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一次,你们九人,可有退出者?”
“如若没有,今日一踏入这问仙路前大青坪,尔等便是殿下的护道者。”
“殿下下山之日,便是尔等自由之时。但是!在这之前,殿下生,尔等生!殿下死,尔等死!生死与共,不得有悔!”
夕阳幽幽,巨木插天,紫贝群山一处山林边。
李思背着夕阳,面对朱朋、符宣承、岳颖儿等九人。阳光照着他的身形轮廓,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不光明,不温暖,而是让人恐惧的阴冷,肃穆的神情,威严如狱。
王承的十人卫,如今只剩九人,之前的袭杀中死了一人。
现在,他们到目的地了,李思看出了这些人中有心生退怯者,故而召集八人做最后的动员和清理。
“你们无需多虑,想退便退。本王的资质你们也清楚,跟着本王或许这一生都会被困在这仙门里。若无心凡俗,有心问道,可随本王入山。若无此心,退出后随军归家,朝廷不会责难。”
一旁的王承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看得出来这些十五岁的半大孩子有的在犹豫,稍微一想便知道他们出发前可能立了什么契约,现在害怕退出的代价。于是上前一步,越过李思,对八人说道。
“福,福王殿下,真的可以退出吗?”
有一人缩头缩脑地举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在之前的战斗中险些被削了半边脸,耳朵没了一只,此时头绑着绷带,断耳处尤渗着鲜血。
王承微微叹息,没有直接回复他,而是看向李思,叫了一声:“李爷爷。”
李思苦笑,拱手行礼,回复道:“殿下宽仁,老奴自当领命。凡退出者,契约作废,遣返归家。”
“听到了吗?”
王承点点头,又看向九人。
“那,我退出。”
那负伤少年露出喜色,站到了一边。
“我退出。”
接着又有一名断了脚掌的少年拄着长枪走到了一边。
“我也退出,刘斌谢过殿下。”
最后是一个叫刘斌的持剑少年,他身上无伤,只是单纯觉得追随王承没有前途,而且还很危险。
三人退出之后,剩下的六人都没动。
“还有吗?”
几个呼吸后,李思再次发问,同时目光挨个看向他们。
这六人中,符宣承瞧了瞧左右,目中有挣扎之色,但最后咬咬牙,还是不动。
洪长伟、吉宝两人相视一眼,一动不动,眼神坚定。
岳颖儿依旧是那冷冰冰的模样,明明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却仿佛千年冰山不化,不为所动。
岳玉儿自从李思出现后,就一副乖巧模样,此时螓首低垂,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乱转,悄悄抬起时,正好对上李思的目光,顿时身躯微微一颤,似乎很害怕,也不说话。
最后,李思的目光落在断了左臂的朱朋身上。
朱朋此时靠坐在树根上,由于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加上断臂的打击,这个十五岁的壮汉一副消沉模样,满脸的彷徨。
将门子弟,初出茅庐,意气风发,却不想还没进仙门就丢了一条手臂,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朱朋的模样,王承看着也不是滋味。虽然朱朋人小鬼大,也看不起他,但王承哪会放在心上?
本质上他们瞧不起的是他的“前身”,而且在他的眼里这些十五岁的孩子放在前世,都还只是无忧无虑的中学生,小孩子啊。
不过李思这个老太监显然对除了王承之外的人没什么同情心,一脸嫌弃,不耐烦地对朱朋道:“朱家小子,问你话呢,别要死要活的。你父亲当年在敌军之中七进七出,眼睛瞎了一只,腿没了一条,连肾也丢了一个,照样领兵作战,凶悍无比,一度被称为‘古之恶来’,诸国闻之胆寒。你不过没了一条胳膊就不行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和你父亲作伴?两个残疾父慈子孝?”
王承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么残忍的吗?
这么对一个刚断臂的孩子这么说话合适吗?
“啊!哦不,我去,我,我随殿下,我不回去!”
然而,出乎王承意料,颓废消沉的朱朋一听李思的话,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摇头拒绝,态度坚决,誓死追随。
“你等六人,从今日起,便是殿下亲卫、护道者,唯殿下之命是从,生死与共,万死不更!”
“诺!”
……
“殿下,前面便是十二宗院问仙路前大青坪,有阵法鉴别,有仙门护法看守,非十五岁以下的求道学子不得入内,老奴就只能送到这里了。”
“后面的路,便是要殿下自己走了。”
“还有,殿下切记,进了仙门万不可意气用事,不可与人比武斗法。若逼不得已,可用老奴给殿下的令牌,也可求助于我康国天骄,殿下乃我康国皇室,他们定会相助。但殿下千金之躯,万事绝不可以身犯险知道吗?”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李思便像个老阿嬷一样又是一遍遍的千叮万嘱。
“李爷爷,请您安心。”
最后,王承受不了了,直接祭出了杀手锏,道:“您别忘了,我可是废太子啊。一个痴愚懦弱的一等废体,我做什么都不奇怪,不丢人,别人怎么说我,那不都是事实吗?”
“……”
李思一时无言以对。
半晌,他目光复杂地盯着王承,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最后苦笑道:“殿下,老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不是宗庙有灵,能辨真假,老奴真的怀疑殿下是否还是殿下?”
“李爷爷,你就当我是开窍了吧。”
王承一怔,穿越而来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除了,从此他便是大康王承!
“哈哈哈,走了,让我修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