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收拾铺子后,那柜台里头,放在铺着白色狐狸毛毯子上的首饰,程六但凡瞧着觉得很闪很亮小姑娘应该会喜欢的,通通吩咐店小二买下来。
店小二喜上眉梢,就连掌柜的都出来跟着程六介绍铺子里的好东西。
梁初月不停的拉程六,他们虽然都不差钱,可钱得用在刀刃上,再大额家底也禁不住这么败的。
“够了够了,眼下这些都够我两个月不重样了,回去了!”
程六蹙眉,“男人挣银子不就是给女人花的吗?若是女人不花,那我挣银子做什么?”
正好这掌柜的媳妇儿又是来了铺子里,听到程六这番话感动的泪眼汪汪,一脸‘啥也不是’的瞪了一眼自家男人,‘哼’了一声,“瞧瞧,好男人都在别人家!”
这掌柜的被这么当众挑刺儿,有些难堪,立刻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那水灵姑娘不也都在别人家么,你要是有这位妇人水灵,别说两个月,我让你三个月下不了床。”
这……话题转的实在有些快。
偏这时候程六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梁初月一眼,眼神很是流氓。
抬手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斥道:“不许胡思乱想!”
程六挑眉,明知故问:“我想什么了?”
梁初月在他腰上拧了一下,白了他一眼。
程六吃痛。
而这时那掌柜的媳妇儿已经气的红了眼,上前就把掌柜的衣领子揪住,摁在了桌子上,以压倒性的姿势冲着他的脸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掌柜的也是要面子的,脸色阴沉至极,阴森森的对女人吐出一句:“你放开我!不然今天的饭我不做了!”
“噗嗤!”
看见掌柜的望过来的不满目光,梁初月立刻收回笑意,尴尬的道:“别误会,方才我是在打喷嚏!”
掌柜的明显不信,怒火有爆发的迹象,这时女人将他一推,往后退了一步:“快点儿的,老娘肚子饿了!”
说完这女人转身往外走,路过梁初月身边时看了程六一眼,然后在梁初月耳边说道:“男人都骨子里贱,小姑娘,你这夫君眼下瞧着是不错,但你也要格外的小心,小心外面的狐狸精。”
丢下这句话这个女人就走了。
梁初月翻了个白眼,可这一次却没有之前的反感,甚至心里有一丝丝的警惕,好像真的有程六会被别的女人抢走的危机感。
但这种危机感比风还快,只在她的心上停留片刻便飘走。
动心是因为双向奔赴,干柴烈火越烧越旺,而若一方退场,火自然熄灭。
或许那样,她便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这段不合适的感情。
纠结的心情因为这个想法豁然开朗。
感情本就只是一种情绪,迟早都会消失,眼下这种情绪来了,没有退出去的道理,好好享受,及时行乐,等到感情褪去,各自安好。
付完银子以后,程六前胸后背外加两条胳膊都挂满了东西,朝着梁初月走来,在她身边站定,笑着问她:“脸色这么严肃,在想什么呢?”
梁初月仰头看着他,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胳膊,“在想你。”
程六的脚猛然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被挽住的胳膊,半晌目光挪到梁初月脸上,眼睛亮晶晶的,“梁初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会儿,男人的身子竟在微微的战栗,那是兴奋到极致了,高兴到极致了。
梁初月就是不满足他,很快收回手,抬脚便往外走,“不是。”
福来说过,女人含羞带怯时的否认,都是假话。
所以,梁初月是答应要与他重新开始的意思!
心脏‘砰砰’乱跳,快步跟出来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还好他身手矫健,不至于出糗,只是胳膊上的纸包掉了几个。
抬头看见梁初月身影已走远,他心中一急,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初月!等等我!”
街对面,一个锦袍男人刚刚从茶楼出来,便听到了这道声音,猛的回头朝着声音处望去。
就看到一个身材颀长容貌出众的男人,带着满身的包裹迈着长腿,走到了一个站在路中间等他的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衣裳绯红,脖子上的白色狐狸毛衬得那张脸唇红齿白……与家中,父亲珍藏画像上的女子,足有八分相似。
而且,她也叫初月。
梁柒月立刻抬脚,挡在了这一双身影面前。
梁初见程六身上挂的实在太多,十分善解人意的帮他分担了几个,程六心里像猫爪似的,迫不及待的问她:“初月,方才……”
然而还没等他问完,一道陌生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初月!”
程六扭头,便见面前立着一个着湖蓝色锦袍的男子,一双眼睛痴痴的望着梁初月,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程进财当初看她,也是如此目光。
原本平和的眸光立刻带了针对性,心存挑剔的去打量对方的模样,模样俊逸,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只比他逊色一筹而已。
再观察气质,气质富贵雍容,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
喊初月喊的那么亲热,看起来跟初月已经很熟了。
在自己生死未卜时,初月与他结实的吗?
程六抿唇,看着梁初月,语气晦涩不明:“你们认识?”
“不认识啊。”
见梁初月摇头,脸上满是诧异,程六紧绷的心情立刻松懈,嗤笑:原来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爱慕者。
梁初月打量了面前的男人几眼,礼貌的问道:“公子方才是叫我吗?”
这温软的声音,勾起了梁柒月埋藏在记忆深处已然泛黄的温柔身影,那个身影会在炎热的夏天拍着他的背为他扇风,会用慈爱的声音哄他入睡。
那时候梁柒月才六岁,关于母亲的记忆少的可怜,可每一帧都在他的回忆里被仔细的装裱起来,放在了无人能够触及的地方。
而对于妹妹的印象,微乎其乎,他只记得自己的妹妹有一张胖如馒头的脸,她的名字,叫梁初月。
泛黄的回忆比陈年的老酒还要烈,不过浅尝一口,梁柒月的眼睛便红了,他望着这张与母亲相似的脸,声音发颤:
“敢问姑娘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