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王府,苏城最大的园林。
大启的所有人都知道,南淮的园林当以苏城的最是好看,而却少有人知道,苏城最大最好看的园林,便是南淮王府,因为很少有人能进去过。即便什么戏班子,厨子,丫鬟,进去过的人看过了,出来说与其他人也没人相信。
南淮王府,布局方正、肃穆、端庄而又不失山水自然的顺畅延续,而且处处彰显到了南淮王雄厚的经济实力。
南淮王府以水景擅长,水石相映,以作园林主景,庭中多立奇石,玲珑多姿,奇花珍木可增山林野趣,房屋皆是南淮白屋,不施五彩,亦有一丝淡雅之感。
这天清晨,南淮王李荣奇就悠然自得地躺在后园中的一张摇椅上,一个黝黑壮实的青年在他面前将一杆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大戟所到之处,戟风飒飒,园中一干草木树枝被吹得左右摇摆。这青年便是南淮王李荣奇的大儿子李耀阳。
“星儿,你要不要去试试啊?”李荣奇问向身旁的一名少年,这少年与那青年男子截然相反,身材纤弱,一头长发披了下来,直到了腰部。面容清秀得一如女子,一双桃花眼里似有许多说不出的话,正是南淮王的二儿子李定星。
“我不如大哥,就不…”李定星话音未落,李耀阳手中大戟一勾,便从兵器栏中勾起一杆长枪,飞向了李定星,李定星手忙脚乱,总算接住了长枪。
“来!二弟!咱们试试!”李耀阳手中的大戟舞出个漂亮的弧线,直朝李定星而来。
“阳儿小心!别伤了你弟弟!”李荣奇见李定星长枪拿法都不对,就被迫着和李耀阳交手,急忙喊道。
李耀阳哈哈一笑:“爹,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伤了二弟的!”
李耀阳的大戟横扫,竖劈,直刺,搅,勾,缠,一杆大戟舞得令人眼花缭乱,李定星仅仅招架了几个回合,手中长枪便被李耀阳的大戟上的小枝勾了去,李定星空手站在原地,颇为尴尬。
李耀阳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空中的长枪,落下地来笑道:“二弟,你还要勤学武艺才是啊!”
李定星垂首说道:“是,大哥教诲的是。”
南淮王李荣奇靠在椅子上笑道:“不必不必,星儿,你能在你大哥手下走两招,这很不错,能自保就够了。好好读书,以后辅佐你大哥,我就放心啦~”
李耀阳附和道:“对,二弟你好好读书,大哥我脑子不行,你书读好了,以后帮大哥多盯着点,大哥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
李定星默然点头,向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行了一礼,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二弟哪哪都好,就是话太少了。”李耀阳看李定星离去,直到消失在了视线里,才叹了口气说道。
南淮王躺在摇椅上,悠悠地说道:“没办法,你们娘走的太走了。星儿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提到自己的娘亲,李耀阳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那些南淮的世家大族,我迟早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南淮王摇了摇头:“阳儿,别这样想。我们李家对于朝廷的作用,就是要稳住南淮的。你要是和世家大族动了干戈,朝廷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南淮虽然富庶,却也离朝廷最近,朝廷想要灭掉其他的藩王可能有些棘手,但是想要拔掉我们李家,那可太简单了。”
“禀王爷,世子,朝廷的使节离城五十里,预计午时左右就该到了。”一名官员进了王府,来到南淮王面前禀报。
“知道了,你们先去西城,老夫马上就来。”南淮王发话,打发走了官员,却仍旧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
“阳儿,你知道朝廷为什么遣使吗?”南淮王问向自己的大儿子李耀阳。
李耀阳挠了挠头:“孩儿以为,是为了嘉城和义城争夺矿山的事而来的。”
南淮王笑了笑,说道:“不错,还有岁贡啊,今年的岁贡我拖到现在还没送呢,就是希望朝廷遣使来。”
李耀阳拱手道:“孩儿不明白,还请父王明示。”
南淮王解释道:“朝廷来使询问岁贡,我才好大吐苦水,将这争夺矿山的事甩给朝廷,顺便借朝廷之手来震慑一下这些世家大族,这才是我的目的。不然既不让我动武,又被世家大族掣肘,朝廷还催岁贡,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父王高见!”
