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边回书房边思度方才梁氏说的话。
她说,那两位,不是寻常人,会凭空产物,还会凭空收物。
这是她的人,在花房瞧见的。
周楠对身后的人说:“去请位道士过来。”
他身后的人愣了一瞬间,很快便回过神来,“是。”
“慢着,不能走偏门,不能冲撞了两位贵客。”
“是。”
周楠请来的道士在赢州很有威望,见到周楠,神色倨然。
“严大师,本官近日深感疲乏,却日日失眠,怕家中进了邪祟,还请大师在家中做场法事。”
严山河将罗盘掏出来,满府转了转,得出结论:“邪祟在东南方。”
周楠心里头咯噔一下,他与身边的谋士一对视,贵客就在东南方。
周楠悄悄咽了口唾沫,真的是邪祟!
那应不应该把他们除掉?若是除掉了,那他身上的毒怎么办?
严山河撸着他的山羊胡子,说道:“邪祟进门时候不长,在大人府里还未站稳脚跟,但若一日壮大,谁也压他不住,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影响家族仕途,破财又损气运,家族危矣。”
周楠一听,整个人都慌了,哪里还顾得了自己体内已经沉寂的毒药?
“大师,这可如何是好?”
严山河沉着脸,不答话。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周楠会意,他给身旁的谋士使了个脸色,谋士立马退下。
“大师,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这个邪祟除掉。你尽管开价。”
严山河撇了周楠一眼,说道:“周大人,这不是银钱的事,邪祟道行很高,请恕本道无能,不能为大人分忧。”
周楠万万没想到严山河会这么答他。他以为这道士是想要抬高价钱,没想到他是没有法子了。
“大师,若是周家能度过这个难关,本官必定视你为座上宾,整个赢州,你绝对能横着走!钱财、权势、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周楠急了。
严山河沉吟片刻,“大人去准备准备吧,本道可以试一试开坛,但邪祟能不能除,得看大人你的时运了。”
“一定一定,大师你肯开坛做法已是幸事,小小心意,还望大师笑纳。”周楠此时也顾不了其他,直接就让道士给他做法事,也不管若法事不成会不会打草惊蛇。
严山河自然是收了周楠的银钱。
正午时分,祭坛准时开启。
严山河又是摇铃又是呐喊,成功将姜棉吵醒了。
姜棉迷迷糊糊地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骂人:“怎么那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
顾偃宁忙在被子里掏出一团棉花,塞在姜棉的耳朵里。
见姜棉重新睡着后,他打开厢房的门,一眼便看到右前方的凉亭上有一个稀奇古怪的人在跳稀奇古怪的舞,不时还在手里冒出一团火。
顾偃宁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倒是凉亭旁的周楠看到了顾偃宁,惊起一层虚汗。他不由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
顾偃宁看到了周楠的反应,半眯眸子。
这人类,好像很心虚,为什么?
顾偃宁没想明白,便将视线重新移到严山河身上。
啧,跳得真丑。
顾偃宁手指动了动。
天上便闪过一抹不大不小的闪电,直直劈向祭台。
“啊!”
“啊!”
凉亭那边惊起一片哀嚎。
顾偃宁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做了坏事之后的得意。
得意完以后他又有些懊恼。
那群人类喊得那么大声,不会吵到棉棉吧?
还有刚才的雷声,不是很大吧?
他怂怂地关了房门,悄悄地走到姜棉跟前,见到姜棉睡得香甜,才松了一口气。
姜棉的脸红扑扑的,像只嫩生生的苹果,顾偃宁嘬了一口姜棉脸上的软肉。
“吧唧”一声以后,姜棉的脸上多了一小块红印子。
顾偃宁用指腹擦了擦那个红印子,沉醉在姜棉的睡颜之中。
而另一边
严山河连吃饭都家伙都顾不上便要喊告辞。
“大人您府上的邪祟实在凶猛,恕老道我无能为力。这是您给老道我的酬劳,如今也没脸收下,悉数奉还。老道告辞了。”
周楠此时根本就没心思听严山河说了什么,送走严山河都是底下的人在做。
除祟被贵客抓到正,这下该将贵客得罪得透透的。
“大人,贵客喜欢吃螃蟹,那应该是喜欢水产的。厨房进了几斤海虾,要不……”
“去备下!赶紧让厨房将什么鱼虾蟹全都备上!”
只能说知府家不愧是知府家,平民百姓吃一口都觉得奢侈的海虾、花甲、章鱼摆满了饭桌。
姜棉下午醒来的时候,本打算直接回家,却被告知还有一顿海鲜可以吃,她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她本以为是周楠在讨好他们,看见周楠那一刻,她更偏向于周楠是在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
姜棉疑惑都看向顾偃宁,“我醉酒的那会儿,他干了什么?”
顾偃宁想了想,答道:“看一个疯子跳舞?”
姜棉:???
顾偃宁有限的知识不能告诉他那叫“除祟”。
周楠见到人,乱忙将人拉到饭桌上,“两位贵客,这是前两天新到的海味,特意拿来给二位尝尝鲜。”
姜棉看了他一眼,说:“有劳了。我俩又不吃人,你大可不必抖。”
隔着老远,她都能看到周楠抖着的肩膀。
周楠听到“吃人”这两字,抖得更厉害了。
顾偃宁横他一眼,周楠硬是强迫自己冷静。
周楠在心底哆嗦着,就是当年殿试时还没这时害怕。
姜棉可不管周楠有多强颜欢笑,她自己埋头苦吃。
这里的调味料还没有那么丰富多样,吃的是一个“鲜”字。
所幸知府家的大厨做海鲜很有一套,没有辜负那味“鲜”。
姜棉成功把自己吃撑了。
她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直呼这辈子都海鲜都没今天吃的足。
吃饱喝足后,姜棉和顾偃宁便要走了。
周楠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姜棉便走上前来。
周楠只见从第一次见面便温和知礼的姜棉问顾偃宁拿了一只哨子,脸上的笑容如妖魔般骇人。
“周知府,别想打听我们的消息,不然……”
姜棉吹响了哨子。
周楠再一次承受那又麻又痛的电击。
周楠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倒在地上哀嚎。
他尝试跟姜棉求饶,但顾偃宁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靠近,顾偃宁便拉着姜棉走远。
不知过了多久,姜棉停了下来,脸上依旧是那温柔的微笑。
“周知府,你身上的毒,解不掉的。它不但一月发作一次,还受我的哨子控制,劝你,识相点。”
周楠已经疼得快要虚脱,根本就没有力气回姜棉的话,只是在心底懊悔。
早知先前不该喊大师过来。现在邪祟没除掉,还得罪上了……
姜棉和顾偃宁离开后,外头的下人才敢进饭厅,将周楠扶起。
周楠挣扎着说了一句:“让夫人闭门思过,不准放她出来!”