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靠近中心位置，越能听到那聒噪的怒骂声，顾晚朝感觉耳朵一阵钻心的疼，她用手捂住耳朵才堪堪躲开了这妇人的声浪攻击。
市井妇人的谴责之声免不了一些污言秽语，顾晚朝听得叹为观止，可惜她学不来这样的做派。
不然面对蒋云的时候，这一张嘴不得把对方骂哭了？顾晚朝在心中暗想，等到靠近为首的一位妇人，却是开口止住了她的的怒骂。
“这位夫人，稍安勿躁，不知出了何事？在我店铺门口这边大呼小叫。”
顾晚朝的打扮俨然是一副世家小姐的模样，和店铺掌柜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不相符，而这位妇人回头看她时眼中却没有任何惊讶，反倒是换了攻击对象，粗短的手指直指着顾晚朝。
“原来是你！遇到你是倒了八辈子霉！你看我闺女！花容月貌的，如今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妇人说着又把自己身后躲藏着的女儿拉了出来，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莲儿，让她看看！今天要不给我说法？我就坐在这不走了。”
这妇人说着，肥胖的身躯则是不管不顾的向下坐，他一屁股坐在此处，一副要与顾晚朝斗到底的模样。
瞧着对方凶神恶煞的面孔，顾晚朝便知道来者不善，和这人沟通想来是行不通的，那只能另辟蹊径，她的目光则是定在那叫莲儿的女子的脸上。
莲儿的面容确实有红肿起疹子，只不过多在额头和和下巴处。
而胭脂这样的妆品，大多都存在两颊处便是是唇上。
可这位女子脸上这两处皮肤光滑细腻，可见这疹子的由头并不是胭脂的原因。
莲儿的心声则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娘这样的做法也太丢人了吧，收了旁人给的银子，便不计后果的前来闹事，这店铺掌柜一看就是富家小姐，什么手段没见过？她会不会报官啊？”
和彪悍母亲不一样，莲儿一直是低着头，心中想到最后，更是抬头试探的看向顾晚朝，却与对方的双眼对视，眼神中满是心虚。
女孩儿心思敞亮，做亏心事也是瞻前顾后，此刻双手绞着绢帕，紧咬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顾晚朝心中叹了口气，“若是因为我家的胭脂导致这样的结果，那我必然负全责。”说着则是伸出手，“不知可否将胭脂盒交给我一看？”
坐在地上的妇人听到前一句，便以为是顾晚朝胆小怕事，想要息事宁人，正好趁了她的心意，可正当妇人想再站起来继续刁难之事，陡然听到后面一句，“你说什么？”
“胭脂盒啊。”顾晚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店铺之中的每一款胭脂在制作配方时，便是格外谨慎，就怕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若是有人狸猫换太子用了别家的劣质胭脂出了问题便谎称是焕颜阁的错，她也有法子应对。
因此，胭脂装盒在外表上看着市面上流通的样式并无什么差别，可内里顾晚朝专门做了特殊的记号，在盖子的右上角做了莲花的纹样。
这便是独一无二的巧思。
至于顾晚朝为什么问这一句话，就要从方才赶来的路上说起了。
“你是说，这几日从未招待过那闹事之人？”顾晚朝在马车之上听着小厮说着细节。
小厮走在车外，透过车窗顾晚朝说着话，他也觉得奇怪，“小姐，那一对母女身穿着一身布衣，和那些夫人小姐全然不同，若是真的入了店里，我一定有印象，可是她们并没有来店中买胭脂……”
思绪回到眼下，顾晚朝果然看到那妇人面色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果然，她猜对了，就是旁人派她来搅局的。
这人做戏都不愿意做全套，连进焕颜阁买一盒胭脂的钱都不愿意出，看来幕后操纵的人也是个吝啬鬼。
“胭脂盒啊。”妇人摸了摸口袋，还真从中拿出了一盒胭脂，在顾晚朝想要伸手去拿时，却又飞快攥在手心，一脸谨慎，“怎么着？想把赃物拿去毁掉？我告诉你，现在这么多人瞧着呢！少用那些小花招框骗人。”
顾晚朝只是瞟一眼的胭脂盒，便知道那不是自家的物件，她笑意未减，“这么多人，我自然不会做什么。”
拧开胭脂的盒盖，果然瞧见没有莲花纹样。
顾晚朝眼神示意一直在旁观的小厮。
后者了然，连忙进了店铺拿了一堆胭脂盒出来。
“大家来看看。”顾晚朝将盒盖高举，将印有莲花纹样的一面面向大众，“焕颜阁的胭脂，都在内侧有做特殊纹样，而这位夫人给我的，上面却是空空如也。”
周边人议论四起，刚好有方才从换言阁之中买了胭脂出来的小姐，连忙拧开盖子，果然如顾晚朝所说一般。
“还真是，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啊？”
“那看来这人是故意找事儿，自己拿来的胭脂本就不是焕颜阁的东西，不会是行内人是蓄意坑害吧！”
“我瞧着也是，这焕颜阁的胭脂成色好，质地细腻，我上脸用了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事，这事想想就是有蹊跷的。”
……
“你什么意思？”妇人遭到质疑，“你！反正这就是从你们家买的胭脂，至于什么纹样不纹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莲儿瞧见她的母亲样子，只觉得丢人，如今真相已然大白，所有人认定他们在诬陷，只有母亲还在嘴硬，她连忙扯着妇人的衣角小声说道，“母亲，别再说了。”
“你干什么？”那妇人怒目圆睁，反手就毫不留情的给了莲儿一巴掌，那一声脆响，听得顾晚朝心中为之一惊。
怎么还当街打自家女孩？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赔钱货嫁不出去！还不是要我想办法给你贴钱！若是这一单成不了……”妇人话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妥，果然环视一周，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她。
“看吧！就是个骗子，还想祸害人家的名声，真的是妄想。”
“瞧着也不像是会精心打扮的，怎么可能进胭脂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