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家父他…”太师府中,刘三欲言又止。
“刚刚传来了消息,老刘没交给亥刑卫审讯,而是关在了刑部监。我会安排一下,你今晚去刑部司看看。顺便问清楚老刘,刘耗子…到底是不是他派去的!”李常文吩咐道。
“明白。”刘三一听李常文的安排,这才稍稍展颜,准备离开。
“对了,如果刘耗子是他派去的,记得问清楚,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每个人的名字都给我记下来!记住,是每一个人!”
刘三一怔,自然明白李常文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
傍晚,皇宫。
王振良同样有些担忧“陛下,为何不将太师府的刘管家交由亥刑卫审讯啊?以亥刑卫的手段,一定能审个水落石出。这交到了刑部监,恐怕…”
闭目冥想的赵易执缓缓睁开眼睛,结束了养神,看着王振良说道:“王总管,你怎么总是刚过酉时就来了?用不着这么准时吧。”
王振良连忙躬身道:“老奴是来请陛下前去用膳…”
赵易执笑着摇了摇头:“王总管,你跟先…跟父皇的时候,也是这么关心朝政之事吗?父皇就没说过你?”
王振良缩着头笑了笑:“老奴那时候还年轻,脑子好,先帝遇事还问问我哩。”
赵易执调笑完一番王振良,这才正色说道:“若是将那刘管家交由亥刑卫审理,那刘管家都不需李太师的吩咐,自觉地就会弃车保帅,我将他交给刑部监,就是让他还有李太师觉得,还有一线生机,从而露出破绽。”
王振良想了想,恍然大悟:“陛下英明!”
赵易执说道:“只等露出马脚,就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易小刀三人被谢为峰安排在了一家“江南客栈”,对于风餐露宿,奔波逃命的三人来说,这普通的小客栈已经不亚于是天堂了。尤其是易小刀,自称是记事起就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是不是骗人啊?那你以前都住在哪里啊?土地庙?还是没人的老房子?”香莲儿歪着头问道。
易小刀打量着客栈的四周,听到香莲儿的问话,摇了摇头“春天和秋天的时候,就找附近的乡户说好,哪家种了瓜啊,种了菜啊,他们搭个草棚子在菜地里,我白天出去要饭,晚上回来住在草棚子里。有善心的人家还会管我吃喝,就不用去要饭了。”
“那你夏天和冬天呢?又住哪里?”香莲儿追问道。
“夏天?皖城北边有一座大石山你知道吧?那山里有一些石头互相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洞穴,我夏天就住那里。”易小刀解释道。
“那你冬天呢?”何月儿也来了兴趣,追问道。
易小刀看着二女,笑了笑,没有作答。
何月儿见易小刀没有回答,心中明白了过来,也没有继续追问。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那你冬天住哪啊?”香莲儿见易小刀没有回答,继续追问道。
……
“哟,三位客官,吃好了?要不要出去溜溜?小的这里还有一点银子,您甭客气,咱们这京城的游船啊,那可相当有意思…”掌柜的一见三人下楼,殷勤地打招呼道。
谢为峰派张二虎领着他们来的时候,掌柜的还没放在心上,虽是谢将军的安排,但是看三人这穷酸样子,估计又是哪里来的穷亲戚投奔的,都被安排到客栈了,估计是投奔无望了。
张二虎见三人上了楼,这才悄悄告诉掌柜的,三人被皇帝赏了一千两,是三个大财主,只是赏钱还没下来,需要赊几日。掌柜的这一下可就精神了,送上去的饭菜都是自己亲自下厨掌勺的。
“掌柜的,你这饭菜真是不错,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易小刀剔着牙说道。
香莲儿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饭的哪还能吃到客栈的饭菜呢。
掌柜的见香莲儿笑出了声,以为易小刀说的是反话,顿时急了:“哎哎,这位客官,哪里做的不周到的您直接告诉我,您别说反话捉弄人啊。”
何月儿连忙说道:“掌柜的别放心上,我这妹妹是想起来刚刚我这兄弟的吃相不雅,这才笑的。”
掌柜的这才放下心来,三人又找掌柜的借了十两银子,出门逛了起来。
“小刀,赏钱下来了你有什么打算啊?”香莲儿心里最是藏不住事,率先问道。
“当然是回皖城,盖个房子,娶个媳妇。再买几亩地,一条船。”易小刀看着街道两旁,心不在焉地说道。
香莲儿有些好奇:“买地又买船?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易小刀这才扭过头盯着香莲儿,一脸认真的说道:“晴天的时候呢,我就去种地,下雨天的时候呢,我就去行船,两不耽误。”
“啊~!”香莲儿恍然大悟“你还挺有想法的!那月儿姐姐你呢?”