“去,换套衣服,陪我去见见朝廷使节。”南淮王说着,从躺椅上撑着双手站了起来,李耀阳看到父亲起身的老态,口上不说,心中却满是心疼,连忙上前搀扶。
“没事没事,父王还没老到那一步,不用扶。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兄弟两,朝廷对我们算是不薄了,最富庶的南淮给了我们李家。你们兄弟俩一定要守住啊…”南淮王说着,迈着步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准备换身衣服。
“父王放心,孩儿李耀阳领命!”李耀阳掷地有声地说道。
李定星站在拐角处,听完了父亲和大哥的谈话,轻声道:“父王放心,孩儿李定星领命…”
……
西城门外,南淮王李荣奇领着一班文武官员站在护城河边等待着。
中秋将至,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清晨的好阳光没有保持,这午时时分天上的云彩多了起来,看样子下午可能要下雨了。一阵秋风吹过,南淮王的胡须迎风摆动,但是南淮王却是神采奕奕,紧紧地盯着官道远处,等待着朝廷使节的到来。
很快,官道上出现了黄柏以及后面的一众队伍,黄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马当先,瘦小的身子此时也挺得直直的,倒是有一点威仪的样子。
队伍近了,黄柏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符节,南淮王及身后一干大臣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陛下。”
礼毕,众人站起身来,黄柏连忙跳到马下,快步跑到南淮王面前请安道:“下官黄柏拜见南淮王。”
“免礼免礼。”南淮王伸手将黄柏虚扶了一下“黄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入城,本王为黄大人接风洗尘啊!”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黄柏谦虚一下。
南淮王老手一把抓住黄柏的衣袖,拉着黄柏就往城里行去,黄柏身后的士兵自然也有官员上前,安排了起来。
黄柏进城之际,悄悄扭头看向身后的官道,这个举动自然没逃过南淮王的眼睛,南淮王向身边一名官员使了个眼色,那官员便跑上了城墙,在城墙上对着官道监视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易小刀三人才出现在远处的官道上。
“这南淮也没啥好玩的啊,这一路上都是农田,就远处有几座山,还没皖城的山高呢!”香莲儿抱怨道。
易小刀指着远处的城墙说道:“那就是苏城!好玩的都在城里呢。”
“那我们还不快点,等什么呢!”香莲儿也看到了远处的城墙,颇有些期待。
“好!看谁先到城墙脚下!”易小刀也来了兴致,话音刚落,拍马而起,纵马冲了出去。
“赖皮!”香莲儿也拍马跟了上去,方龙无奈,只得有样学样的照做。
这一路上方龙一直怀疑,父亲让他跟着易小刀是对是错,几天下来,他只觉得香莲儿和易小刀就是一对活宝,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不过话说回来,跟着他们两其实还蛮有意思的,方龙见到两人纵马狂奔的样子,不禁嘴角带笑…
“什么人!站住!进城不得纵马!”城门下的士兵见到纵马奔来的三人,连忙上前阻拦。
士兵对着易小刀三人仔细查验了一番,见三人没什么问题,便挥手示意通过,三人刚刚进城,城墙上的那名官员目光便锁在了三人的身上,向身后一招手,两名士兵便悄悄下了城,不动神色地跟在了三人的身后。
如同这般,半个时辰间这名官员已经派出了近百人了,城中百姓也知道朝廷使节来到南淮,对于城中多了诸多士兵,也只当巡街严查,并未在意。
天空中渐渐乌云密布,看样子快要下雨了,易小刀三人开始忙着打量街道两旁,想要寻一个客栈落脚。
“香莲儿,方龙,你们察觉到了没有?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易小刀对东张西望的二人说道。
方龙向后看了一眼,身后两名士兵立马躲到街角里,但还是被方龙注意到了:“的确有两个人,好像是守城的士兵。”
香莲儿回头稍慢一些,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没有啊。”香莲儿表示没看到。
“易大哥,我去引开他们。”方龙说完,就要向街道的另一边转去。
易小刀一把拽回方龙:“你和香莲儿继续找客栈,就当是寻常百姓一样,盘问起来你们…就以夫妻相称。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我,我来引开他们。日落的时候,我们在南淮王府门口碰面。”
不待二人说话,易小刀就牵着马匹向街道的另一边转悠而去,留下二人站在原地。
“莲儿姑娘,这…”方龙有些不知所措。
“听小刀的就行了!”香莲儿倒是对易小刀极有信心,一把挽起了方龙的手臂,装作寻常的年轻夫妻,向易小刀相反的方向走去。
方龙见香莲儿已做出决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牵着马匹和香莲儿一起逛起了大街。
身后两名士兵犯了难,这三人的目标分开走,自己这边只有两人,这该如何是好?
“要不…一人一边?”其中一个士兵建议道。
“这两个一看就是一对夫妻,单走的那人像个家仆模样,搞不好是被主子派去买东西的,不用管他,跟紧这对夫妻先。”另一名士兵思索了一下说道。
“好!”两名士兵计议已定,紧追几步,弃了易小刀,跟上了方龙和香莲儿。
易小刀转过了两条街道,正要回头观察一下追兵,忽的从前面经过一彪人马,头前一人貌似女子,长发拖到了马尾之上,一行五人背弓带箭,像是要出城打猎一般。
易小刀凑到旁边一位商户边问道:“店家,那些是什么人啊?前面那是哪家的千金啊?”
商户顺着易小刀的指向望去,说道:“嗨呀,我当是谁呢,那是南淮王府的二公子,生得极为俊俏,貌似女子。听说南淮王府的王妃死后,那二公子就再没剪过头发了,所以留了那一头长发。”
易小刀点了点头,谢过了商户。
“南淮王府的二公子,嘿,去看看。”易小刀奸笑道,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