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救下二人,其余的强盗见头领已死,谁也不敢乱动,正要四散奔逃,巷子两侧已被藏云和纳风两人守住。藏云一人一剑傲立巷头,眼神冷漠,纳风肩上横扛一根长棍,笑嘻嘻的。强盗们惊疑不定,有人想要翻越院墙夺路而逃,摘星坐在院墙上,手中铁扇击落了两个翻上墙头的强盗,随即收回,懒散地扇着风。
“各位好汉饶命,饶命。”强盗们知道遇上了硬茬,再不敢挣扎,纷纷跪下,磕头不止。
四人将一众强盗收拢起来,藏云盯着二女问道:“两位姐姐,你们谁会口技?”
香莲儿抢先回道:“口技?什么口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藏云盯着香莲儿看了会儿,又盯上了何月儿,二女目光躲闪,藏云也没有追问,说道:“陛下唤我等前来,请二位回京。”
“我不回去,我要去南淮”香莲儿退后两步,随即拉过何月儿说道“月儿姐和我一起!”
擎天摇头:“陛下旨意让我们带二位回京,我们说什么也要带二位回去。”
香莲儿嚷道:“你们要是不放我们走,等易小刀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
何月儿见两边俱不肯相让,按住了香莲儿说道:“我也知道几位大哥是奉命行事,此事皆是怪我,不该和香莲儿偷偷溜出京城。要不我和你们回去,香莲儿想去南淮的凌月阁学艺,还请几位大哥行个方便?”
纳风笑着插话:“去凌月阁学艺?江湖门派能有什么好东西让你们学的?莲儿姑娘,要不要跟我学学棍法?劈,抡,扫,挑变化多样,学起来乐趣无穷啊!”
香莲儿看着纳风,摇头道:“不学,拿个棍子像个猴子一样。”
其余三人听到香莲儿的率真之语,不禁大笑了起来,擎天拿着铁枪横扛在肩上,模仿起了纳风的样子,嘴里又吱吱乱叫,学起了猴子。
“你!”纳风气得说不出话,看到擎天学他,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擎天胸口就轻捣了一棍。
“好了,别闹了。藏云,陛下旨意怎么说?”摘星喝停了打闹的两人,问起了藏云。
藏云说道:“陛下确有明旨,要带何月儿姑娘回京,香莲儿姑娘…要不再考虑一下?”
香莲儿连连摇头:“不考虑了,我就要去南淮。”
藏云点头,也不强迫,何月儿连忙说道:“几位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众人正要吆喝押解强盗起身,听到何月儿说话,回头看了过来。何月儿说道:“莲儿妹妹虽小有身手,但是毕竟武艺不精,所以才去南淮学艺,能不能请几位大哥…护送莲儿一程…我这里有些银两,权当几位的辛苦钱…”说着,何月儿掏出了腰间的荷包,拿出了二百两的银票。
“哟,这出一趟差还有赚呢?”擎天双眼一亮,笑嘻嘻地就要伸手。
摘星铁扇在擎天手伸出的手上轻击了一下:“出了宫规矩都忘干净了?”
擎天收回了手,讪笑道:“我这不逗她玩么?月儿姑娘,收起来吧。我们不要钱。”
何月儿两百银票捏在手里,怯怯地看着几人,最后望向了最为相熟的藏云,藏云笑道:“这是小事,你不用担心。”
几人简单商议一番,由纳风,摘星保护香莲儿仍往南淮,擎天和藏云则押解一众强盗,保护何月儿返回京城。
临分别际,何月儿看着香莲儿,眼睛微微泛红,说道:“莲儿妹妹,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香莲儿搂过何月儿,笑着说道:“那凌月阁的刘阁主都说我骨子好,适合练武。我很快就回来。不过先说好,你和易小刀可不准成亲啊!就算要成亲也要等我回来,或者给我送个信,我一定能赶回来!”
何月儿脸颊泛红,刚刚的伤感之情一扫而空,瞪了香莲儿一眼,压低声音道:“小妮子胡说些什么!这还有人呢!”
藏云等人皆是习武之辈,二人的话语自然听在耳中,此时却装作四下张望,没听到的样子。
很快,众人也不耽误时间,兵分两路分别向着京城和南淮出发。
藏云对擎天使了个眼色,擎天知道藏云有话要问何月儿,快走几步,押解着强盗快走两步,和两人拉开了距离。
藏云问道:“月儿姑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次口技,都是你施的吧?”
何月儿闭口不言,只顾埋头走路,藏云接着说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是个傍身之技,关键时刻也是能派上大用场。敢问,还有何人知道你会口技?”
