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顾骁并没有杀人。他只是踹了柳声一脚,哪里会将人踹死?”姜棉道。
“呵,你是不知道顾骁踹人时有多大力气,人都飞出去了,你跟我说踹一脚踹不死?”胖男人冷声回姜棉道。
“民妇的表弟顾欢对查验尸体这块十分有天赋,民妇恳求大人给他一个机会,重新查验柳声的尸体!”姜棉并没有理会胖男人的话,向县太爷说出自己的请求。
“你想得美!顾欢是你家的人,当然是向着顾骁,怎么能让他来验尸?”胖男人反驳姜棉道。
“怎么不能,你柳家请的仵作能验,我家的人为什么不能验?这不黑的白的任你说了算?”
“不能验!”柳春花哭着说,“姜氏,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家柳声走了你还不愿意放过他!大人,陈仵作已经验过了,就让我家男人走得安生些吧!”
“大人,查清柳声是怎么死的,才能让他走得安生。再者,”姜棉看向柳春花,“总不能为了你男人所谓的‘安生’,牺牲我男人的清白。”
柳春花被姜棉这一看,眼神躲闪了下。明明就是姜棉看她的目光明明很平和,她却莫名觉得发寒。
县太爷大手一挥,“师爷,陈计齐不是还在家,去请他来。顾欢、陈仵作,等会你们和陈大仵作一起去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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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的偏房
陈计齐是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他看见站在一旁的喻长欢,只是有些疑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认真地查看柳声的尸体,心下断定确实是肝脏破裂而亡。
陈仵作冷笑一声“都说了是肝脏破裂出血而死,偏偏有人不信邪,非要请你来一趟。我虽好财,却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陈计齐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会陈仵作的阴阳怪气,准备出去回禀县太爷。
“慢着,陈大仵作,你不觉得只一肝脏破裂而死过于笼统了吗?”
陈计齐听见这话,顿住了脚步,他看向那个过分艳丽却十分安静的少年。
“什么意思?”
“县太爷要的是凶手,肝脏破裂出血而亡?那也得知道肝脏是怎么破裂的啊。”
喻长欢戴上白色的手套,走到尸体前。
陈仵作拦住他,“小子,别胡闹。能是怎么破裂的,除了被大力踹裂的还能是怎么裂的?”
喻长欢轻笑,他用一旁的银针扎了几个穴位,尸体上大小不一的痕迹渐渐显露出来。
陈计齐有些惊愕地看向喻长欢,从没听说过尸体扎针还能显示痕迹,这不是都……死透了吗?
“你,你竟然胆敢在尸体上做手脚!”陈仵作呵斥着喻长欢。
喻长欢漫不经心地瞥向他,“就扎几根针,怎么做手脚?这些痕迹刚才都是有的,你没看见吗?”
陈计齐和陈仵作都认真看了那些伤痕,确实上刚才有的,喻长欢那几针,只是将伤痕凸显出来而已。
喻长欢没有将两人的态度当回事。尸体嘛,他很熟啊。不懂他可以给他们讲到懂。
他指了一处地方,“喏,你看,这一块,嗯…勉强能看出是一个完整的脚印,能得出这样完整的脚印,看来是被人水平踹出的,脚印踹到的地方离肝脏还有一寸远,显然肝脏破裂的原因不是这一个。”
“再看这里,”喻长欢指了另一处地方,“这里痕迹繁杂,每一处痕迹都不大且扁平,看着,就像是死者侧躺被踢,伤痕边界模糊,是被人重复踢了好几次。”
“这两处伤痕几乎重叠,正中肝脏,可见这才是肝脏破裂的原因。”
陈计齐和陈仵作看着尸体,沉默了。
确实如此。
陈仵作“那又如何,谁能区分这些痕迹是谁弄出来的?”
“这个脚印对应的地方肿胀,看这肿胀的幅度是死者死亡前一个时辰受的伤。而其他痕迹,血液凝滞的范围相差不大,而且伤痕几乎不肿胀,可见这些伤痕是同时产生,且距离死者死亡之时必定不足一刻钟。”
喻长欢抬眸看向陈仵作“你说,这够不够区分?”
陈仵作见喻长欢说得头头是道,他觉得这样推断生前伤是胡扯,他入行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谁是这么验尸的。但他看了一眼尸体,他指出的伤痕差距那么明显,想不看见都难。
陈计齐眼中闪过亮色,“那个脚印,你是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的?”
他不意外喻长欢指出致命伤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做仵作那么多年,这点水平还是有。但他不知道那个脚印,是怎么推断出的,这小子说的是根据肿胀的程度?恕他无能,实在看不出来。
陈仵作心里怀疑,但也竖起了耳朵。
喻长欢笑得诡异,“这好办,你多受点伤,多注意注意,不就能知道了?”
陈仵作……
陈计齐……他虽然痴迷这门技艺,但也,不至于为它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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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听完陈计齐的回禀,“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杀害柳声的是另有其人?”
喻长欢“没错,我表哥只是踹了柳声一脚,并没有踢柳声。柳声的致命伤是在被我表哥踹后一个时辰出现的,所以,我认为是柳家人想要陷害我表哥,将人踢死的。”
真相显而易见。
柳家人上门找茬,没占着便宜,就利用“顾骁”的那一脚,陷害他杀人。
县太爷看向胖男人,眼神威严得像一座大山,稳稳压住胖男人。
胖男人被县太爷看得直冒冷汗。
要命!这陈大仵作这么能耐?这都能看出来?要知道这样,之前就直接请陈大仵作先验一遍,要是早知道仵作能验出柳声身上的伤来,就将柳声埋了算了,免得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县太爷看了众人的反应,心里也有了数。
“柳大坚,你作为主谋,杀害柳声,你可知罪?”
胖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杀害罪名惊得不知所措。
“大,大人,没有啊,我…草民实在不知内情!柳春花哭着来找我,我才知道柳声死了,我…草民以为是顾骁踹死的,才上来做个人证!我…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县太爷冷哼一声,“知不知道审过才知!来人……”
“等等,大人,大人!柳声还是家仆,是奴籍,即便是打杀了也不能算触犯了杀害罪名!”
县太爷将视线看向师爷,师爷抱着一本户籍簿。
“大人,户籍簿记载柳声原为奴籍,今日上午更改成了良籍。”
师爷的话音一落,胖男人就说“但是他的卖身契还在柳家手中,所以他还算不上是良籍!”
县太爷脸色一沉。
“胡闹,官府的户籍簿为准,你们私下的约定怎能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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