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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名字叫‘慈’,并不是因为她天性慈善,恰恰相反,这个字是用来压她命格的!她年轻的时候,天资出众,以至于人很嚣张,也很疯。她为啥那么喜欢赵拂衣,完就是因为她在赵拂衣身上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温妙坐起来,醉醺醺地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为啥是现在这个懒散样子吗?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她压迫所致。”
“我俩资质其实差不多,我小时候也跟她争过抢过,但是她仍旧处处比我优秀,走哪都被人看中,而我,就是个陪衬的,人生那叫一片黑暗,完看不到任何希望!”
“之后,我突然有一天就悟了,我是我,她是她,我为何总要跟她比?能把人累死,然后我就开始慢慢悠悠的,每天怎么高兴怎么来,诶?我虽然走得慢,但我走得稳啊。”
“而她呢,在一片赞誉声中,走得太快太急,最终栽了个大跟头。实际上,她与人约架那天,所有人都劝过她,利弊与风险都跟她说过,但她最后依旧选择了赴约。”
“后来,惨败!剩了半口气被救回来,元婴破碎,仙路尽毁,连年轻貌美的外表都维持不住,变成个老婆子,她因此消沉了很长时间。你若说遗憾,这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遗憾!”
江月白微微点头,又问,“那要是有机会回到那一刻,您会阻止她去吗?”
温妙蓦地苦笑了下,晃晃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用袖子抹掉嘴角酒液,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不会。”
“为什么?!”江月白激动起来,“如果您劝住她,她就不会元婴破碎,或许就有机会修到化神了啊。”
温妙一指头戳得江月白脑袋仰起来,“蠢蛋,那是你自以为是的看法!”
“那日出发之前,没人劝过她吗?没人跟她说过利弊吗?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她依旧要去,那这就是她的命!我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选择去。”
江月白张口,温妙不等她开口,就打断。
“我知道,你是想说我可以直接打昏她,关起来,但是我能关一辈子吗?如果之后她又遇上一样的事情,赴一样的约,我又打昏一次关起来吗?”
“你又怎知,她之后再遇上一样的事情,不会直接就死了?又怎知,元婴破碎不是她最轻的劫难?小丫头,你记住了,人教人,百言无一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如果,如果,人生何来那么多如果?净会拿‘如果’为难自己,再怎么如果都是假的!接受已经发生的一切,然后继续往前走,才是真实。”
“我辈修士,修不到仙路尽头的话,能死出八百个花样来,你还能有八百个办法去阻止吗?那你自己不活啦?天天就盯着别人,劳心劳力的想办法?”
“更何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那路是要靠他们自己的双脚走出来,你若把一切都给他们铺平,斩去路上荆棘,那不是帮他们,是害他们?”
江月白怔住,突然发现温妙说得没错,她确实太自以为是了。
她虽然想到要让爷爷,齐明,云裳爹娘,沈怀希他们自己破局,可她还是插手太多。
云裳若是没有幼时那段孤独的时光,或许她就不会将部心思用在培养灵兽灵虫上,就不会有后来那出众的能力。
沈怀希若是没有异人国的经历,又如何能成长为名动一方的扶风山主,能拥有惊人的谋略?
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苦难的馈赠,是他们成为后来的他们,必经之路。
她以为自己在帮他们,可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在害他们。
这不是了遗憾的正确方式,她就算抹去原来的遗憾,肯定还会遇见新的遗憾,就像这一次,她会埋怨自己没有一开始就把青囊子的事情告诉太上长老。
这样了遗憾,遗憾了不清。
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逃避,不害怕出现遗憾,是回到这里直面一切,接受所有的不完美和痛苦,然后再坦然放下。
即便心中留痕,也不再畏惧,就带着满身伤痕,继续往前走。
温妙还在继续说,“就像我,如果没有小时候被阿姐处处压制,我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她,正是因为她把我压崩了,才让我慢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份慢,我才能顺利化神。”
“在天衍宗陪着我阿姐这段时间,因为不能修炼,我整日醉酒,多次梦回幼年,在梦中,我也是做过许多改变的,最后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江月白回神,看向温妙。
温妙笑道,“一次比一次烂,都不如现在!所以啊,别觉得现在日子过得不好,兴许这就是无数可能性中,最好的人生呢?”
“人生如白驹过隙,倘不及时行乐,则老大徒伤悲也,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明朝睡!”
“什么破诗!”
江月白蓦地笑了,心中郁气逐渐消失,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始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你师父既然非要把你扔这里,我也没办法,你只要不放火烧山,不扰我清梦,其他随便你。去,给本尊打一壶酒回来,钱我没有,你自己想办法。”
温妙把酒葫芦扔给江月白,在躺椅上扭了扭,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江月白摇摇头,拎着酒葫芦出门找酒。
前世,也就是这时候,她因为爷爷的事情,被迫前往阴山矿场,一待就是五年。
万事万物都有阴阳两面,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她作为什么都不知道的当事人,有个人来改了她的命,让她失去那五年的磨砺……
她不能接受!
因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五年对她意义非凡。
那五年,奠定了她后来人生的基础,没有那五年的浴血厮杀,她不可能在后来的小比上大放光彩,从此一飞冲天。
当时是苦,后来却是收获。
所以,她不应该自以为是的去干涉别人的命运,否则,她跟陆行云有什么区别。
想到陆行云,江月白忽然想起来,她这次重生没有遇到陆行云,那五味山人,还有师父,有没有遇上?
江月白顿住脚步,这段时间只顾着帮周围人了却遗憾,竟没顾上问师父一句。
如今,只能等师父回来再问了。
前世矿场五年,今生,怕是要在这天闲峰上,待个五年了!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