何月儿见问到了自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爹娘的情况如何,我想先回家看看…”
香莲儿劝慰道:“上次谢将军派人去你家那边收敛那个天卫的尸首,回来依旧说门户大开,没有人在家,月儿姐姐你…得有心理准备才是…”
何月儿默然不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月儿的爹娘!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可不能委屈了月儿!”易小刀在一旁慷慨陈词。
香莲儿狠掐了易小刀一把“我看看你这皮到底有多厚!”
易小刀和香莲儿打闹着跑开,何月儿被二人逗笑了,心中阴郁也是少了很多。
“月儿姐,小刀,那边就是掌柜的说的游船了吧?我们要不要去坐坐?”香莲儿指着不远处的渡船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易小刀率先跑了过去。
二女跟了上来,就听到易小刀已经在和船夫讨价还价了“船家,你看。就我们这三个,这么瘦,你还要二钱银子,也太贵了吧。”
船夫无奈道:“这向来就是这个价格啊,小老儿我要是便宜了,那其他在这河上讨生活的老伙计们,也不答应啊!”
香莲儿摸出二钱银子,塞到了船夫手上:“哎呀,好不容易玩一趟,就别纠结了吧。赶紧的我们上船吧。”说着就要拉着月儿上船。
“哎,几位几位,小老儿这船小,一次只能坐两个人,你们这…”船夫连忙拦住说道。
香莲儿听闻,看了看易小刀和何月儿,皱着眉问道:“一次只能两个人,那咋办啊?”
何月儿也不说话看向易小刀,不等易小刀表态,香莲儿促狭地笑道:“要不我也做回君子,成人之美?哈哈哈,月儿姐,小刀你们去坐吧。”
何月儿被推上了船,她对于二人打闹已经习惯了,只好先上了船,在舱里坐了下来。
易小刀叹了口气,一把抓住香莲儿的衣领,竟将她拎了起来,放到船上:“还是你们坐吧,我在这等你们。”
何月儿看到香莲儿被易小刀拎了进来,不禁噗嗤一笑,香莲儿坐稳后一把打掉易小刀的手,对易小刀做了个鬼脸,就在何月儿身边坐了下来,问道:“月儿姐姐,你笑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家以前养的猫,那老猫叼起小猫的时候,也是咬后脖颈那一块,像极了你刚刚和小刀的样子。”何月儿笑着说道。
“两位小姑娘,坐稳了哦,走~”船夫喊了一声,撑起船来。
这金陵秦淮河的乌篷船和那大江上的不同,大江之上的船更大,也更稳当一些。这小小的乌篷船被船夫那一竿子,差点撑得整个船都翻了过去。但是却又稳如泰山,包括那船夫,也在船头稳稳地站着,一下又一下地摇着。
“月儿姐,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要是你的爹娘……你搬到皖城里,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也好有个照应。”香莲儿说道。
何月儿低头不语,半晌,抬起头说道:“要是他们都不在了,就像你说的,我搬到城里,和你们住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香莲儿闻言立马搂着何月儿笑着说道:“就是找到了叔叔和婶子,你也得搬到城里,以后有啥苦活累活,都交给易小刀去干,哈哈哈哈。”
何月儿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整天易小刀易小刀,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香莲儿抬起头盯着何月儿:“哦?是我喜欢还是你喜欢?”
何月儿再没接话,看着船外的风景,香莲儿也没追问,也向着外面看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那正傻坐着看皮影戏的易小刀。
易小刀自然是不知道二女的谈笑,他正有滋有味地看着皮影戏呢。这种沿街露天的皮影戏,演完了会有人举个盘子下台来请赏,给与不给都是看大家的心情。看了戏的人多少都会给一些,要是不给的话,戏班子就会换地方了。易小刀平日里看戏,人家来请赏,他也会放上两个摘的野枣野梨啥的,人家也不会计较许多。
戏台已经沿着河边搭起,里面的影人已经动了起来。不少行人见戏台子搭起来了,纷纷驻足观看,甚至有人站到了青石桥上。
皮影戏的河对岸,有两个人裹着一身黑斗篷,从一个巷子里转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注意他们,沿着河,在黑暗中向着街尾急匆匆地走去。
易小刀见二人行动诡异,悄悄站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