母上,让我们提前退婚,这样你就......”
亓官竹桑真切的思考他难过的原因,并试图解决这份难过的矛头。
男人只是静静听着,不说话,低头叼住她肩膀上的细肉,尖牙狠狠的研磨那一块皮肤。
亓官竹桑皱起秀气的眉毛,身体有一瞬间因为疼痛紧绷了。
子车春华箍在她腰上的手顺着她的脊背轻柔的抚摸,就像眷恋的情人一样安抚。
“疼吗?”他放开嘴里的软肉,盯着那块被叼红的肌肤看,那上面出现了两个小小的牙印。
绵绵的疼从牙印下面传到她的大脑。
亓官竹桑下意识开口否认,“不疼。”
男人更加沉默了,显然她的回答并不能让人满意。男人又低头含住那块软肉,重重碾压过去。她白嫩的肩头本来就没多少肉,一下嘴就能感受到皮下的骨头。
亓官竹桑咬了咬牙,苍白的小脸上只有迷茫。
子车春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热气洒在通红的肩头,亓官竹桑不自觉抖了下,等待男人下一次的啃咬。肩头却又滴落了两三点的凉意,她本就混沌的脑袋无暇思考,吃过药之后大脑泛起了猛烈的困意。
她在几近失血过多昏迷的情况下依然强打精神将淳于澈嘱托给信任的人,也提前处理好了心理脆弱的童伊依。御寻和辛有志有着更为强大的精神力量,她也不会去额外考虑他们的情况,现在子车春华在她身上做的这些行为更令她费解,这不符合她个人的逻辑。
因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眼前的人会怎样。
子车春华再次低下头颅,这次却不再像小兽一样啃咬,惩罚一样的啃咬。而是花瓣一样的轻吻,细密的吻落在肩头,温热的舌尖扫过之前烙印下的牙印,一点一点的把痕迹舔淡。
亓官竹桑:“你干嘛......不要再这样了......”
她受不了这种感觉,就像离离平时会拿大舌头舔她的脸一样。对于痛感,她的忍耐程度一向很高,却受不住这种折磨。
子车春华依旧不说话,他今晚异常的沉默。花瓣依然轻轻飘洒在肩头,亓官竹桑整个人都被亲的热起来了,脖颈上都带了层粉。她心中暗自后悔:就不该让他过来。
少女咬紧贝齿,到底是没有把人推开,只是小声的哀求:“不要这样……”
在她临近爆发的前一秒,子车春华才松了口,不再折磨她。
男人像抱洋娃娃一样把她抱起来,又躺下去让她整个人贴在他的旁边,小心谨慎的避开她不能动的患处。
“你想要干嘛?”亓官竹桑的耐心到了极致,她忍不住皱眉看向旁边的人。
“睡吧。”子车春华的大手却不容置喙的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胸膛里,在她的头顶微不可察的落下一个羽毛一样的吻。
亓官竹桑心说这么别扭的姿势怎么睡得着?但马上,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在男人沉稳的心跳声里睡去了。
子车春华平静的看着她的睡颜,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动脉上,感受着指腹下平稳又有力的心跳。
她抱起来比之前冷多了。
子车春华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亓官竹桑,好像这样他身上的热度就能传递过去。
面对少女平静的睡颜,子车春华长久的凝望着,又深深叹了口气。认命一般把那张小脸埋在自己胸口,感受着怀里鲜活的生命,紧绷许久的精神才得以有了片刻的放松。
但很快,这种放松又被打破了。
少女在半夜里起了高烧,将近40°c。子车春华很快发现了她不对劲的体温,急忙呼叫值班护士,于是这位刚能和人见面的小少女,又被送进去抢救了。
子车春华衣袖下的手狠狠攥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旁边的护士看他如此担心,在一边宽慰他,“别担心,很多病人刚出来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些高烧情况,你妹妹会没事的。”
子车春华脸上只是挂了牵强的笑,低声对她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