何月儿见藏云没有怪罪之意,回道:“没什么人知道,我也没和别人打过交道,就我爹我娘,易小刀和香莲儿知道。”
藏云点了点头:“嗯,那就好。不要告诉其他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要轻用。你的口技模仿地惟妙惟肖,连我都被瞒过去了两次,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有危险。”
何月儿乖巧地回道:“好,我记住了。”
一路无话,二人将强盗们押到了镇城,交给了镇城县令,很快,便保护着何月儿回到了京城。看到何月儿安全地回到宅院,二人吩咐于路巡街的捕快好生在意,便赶回了宫中。
“启奏陛下,我们已追回何月儿。”藏云和擎天来到御书房,向赵易执回禀。
赵易执点头:“嗯,追回来了就好。”如今赵易执的神识覆盖京城一点问题没有,但是京城之外,却是难以做到覆盖之说,一步都不行。赵易执试过神识只向一个方向延伸,每日习练,神识延伸的距离与日俱增,只单一方向的话,京城周边的城池也是隐隐能接触到的。而京城之中的一点动静,赵易执都了如指掌,三人从回京的那一刻,赵易执便知道了。此时二人回来禀报,对赵易执来说不过是过个形式。
“陛下,何月儿有异人之能,她…会口技。”藏云将探得的消息回禀给了赵易执。
赵易执挥了挥手:“嗯,知道了。记住,除了辰从卫,不要告诉任何人。”
二人应声而退,出了御书房,擎天对藏云挤眉弄眼道:“连他们都别说,回头我就把月儿姑娘请来,模仿陛下声音,我吓死他们!哈哈哈哈…”
藏云白了他一脸,不去搭理。
赵易执靠在龙椅上,伸手扶着额头,有些烦恼。倒不是其他事,而是为了神机派。
在芜城之时,赵易执和神机派的卦师薛芒接触,那是赵易执来到这个世界,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后来知道了神机派的由来,心中也明白不能怪到他们身上,只是这么一支暗中的力量时刻监视着自己,实在是令自己寝食难安。回京本想招来陈嵩,想询问了解一二。谁知这老太傅竟在太庙里自裁了。
赵易执失了线索,只得依靠神识,整个京城没日没夜地搜寻,搜了一段时间,神机派没找到,倒是把京城里几桩悬案破解了…
“神机派…神机派…”赵易执揉着额头,有些迷茫。偌大的一个门派,甚至能左右皇帝的生死,怎么一瞬间随着老太师的死,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忽然,赵易执心念一动,喊道:“来人!备驾!朕要去刑部大狱!”
刑部大狱,大狱里阴暗潮湿,一个个独立的牢房中散发着臭味。这还是大启的陛下来了,狱中的狱卒们特意洒扫一番,赵易执实在是想不到平日里那味道该有多难闻。
赵易执自认要做个亲民和善的好皇帝,也怕别人觉得他骄奢金贵,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往里走,走不出多远,赵易执实在忍受不住,连忙唤来擎天将自己背出去。
“胡立山,出来,快去迎接陛下!”狱卒对牢里躺在草席上的胡立山喊道。
胡立山一个跟头爬了起来,嚷道:“我还以为陛下把我给忘了呢!上次我给陛下通风报信有功,怎么还不放我出去啊?”
狱卒笑道:“呵,这牢房对别人来说酸臭难忍,对你来说,可不就跟自己家一样,让你出去你还能舍得出去吗?”
胡立山白了狱卒一眼,却也没有争辩,小老头背着手在身后,慢悠悠地走着:“哎呀,重见天日咯。”
赵易执坐在了刑部的正堂大厅中,新上任的刑部狱司亲自奉茶到赵易执的旁边,大小官员在陪在身侧,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你们下去吧,擎天和架海在这就可以了。”赵易执明白一众官员想要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番,以期飞黄腾达,但是赵易执实在无心去过问其他人,神机派的事情不解决,赵易执心里一直没底。
很快,刑部的大小官员退了下去,众人都知道赵易执身后那两个拿着铁枪的年轻人是辰从卫,虽然没见过他们出手,但是不会有人去质疑他们能否保证陛下的安全。
胡立山被带到了大堂上,见到赵易执,胡立山可不敢再装相了,堂上坐着的这个年轻人理论上可以决定大启任何一个人的生和死。胡立山老老实实地跪在下面,磕头就拜:“草民胡立山参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
“行了,别麻烦了。胡立山,朕要问你一件事,你可得给朕说清楚了!”赵易执喝停了胡立山。
胡立山回道:“草民知无不言。”
赵易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胡立山,你可知道神机派?”
胡立山抬头,坦然回道:“知道,已经跑了。”
“跑了?跑了是什么意思?谁跑了?”赵易执不由得站起来问道。
胡立山吓得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神机派…都跑了,就剩一个掌门了…神机派全派都迁往了东鲁…”
“还剩一个掌门?掌门是谁!”赵易执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追问道。
胡立山伸手指了指外面,说道:“玄武大街…那个…金屠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