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下，削断沐昭阳的一缕头发，交给副将道：“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北狄。告诉完颜煦，北狄毒杀大齐皇子，此仇不共戴天。”
“是。”副将认真接过头发，往荷包里一塞，转身出了帐子。
嘉宝儿沉着小脸，走到沐昭阳面前，火红的眼睛让沐昭阳心惊，他不敢直视，躲闪着嘉宝儿的视线。
嘉宝儿冷冷的问：“是完颜煦让你们到大齐捉我做人质的，对吗？”
沐昭阳不敢看她，想说实话，不是完颜煦。
但是，如果没有完颜煦的份，所有的事情将全部算在沐王府身上。而自己这个沐王府小王爷如今就在大齐人的手中，万一他们拿自己泄愤……
他打了个冷战，回道：“是。”
嘉宝儿接着问：“我在北狄住了那么久，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他提前叮嘱过那些人不能泄露的吗？”
这点倒是事实，沐昭阳忙点头道：“是。”
“还有罗毅，他们到康河村的时候，是去刺探情报的吗？那场火烧稻谷的突袭，是不是他们的主意？”
沐昭阳被她问的瞠目结舌。
他根本就听不懂嘉宝儿在说什么。
什么火烧稻谷？
什么刺探情报？
完颜煦从来没对他们说过他在康河村的事情。
至于火烧……
等等。
火烧稻谷？
是不是大皇子兵败被俘，太子趁机夺权的那场战争啊？
沐昭阳有些懵。
他该怎么回答？
回答说太子不是去刺探情报，他是被大皇子陷害流落过去的。
大齐人会信吗？
“快说，小兔崽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没长好心眼子。”隋老将军心里的火腾腾往上冒，想起被北狄人烧掉的粮食，以及被北狄人屠掉的村庄，就恨不得将眼前的小王爷抽筋剥皮。
“我说，我说，”沐昭阳战战兢兢道：“北狄大皇子正得宠的时候，和太子殿下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太子受大皇子所害失踪过一段时间，若是没弄错，那段时间太子应该就在康河村。火烧稻谷也不是太子的主意，是大皇子干的。”
抬头看一眼，隋老将军和二皇子都对他怒目而视，他知道这俩人可不是那些小士兵，惹火了他们俩，他们是真的能抽出剑来当场砍死他。
他心里有些发慌，说话越发的不经大脑，道：“大皇子被你们俘虏，太子殿下趁机赶回京城。京城里有支持他做太子的，也有支持大皇子的。为了永绝后患，太子殿下便用一个易容过的假大皇子将真大皇子换出来，然后偷偷带回北狄，软禁在野人部落……”
“等等，等，等，你慢点说，你说什么？完颜煦换出大皇子，带回北狄藏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隋老将军全身毛孔都炸开了。
天啊，他听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样的秘密！
死在大齐的那个北狄大皇子竟然是假的！
真的大皇子被北狄太后偷梁换柱弄回去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他，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生怕听错一个字。当初北狄咬死了说他们大皇子死在大齐，非要让大齐给个说法。
明明北狄作为战败国该赔偿给大齐数量巨大的军马和粮饷，就因为死了一个大皇子，白白的被北狄扣回去一大半。
要不是还有两万多的俘虏，那场仗差点就白打了，大齐百姓的损失差点就要不回半点赔偿。
这件事情一直像块石头一样堵在所有武将的心里，窝火啊。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里面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若不是沐王府小王爷说出真相，他们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尤其大皇子已死，还死无对证。
“说，”隋老将军目眦欲裂，心里那个恨啊，牙齿咬得咯吱响：“从头到尾，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
沐昭阳在他刚才呵斥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嘴太秃噜，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一边后悔，他一边为自己开脱。
这不怪自己，自己还以为真假大皇子都死了，完颜煦也坐上了太子的宝座，这件事情已经不必保密。
他哪知道大齐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不想说实话了。
可是……
隋老将军的宝剑就抵在他的胯下，只要他敢迟疑，隋老将军说：“老子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说什么，但凡撒一点谎，老子今天就阉了你。”
沐昭阳吓尿了。
他知道隋老将军说得出做得到。
他不想当太监，他还年轻，还想娶妻生子，绵延子嗣。
“我说，我说，”他声音颤抖，艰难地道：“太子在蓝将军护送大皇子去大齐京城的路上，用易容的死士换出大皇子押回北狄，然后藏在外祖父野人部落那里。假的大皇子故意挑起与付将军的争执，杀死付将军。当然付将军也刺伤了他，他自己也得死，”
“这是太子给死士的任务，让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已经死在大齐。这样既可以让北狄上下只能支持他做太子，又能将大皇子的死因算在大齐身上，一切都与他无关，还能……”
“呃，还能反过来讹大齐，三全其美。”
咔嚓。
隋老将军一剑劈在桌子上，桌子被一劈两半。
二皇子双拳紧握，青筋暴露。
小嘉宝儿眼里的赤红一直没有消失，安静的有些可怕。
“真的大皇子如今在哪里？北狄大皇子的生母石佳氏造反被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问。
沐昭阳紧盯着隋老将军手里的剑，额头冷汗直冒，“太子将石佳氏带到野人部落，石佳氏这才知道儿子没有死，而是被太子软禁起来了。太子当着她的面砍了大皇子的头，然后又将石佳氏关进冷宫，烧死了她。当初太子亲娘就是这样死在石佳氏的手里，太子他，在为娘亲报仇。”
他的话说完了。
帐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消息。
嘉宝儿静静地走到沐昭阳身边，红彤彤的眼睛看得他心里发慌，他刚想低下头，嘉宝儿细细的声音慢慢道：“抬头，看着我。”
像被什么蛊惑了似的，沐昭阳抬起了头，眼睛盯着嘉宝儿的眼睛。
其他人不知道嘉宝儿要做什么，全都不说话，生怕打扰了她。
嘉宝儿对沐昭阳道：“刚才的事情是真的？”
沐昭阳机械地点点头，“是真的。”
“江凌辰就是完颜煦对吗？”
“对。”
“参加宫宴的那个太子是假的？”
“那是太子的替身。”
“这一切都是完颜煦安排的？”
“是他亲自安排的。”
嗤啦。
没有任何征兆的，沐昭阳身上的衣服突然被炸开，在空中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
一块块落在地上，瞬间着起了火。
火势烧的很旺，不过一会的工夫，碎片便烧成了灰。
嘉宝儿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