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你太令朕失望了!!”
包含着无限失望的低沉怒斥几乎要将宁妃打入深渊,宁妃的单薄的身子一个踉跄,她满目怔忡惶恐,她像是看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坐在一侧的贵妃姚佳欣:“贵妃娘娘!臣妾是冤枉的!”
姚佳欣叹了口气,她看向四爷陛下,柔声道:“皇上,宁妃是打潜邸出来的老人,多年来虽然不够温顺,但也从未加害过皇嗣。这件事,还是应该彻查一下,兴许有什么误会。”
胤禛早已怒不可遏,“还能有什么误会?!这是她的正殿!她一向不喜欢敦嫔!”
姚佳欣暗暗叹了口气,四爷陛下对宁妃并无情分,因此一旦所以矛头和可疑之处都指向宁妃,四爷陛下当然不会相信。
姚佳欣脑子飞速运转,忽的想到了一点儿,“可是——假使宁妃要加害敦嫔腹中的孩子,做下这个局,那宁妃又是如何能料到敦嫔会来清澜殿,而且进了放置麝香的七阿哥的房间呢?”——这看似是请君入瓮,但如能保证此“君”真的会乖乖入瓮呢?
听了这番话,胤禛眉心一蹙。
宁妃急忙点头:“是啊,敦嫔一直对臣妾避之不及!她今日怎的就突然上门了?!还特特进了七阿哥的寝室!”
汪贵人咬牙恨恨道:“有孕之人,当然会亲近小孩子。而日前敦嫔言语得罪过宁妃,她会登门致歉也是意料之中事,会想去看望七阿哥,也是可以预料的!”
宁妃咬牙切齿瞪向汪氏,没想到——她竟养出个白眼狼!!
姚佳欣皱眉,汪贵人这番话虽有些牵强之处,但也勉强通顺。
姚佳欣忙看向四爷陛下,“皇上,此事还是有些疑窦,而且有涉及皇嗣,臣妾觉得应该慎重详查才是。”
胤禛目光定定看向姚佳欣:“朕知道,宁妃为你分忧不少,在你面前有素来温顺,你自然不相信宁妃会做出这种事情。”
姚佳欣一怔,“皇上……”
胤禛摆了摆手,“贵妃要非要详查,就查吧!”
说罢,胤禛冷眼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妃:“即日起,卸去宁妃协理六宫之权,幽禁清澜殿,没有朕和贵妃的允准,任何人不得探视!”
姚佳欣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宁妃的妃位,再徐徐图之吧。
汪贵人见状,急忙磕头,她含泪哀求道:“求皇上让婢妾和七阿哥别宫而居吧,婢妾实在不敢再留在清澜殿了!”
胤禛略一沉吟,看向姚佳欣:“贵妃看着安排吧。”撂下这句话,胤禛便拂袖而去。
姚佳欣只得赶忙起身,恭送御驾。
汪氏今日哭天抢地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做戏……姚佳欣深吸一口气道:“那你与七阿哥就暂且搬去南面的观澜堂居住吧。”
“多谢贵妃娘娘!”汪贵人喜极而泣,她一把将已经呆愣的七阿哥抱在怀里,“旬儿,咱们母子终于可以在一块儿了!”
被汪贵人抱在怀里的七阿哥突然开始挣扎,他愤愤叫嚷:“放开我!我……我要额娘!”
汪贵人再度泪落滚滚。
“额娘!!”挣扎不得的七阿哥伸出手臂,那小小的手臂伸向了跪在一旁的宁妃。
宁妃泪眼模糊,“弘旬……”
这一幕,姚佳欣看得有些心酸。
汪贵人却死死抱紧了七阿哥,“婢妾先告退了。”
宁妃只能眼睁睁看着七阿哥被汪氏抱走,整个人宛若被抽去了魂魄一般,萎软在地。
姚佳欣叹了口气,“先前七阿哥脚心被扎伤,本宫就劝你好生生查查,你竟也不往心里去!”
宁妃跪在地上良久,双膝早已麻木,两个宫女搀扶着才能站起身来,她泪眸恍惚,“贵妃娘娘——您要帮帮臣妾啊!”
姚佳欣深吸一口气,见左右没有外人,便径直问:“七阿哥房中的麝香,当真不是你放的?”
宁妃重重摇头:“臣妾岂会利用七阿哥去害人?臣妾着实冤枉!”说着,宁妃再度泪落两行。
宁妃咬牙切齿:“这一切肯定都是汪氏做的!她加害敦嫔,嫁祸臣妾!这个贱人!”
姚佳欣摇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敦嫔来得奇怪,只怕……这场算计了少不得敦嫔的戏份。但是,敦嫔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难道就不怕失了这个孩子?
姚佳欣蹙眉,忙转脸问:“敦嫔如何了?”
浓云屈膝道:“敦嫔服了安胎丸药,吴太医又扎了针,此刻胎像已经稳定下来了。”
姚佳欣对宁妃道:“不管怎么说,敦嫔没有小产,对你而言是好事。”——谋害皇嗣未遂和已遂的罪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姚佳欣又吩咐浓云:“既然敦嫔胎像已经保住了,就让她挪回漪兰殿养胎吧。让吴太医好生照看,务必保全皇嗣。”
“至于海贵人和高常在……”姚佳欣揉了揉眉心,“怕是也不宜住在清澜殿了,就让她们俩暂且搬去北面望仙馆居住,等事情了了,再搬回来不迟。”
望仙馆位于也是一座福海西岸的殿宇,隔着湖水可以眺望湖心的蓬莱仙岛,故名曰“望仙馆”。里头只住着两个位份低微的答应,海贵人和高常在住进去也不会拥挤。
宁妃含泪点头:“臣妾一切都听贵妃娘娘的,但求娘娘一定要查清真想,为臣妾洗冤。”
安抚了宁妃几句,姚佳欣便回到了碧桐书院。
今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宁妃一下就中了招,姚佳欣都有些猝不及防。
清澜殿的三个偏位嫔妃都在忙活活拾掇东西,得知宁妃深陷谋害皇嗣罪责,海贵人和高常在也只恨不得立刻飞出清澜殿,以免被牵累。
因此无论是汪贵人,还是海贵人、高常在都没耽误,当天就搬了出去。一时间,原本最热闹的清澜殿,一下子冷清无比。
暮色沉沉,宁妃泪眼红肿,她怔怔站起身来,“对了,弘旬该用晚膳了,你们快去准备——”话说到此处,宁妃才想起,七阿哥已经被汪贵人强行带去了观澜堂了。
宁妃身子踉跄,软倒在了罗汉榻上,泪眼空洞。今早她七阿哥的养母、协理六宫的四妃之首,一转眼失子又实权,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做了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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