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上司不由得对其赏识有加,也不碍于九王爷的关系,对其重用了起来。
但一个人出头,必定会招惹了旁人的嫉妒。
翰林院是成为内阁重臣的踏脚石,官员不少,自是有斗争。
像楚焕这种官家子弟出身的,被称为贵族派。
而门楣衰败又或者祖上务农的出身的,就称为寒门派。
这些寒门派先前在地方私塾读书,个个受人吹捧,又是家族中唯一争气的子孙,自然是清高自傲。
可进了京在皇城当差后,他们那点傲气就被践踏得细碎。
毕竟偌大的京都里,王亲国戚多不胜数,早已熟络互相照应,像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就宛如一只,人家随便一根手指,就能将其给碾死。
楚焕得到重用,寒门派便认为,不过是楚焕投了个好胎,不仅出身于侯府,还有个嫁给九王爷的好妹妹,打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楚焕。
楚焕并不在意,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给家里和六妹妹添麻烦即可。
不过近日内阁下达了命令,让翰林院搬出一些卷宗,要修撰成书。
徐翰林便让楚焕和孙耀祖为副手,一起编撰。
这孙耀祖乃上一届状元,寒门出身,在翰林院三年也算勤勉,在寒门派中很得人心。
楚焕去了书库房许久,还未回来。
有小官员伸头望了望,有些担忧,道:“孙大哥,那楚三去了那么久还未回来,该不会是自己忙不过来了吧?要不,我去瞧瞧?”
孙耀祖苦读多年,年近三十才考上了状元。
说不嫉妒楚焕,那是假的。
他停了笔,冷冷哼了一声:“以前不见你去帮忙,今日怎么转性了?”
小官员面色讪讪的,“孙大哥,咱们以后可别明里暗里针对出楚三了吧。你没听说吗?那姜杨推了楚二下水都被剁了手,楚三若是向九王爷告状,我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姜杨是有谋害之心,我们做什么了?楚三想告状,那也得抓住我们的把柄才是。”孙耀祖放下了毛笔,神色轻蔑,“那些世家子弟在朝堂,就如蛀米大虫,九王爷还一直袒护纵容他们,这穆国江山迟早有一日被他们败了。”
“嘘!”小官员惊恐,“孙大哥,你怎么敢说这些话!如今就连太子都要看九王爷脸色行事呢。”
“这些人,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孙耀祖虽是一脸不屑,可心里也有几分惊怕,不敢再说下去。
小官员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楚三怎就这么好运呢,有个好爹,还有个好妹妹。”
他若有如此家世,还至于每日战战兢兢的干杂活吗。
孙耀祖忽的贼兮兮一笑,道:“或许,楚三和安阳侯府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吧。”
“什么意思?”
“那楚南璃嫁进昱王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吧,可我听说,她和九王爷一直都未圆房!”孙耀祖说着,语气颇为兴奋。
小官员惊了惊,“这……这你怎么知道?”
这是多私隐的事儿啊!
“你别管,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孙耀祖说道,“你猜猜,到底是谁的问题?”
小官员连忙看了看四周,屋里并无其他人,可他还是担忧惊怕,道:“孙大哥,这是我们能说的吗?快别说了。”
他又不是长舌妇,喜欢说这些八卦,更何况他还不想死啊。
孙耀祖见他那怂样,皱了皱眉头,“怕什么,又没人在这儿。我猜啊,是九王爷嫌弃楚南璃在乡野长大,不乐意碰她。男人嘛,谁不喜欢白白嫩嫩的,楚南璃看着模样不错,但她浑身皮肤肯定粗糙得很。九王爷看中她的能耐娶了她,也不知道现下后不……”
话还没说完,那关不紧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孙耀祖就挨了楚焕一拳。
楚焕虽不走武路,可到底是出身武将世家,再加上他火冒三丈,这一拳就打得孙耀祖流了鼻血,摔倒在地。
“你……楚焕,你疯了!竟敢打人!?”孙耀祖一说话,脸上就疼得厉害。
“孙耀祖,你平日怎么为难我,我都不甚在意,可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羞辱我六妹妹!”楚焕瞪着他。
“我定要上告内阁!”孙耀祖捂着脸,“你殴打同僚,以后别想再在翰林院当差了!”
“那你就去,到时候瞧瞧你的舌头还能不能保得住。”楚焕冷哼。
孙耀祖一下子就被唬住,半个字都不敢吱出来。
因为他知道,今日他说的话若是被九王爷知道,他何止是会没了舌头!
楚焕并不是冲动行事,而是经过了考量,认定了他不敢声张,才冲进来打了他。
孙耀祖只能认倒霉,缓了缓就要爬起来。
然而身体一动,胸口处就骤然疼痛起来,那痛楚让他直不起腰,连呼吸的劲儿都没了。
他艰难抬头看着楚焕,张着嘴想求救,但自己的舌头都僵直了,根本发不出半句话。
“你怎么了?”楚焕看出了他的不妥,急忙过去查看。
也就在触碰到孙耀祖那一瞬间,孙耀祖只觉得自己的心脉处像是遭到了重击,他一口血吐了出来,楚焕闪躲不及,脸上和衣衫上皆是沾上了血迹。
再看过去,孙耀祖已经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断了气。
楚焕愣在原地。
只听见那小官员惊慌失措喊着:“楚三,你打死人了!你打死了孙大哥!”
小官员的喊声引来了不少人。
徐翰林过来一看这状况,亦是懵了,“楚三,真是你将孙耀祖打死了?”
楚焕的脑袋晕乎乎的,看了看没气息的孙耀祖,再抬头看着徐翰林:“我……我没……”
小官员红着眼指着他大喊:“怎么没,就是你把孙大哥打死的!”
楚焕不知该如何辩解。
他虽用了力气,但不至于一拳就把人打死吧?
翰林院第一次出了命案,众人一时间都没了主意,还是太监见事态严重,赶紧去乾龙殿那边传话。
正巧,穆武帝正与夜司珩一同商议着政事。
听到太监的禀报,夜司珩猛地起身,面色沉沉:“羽林卫先过去,保护好现场,不得让人乱动里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