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活着?”
程慕娴才跟着慕途一齐踏入这座阴森幽暗的地牢,墙上的火把跳跃的厉害,发出燃烧的声音,给这方天地平添几分诡异。
尤其是那一句带着惊讶的“你还活着”,瞬间就吸引了慕途和程慕娴的注意力。
慕途倒是想要开口,可看看身边的女儿,却不知怎的总有个声音告诉他,要他闭口不言。
程慕娴白净的脸上倒是很云淡风轻:“你若是说本宫,那自然是的。”
“呵。”被吊着的人明显就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后就没有说话了。
只是喃喃自语,说什么早就该死了之类的话。
然而下一刻,他的下巴就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住了。
程慕娴的力气自然是比不上慕途他们的,可这指甲长得跟水葱一般,看起来无害,实则掐的人下巴生疼。
“都怪你们!”
“若不是你们!我娘亲何必会死!”
对于这句话,程慕娴几乎是吼出来的。
慕途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能在一边留意动作。
这个人之所以会放在他这里而不是放在陆又白那里,则是因为此人乃是天蚩盟掌门的心腹。
陆又白是怕这样的人关在宫里会引来危险,从而祸及程慕娴母子四人,这才和慕途说把人锁在此处。
再说了,这里外都是太初派的人,天蚩盟若是想要救人,简直难如上青天。
所以此人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很是正常——起码是见过柳氏的。
便是这么一句看起来平常的话,却是引起来了程慕娴的注意力:
“看样子,你和我娘亲很熟悉?”
这挂在墙上满身伤痕的男人想要扯出来一个笑容,无奈下巴上疼得很,他笑不出来。
“嗯。”
“这就奇怪了。”程慕娴索性松开手,立刻就有人端了水上来供她净手。
皇后娘娘净手完毕,用干帕子擦手的时候才缓缓道:
“你们天蚩盟杀的人应该不止我娘亲一个,怎么会个个都记得?”
“说吧,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叫你们天蚩盟不惜代价,埋了这么大的一个雷,就等着来日炸死我和我娘亲!”
若是说只是单纯的收银子办事,程慕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以慕途当初的地位来看,想要对付他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更别说对付被慕途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绑人的是极乐堂没有错,可给毒药的是天蚩盟。
总之害过她娘亲和她自己的,程慕娴一个都不会放过!
“人都死了,问这些做什么呢?”说话的这个人,脸上露出来讽刺的笑容。
“辛驷,我知道你是天蚩盟掌门聂音身边为数不多的心腹,可你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慕途现在并不打算和辛驷继续扯皮了:“聂音心狠手辣的程度你我都清楚,就算是你能活着从这里逃出去,只怕也逃脱不了聂音的毒手吧?”
“就算是你什么都没有说,可你觉得,你的话,在聂音眼里,有可信度吗?”
慕途不开口则罢,一开口便是直往人的心窝子里面戳。
本来慕途还打算留着辛驷放长线钓大鱼的,然而他见自己的女儿不管如何都问不出来想要问的事情,这才忍不住开口了。
去他的计划,现在是他的娴丫头更重要好吧!
辛驷听了这话,开始挣扎起来:“不!”
“你瞎说!”
“我是不是瞎说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慕途甚至为了程慕娴,可以考虑放过辛驷一条命。
毕竟各为其主,这样忠心的也是少见了。
“你若是肯乖乖的说出口,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哈哈哈哈!慕途!”辛驷十分沙哑的吼了出来:
“你以为我真的如此天真吗!”
“就算是你饶过我,那陆又白呢?”
“还有,我不需要你的饶命!”辛驷梗着脖子,一字一句:
“我不怕死!”
“天蚩盟的人从来都不怕死!”
“你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辛驷又开始挑衅慕途,意图逼迫慕途动手取了他的命!
慕途冷笑一声,顺便将程慕娴挡在自己的身后,唯恐她吓到:
“我知道你不怕死。”
“可我若是告诉你,聂音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她自己呢?”
后头的皇后娘娘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辛驷从挣扎再到茫然,最后到颓废。
不过,这么隐秘的事情,她爹爹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和她说过啊?
皇后娘娘一脸疑惑,但是并不出声。
只要搞垮辛驷的心理防线,那么他就会什么都吐出来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的程慕娴都站的腿儿有些酸。
辛驷总算是开口了。
他只是笑,是那种发了疯的大笑。
看起来癫狂无比——以至于一度叫程慕娴觉得若是没有这铁链子把人栓着,只怕辛驷能直接以头抢地,以至于撞墙去了。
辛驷的笑声很刺耳,程慕娴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慕途注意到后便立刻叫人带来了门派上的大夫。
结果这大夫扎针之前一摸脉象,脸色骤变:
“回皇后娘娘、国公爷的话。”那大夫顿一顿,继续道:
“此人受了刺激,怕是疯了。”
“啊?”程慕娴再次抬眼看过去,被吊在墙上的辛驷就是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是不是还嘿嘿两声,说着叽里咕噜的话。
大夫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慕途大有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本来是想要逼辛驷自己说出口的,结果没有想到把人逼疯了。
慕途正准备带着歉意和程慕娴解释的时候,哪里知道程慕娴便是叫来了国公府的人。
“去宫里叫人,把薛院判叫过来。”
一听到程慕娴提起来薛南箫,那大夫脸上也露出来了期待的神情:
“薛院判的医术比在下高出来不知道多少,若是娘娘不介意,在下想要在一旁看着。”
这是好事,程慕娴自然同意了。
因此,在未央宫养伤的薛南箫,很快就被慕途的暗卫带了过来。
一路上,薛南箫都在想:同样是暗卫,为什么区别那么大?
陆又白的人那叫一个粗鲁,成天就不把他当人看;反观兴国公的人,那叫一个客气礼貌,比陆又白好了不知道多少。
唉,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